神軀流動火霞,深奧無比。


    這一刻,陳言的意誌震蕩,再度昂揚,在這荒涼淒然的世界之中,燃燒起來。


    意誌一道前所未有的宏偉,隨著立境的誕生,武道脈絡綻放輝光。


    這一刻,似是有奇偉之力撕開永夜的無垠幕布,新生的朝陽照耀在大地之上。


    隨著神軀的不斷壯大,陳言的肉身頹勢盡顯。


    但此刻的他,卻似是帶給身前的陸巡陽以無窮的力量。


    “你……”


    陸巡陽喉頭都有些幹癢,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沒想到武道境界的誕生,就這麽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此事發生的太過離奇了一些。


    那沐浴金火的青年卻是露出燦爛無比的笑意,他在這一刻入道,在這一刻品悟自身的道蘊。


    一直以來,他自己就是那傳火者,自己一人便是最燦烈的炬火。


    陳言揮拳如龍,向著身前的陸巡陽打去。


    他的肉身在哀嚎,在痛苦,那超越極限,刻入骨髓的痛楚令他的動作都別扭無比。


    陸巡陽出手,與陳言對殺。


    他看出了,陳言在求死。


    陳言就算創造了意誌神軀,但自身肉體卻早已經到達了極限。


    繼續戰鬥下去,便是死亡。


    但他並未阻止陳言,他想看看眼前之人到底要做什麽。


    “小子,別做傻事。”


    老翁冰冷的聲音傳遞而來,他看出了陳言要做的事情是什麽。


    他並不理解。


    這新生的武道之主已經在剛才打了他的臉。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看錯了,小看了對方。


    但此刻這武道之主要做的,卻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追求真正的不朽。


    老翁佇立雲天之上,一雙蒼老的眸子渾濁而冰冷:


    “小子,我承認,你贏了!”


    但他的話,並未叫陳言停止手中的動作。


    那青年依舊是在向死揮拳。


    陳言肉身之上出現一道道血痕,他的身後意誌神軀越加凝實,綻放神輝。


    “所謂的不朽,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無病呻吟便可領悟的。”


    陳言靜靜開口,此刻饒是他也心潮澎湃,產生出了一絲畏懼:


    “想要真正去誕生不朽,隻有向死而生。”


    陳言對麵,陸巡陽眸色深沉,他低語出聲:


    “你想好了?”


    陳言肉身破碎,血流如注:


    “我是一個怕死之人,所以我一直以來都是拚命的活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肉身在痛苦之中掙紮,每一次出拳都在哀嚎,渴望死去。


    但他的意誌,卻在震蕩發光,意誌神軀如神隻一般佇立人間。


    他做出了決定:


    “肉身之我走在了死亡的道路上,意誌的不朽也在向我走來。”


    他一語道出,陸巡陽沉默無言。


    “你瘋了!”


    老翁咆哮出聲,他眸光尖銳無比,幾乎要殺人。


    他想要陳言成為自己學生,甚至成為自己的傀儡。


    他譏諷對方,冷視對方。


    但不代表,他要看著對方去死。


    此子瘋了,要用肉身之死亡換來真正之不朽。


    但這一切,隻是陳言的想法而已。


    如果想法是錯的……


    老翁咬緊牙關,充滿齎恨的嘶吼道:


    “小子,你已經贏了!


    是我錯了,我輸給了你!”


    他渾身顫抖,說出自己乃是錯的之時,雙眸都在充血。


    世間無人可讓他認錯。


    他是一切之上,是開國之主。


    但陳言做到了。


    他憤怒到了極致,根本不想讓陳言去死,對方一旦死了,那這萬年來唯一的武道之主,也就死了。


    尋陽塔內,陳言露出極度疲倦的笑意:


    “你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我的對手根本不是你。”


    老翁沉默,渾身氣息可怖到了極點。


    “我的對手,乃是真理,我在向著它走去,讓它成為我的奴仆。”


    他的聲音艱難之中帶著堅定。


    他在告訴老翁,對方隻是他漫漫長路之上的一個觀望者。


    對方不是對手,不被陳言考慮為對手。


    陳言下定了決心,他要獲得真正的不朽。


    讓意誌武道成為世間最絕頂。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他不過十七歲,但他已經有了屹立天下的誌向。


    轟的一聲。


    一拳轟出。


    這一拳,幾乎要了陳言的命,也將這一關的陸巡陽打成了碎片。


    “你想好了?”


    陸巡陽在散去的最後一刻,說出了這一句話。


    年輕的意誌之主轉過腦袋,向著高層步履蹣跚的走去:


    “道之所在,雖血海無疆,長夜無明,吾亦往矣。”


    他踏上樓梯,身體搖擺。


    那一尊金紅色的意誌神軀緊隨其後,霞光彌天。


    陳言的肉身的確在死去,意誌卻在生長。


    超越極限之後,沒有絲毫休息,反而還在追求極限。


    陳言低垂著腦袋,開口,聲音模糊。


    但陸巡陽與老翁還是聽清了。


    聽清之後,陸巡陽沉默了下來。


    老翁卻是咬緊了牙關,神色第一次出現了恍惚與迷茫。


    那,逼迫自身走向死亡的意誌之主竟是在害怕。


    他低語著:


    “我在靠近死亡,即使我在極力的說服自己,將死亡視作換回重生的節點,可我還在害怕。”


    他身體都在顫抖,可他還在向上走去。


    這是老翁無法接受的。


    那人不是瘋子,是一個極度怕死之人。


    如對方所言,他一直在拚命的活著。


    對方沒有發瘋,而是在絕對的理智之下,做出了走向死亡的決定。


    這是最令人心神震顫之事。


    老翁沉默了下來,此刻的他啞口無言。


    他坐在偌大的冰山之上,看著身下數不清的鱈妻屍體,莫名的荒涼與孤寂。


    他張了張嘴,想說出一句類似於‘蠢貨’之類的話來。


    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自己這醞釀了萬年的信念,竟是被那十七歲的青年彈指破了。


    作為橫煉之主的他,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還是在看向陸巡陽時,眼裏爆出了冰冷的光:


    “他會失敗的。”


    他冰冷的說道。


    那佇立高空之上的陸巡陽也沒反駁。


    事情超乎了他的想象,以前的經驗根本不能作為參考的標準。


    陸巡陽沉默了。


    老翁獰笑一聲,眼裏充滿了對人間的失望。


    卻也在這時。


    咚!


    一道清脆又不失厚重的低鳴就這麽響徹了。


    似有裂帛之銳,穿雲之猛,又像是萬鈞雷霆,摧枯拉朽。


    老翁的身體都顫了一顫,他沒有向那聲音響徹的地方看去。


    這響徹的聲音,就像是巴掌一般打在了他的臉上。


    好像,就是因為他剛才又說了一道譏諷對方的話。


    對方要用第二百一十五枚極緞紋來打他的臉。


    老翁神情都有些麻木了。


    他眸色平靜,餘光卻是瞥見有一道金紅的光芒在尋陽塔上升騰。


    萬道煙霞帶著難明的力量在這荒涼大地之上浮遊中天。


    那人的意誌,再度生長了。


    意誌一道昂揚生長,在人間綻放出萬彩絢爛。


    尋陽塔內。


    還在向上而去的羽昶昇腳步頓住了。


    有一股他從未感受過的力量在他的身上浮現。


    他神色一顫,展開雙手,不可置信一般的感悟體內將要誕生的力量。


    “這是什麽?”


    他低語著,此刻他已經衝到了第二百一十五層,一身白衣泛血,但眸色堅定。


    他的意誌在剛才爆發了。


    羽昶昇不是傻子,這一刻猜測到了什麽。


    他不知道來源,但隻是模糊猜想,就心潮澎湃。


    陳旻被冰意所救之後,陳長垣又派人去帶回陳旻。


    但令他詫異的是,那一撥人最後隻活著回來了兩個。


    他們說,陳旻身上爆發出了奇異的威壓,自身戰力也成倍增長了。


    當時的陳長垣驚奇無比,他不是一個大意之人。


    自身本就強大無比,依舊派人封鎖其餘旁係的無敵子又怎會大意?


    之後,他便派人搜尋了古籍,也沒搞懂陳旻當時身上產生了何等異樣。


    唯有,軍武有一則消息,一個被宮家囚禁的小孩身上也出現了這等類似的異樣情況。


    陳旻與那小孩都與冰意有所接觸。


    當時的陳長垣不懂為什麽,但現在……


    “新的武道?”


    羽昶昇低喃一聲,雙眸眯起。


    “隻是我的猜測嗎?


    這世界如何會出現新的武道?”


    他搖了搖頭腦。


    如果是新的武道,那麽武道之主會是誰呢?


    那超越世人的大尊,難道有人突破了自我?


    羽昶昇眯起眼睛,緊接著嘴角浮現出一絲喜色。


    若是新的武道,而他又是最初領悟之人,那這便是他的無上機緣。


    他不知自己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陳言的武道脈絡之上。


    而身為意誌之主的陳言,如果要滅掉羽昶昇的意誌武道,隻是抬手之間。


    在意誌武道之上,陳言便是無上之無上。


    緊接著,羽昶昇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如果我能感受到這些,那我的本尊怕是也可以了。”


    他眼裏浮現出一絲凶狠之意。


    當這一縷分魂被陳長垣抽離出來後,羽昶昇和陳長垣便是兩個個體。


    他們擁有共同的記憶,共同的靈魂。


    同樣的不甘與人下,要追求一切的性格。


    在考核空間之內,羽昶昇經受膽量考核之時,最後了出現的那個令他所恐懼的存在。


    便是陳長垣。


    “人之一生,是可追求一切的!”


    羽昶昇低喝出聲,眼裏浮現出昂揚的意誌,與此同時他身上的意誌威壓也更加濃鬱了一分。


    當羽昶昇進入高考秘境之後,這一道分魂最期盼的,便是脫離陳長垣的掌控。


    羽昶昇走進第二百一十六層。


    這是一個幹淨整潔的武道室。


    其內,一道道能量光華凝聚,形成人影。


    “我便是你心裏最大的敵人。”


    人影開口,五官輪廓漸漸清晰。


    這是勘破羽昶昇的心靈,所演化的羽昶昇心目中最該被打敗的敵人。


    “陳言?”


    羽昶昇皺起眉頭,沒想到自己心目之中最需要戰勝的敵人竟是陳言。


    那個在陳長垣封鎖之下,依舊強勢崛起,越來越耀眼的陳言。


    羽昶昇眼裏浮現出一絲殺機,但很快大笑出聲:


    “你不配成為我之敵人!”


    他眼裏浮現不屑之色:


    “我的敵人,從不是你!”


    轟的一聲。


    羽昶昇身體爆開,化作流光一瞬間打向‘陳言’。


    ‘陳言’身體模糊,流光變化。


    再度凝現為一個嶄新的人物。


    對方身穿紫袍,氣勢淩厲,雙眸冰冷中透著隱藏著的無盡殺機。


    陳長垣。


    羽昶昇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果然,我的敵人,終究是你。”


    …………


    ps:關於進入武道的要求,就是意誌強大者可以進入。


    這點,是文中的設定。


    也有距離範圍,陳言如今要創建立境,意誌一道更加強大,進入意誌一道的門檻就在緩緩變低。


    而意誌之主可以通過武道末梢感知其餘意誌者,是很早就寫好的設定了。


    武道之主,自然可以瞬間毀滅任意的武道末梢,這個時候,那武道末梢上所代表的人,也就失去了有關意誌一道的實力。


    還有讀者問,關於薑元既然是於思涎的哥哥,為何會不知道陳言是冰意。


    這個很早就說過,大家可能忘了,當初是申亦為強製逼迫老總長和於思涎接受了問心碑。


    而且,這兄弟倆關係不好這一點,很早就埋下了伏筆,於思涎與薑元從來都不是在一起發展的。


    兩個人幾年才會見麵一次麵,一見麵就會互相噴。


    這一次,是將星令的緣故。


    一個是臥底,是個人格分裂的極致天驕。


    另一個是破限者,喜歡拿人做傀儡,有些病態。


    不,是優雅。


    還有就是陳言記憶那一段,陳言才五歲,讀者說年歲太小了。


    我想了一下,這其實很難說清,但大家說的是沒錯的。


    我聽勸,改成了七歲。


    至於文章的壓抑部分,作者一直想通過文字達到一種視覺上的衝擊。


    密集恐懼,巨物恐懼,或是恢弘戰鬥之類的東西,是我覺得單一的多巴胺分泌會讓人爽快,但也會讓人煩躁。


    這就是為什麽,很多直白的大爽文,前期爽的一筆,但後期,甚至是三四十萬字你越看越不想看的原因。


    作者最開始,就是寫的這一類的文,我甚至以為自己是天才,因為十幾萬字就直接新書榜一了。


    但三十萬字就崩了,完讀不到百分之一。


    所以我深知其弊病,爽快的終點是煩躁與不安。


    這是很多讀者都沒注意到,或者並不清晰的觀點。


    所以,我寫了這些東西,就像是做飯一般,也算是在嚐試。


    在一些讀者看來,臥槽,像是苦咖啡,你給我竟然吃這個,好毒。


    在另外一些讀者看來,好酸,這是檸檬。


    在另一些人看來,好辣,我喜歡吃辣椒。


    所以,我與陳言一樣都是一個求道人,哈哈。


    感謝品嚐與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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