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很平靜。


    過分的平靜。


    他靜靜跟隨在申亦為的身後,看到申亦為一腳踩在水麵,踏著漣漪而行之時。


    陳言信步而上,腳尖踩在水麵之上,很快被澄澈的湖泊淹沒一寸。


    一股勁力順著陳言的體內溢散,一重重的勁力自腳底貫穿,延綿在湖麵之上。


    緊接著,腳步輕盈。


    四周,沒人關注陳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申亦為身上。


    就算陳言可踏水而行,也沒引起什麽詫異。


    這是隻要二階武者多加練習就可以掌握的技巧。


    申亦為倒是微微一怔,沒有回頭。


    他卻是知曉,這應該是陳言第一次踏水而行。


    第一次,就可以如此熟練。


    陳言天賦極高。


    天賦是什麽?


    思維的敏捷度,堅毅的品質,全心貫注的能力都是天賦。


    陳言或許本身是一個愚笨的人,但在踏水之時,腦海之中專心想過如何踏水而行的這個問題。


    然後攻克。


    不管他是想了一百個方法,還是一個方法。


    如今可以成功,那就是有強大的實力。


    表現出來,就是天賦極高。


    別人才不管你到底多努力的去思考問題了。


    你隻要可以成功,他們就說,你有天賦。


    天賦個屁,天賦是對努力的侮辱。


    思想上的勤快,才是真的勤快。


    申亦為眸色閃爍,看向身旁的宮家家主宮烏和宮珩文。


    他們都不知道,都不知道自己身後跟著的是一個怎樣的天才啊!


    “申亦為,那人以後不會再害陳言了,隻要你們兩方和好,那就一切無恙。”


    宮老爺子開口:


    “這件事我宮家參與進來,就是有利可圖,你也有利可圖,我們一起平分好處。”


    宮珩文靜靜聽著,一直觀察申亦為的神色。


    五人,已經走入湖心的高塔之內。


    “什麽好處?”申亦為開口。


    “青穹級甲等寶藥一枚!”宮烏開口,踏上樓梯。


    自始至終,沒有看向身後的陳言,即使陳言才是那個被暗害之人。


    “不行。”


    申亦為搖了搖頭。


    “嫌少?”


    宮烏皺眉,他第一次看向陳言:


    “你的身後的確有些故事,但我要告訴你,被卷入這故事之內,是你不想接受的。”


    宮烏露出笑意:


    “或許你覺得我等太過刻薄,冷血,但世界就是這樣。


    有時候被規則保護也是一種幸運。”


    他說的玄而又玄,隨後看向申亦為:


    “我再資助陳言一枚青穹級丁等的寶藥,陳言是橫煉天才,那就給橫煉寶藥!”


    幾人來到塔尖的一間茶室之內。


    隱匿於雲間的茶廳宛如仙境中的瓊閣。


    步入其間,檀木的幽香與茶香繾綣交織,絲絲縷縷,撩人心弦。


    陳言安靜坐下,一直沒有發表自己的觀點。


    “還不滿意?”宮烏麵色一沉,心想申亦為想要的也太多了一些。


    “申亦為,你難道真想要我們交出那人?”


    宮珩文開口,此刻麵色微變:


    “如果不交出,那就一切無事發生,我們都有些好處,但一旦交出,你這邊處理的了嗎?”


    申亦為麵色平靜:


    “如果不交出,那陳言這一直以來所受到的危害又怎麽說?”


    申亦為聲音落下,茶室之內一片寧靜。


    宮珩文眼裏浮現出一抹煩躁。


    你到底在裝什麽?


    你參與其中,不就是想要好處?


    不要假惺惺的說,要為自己手下天才謀求公平。


    大家都不是傻子。


    宮珩文視線挪移到陳言的身上:


    “陳言,一直以來你所遭遇的,我理解。


    但你如果非要將這一切都說透,那就是你不能承受的。”


    身穿黑衣的青年眸光靜靜的看著宮珩文:


    “所以我所遭遇的一切,就這樣不了了之?”


    “不會,我父親也說,會給你一枚青穹級丁等的寶藥,用於賠償!”


    宮珩文西裝革履,看上去很是儒雅。


    但陳言看過周路的回憶。


    此人,才是宮家之事的背後之人。


    看似高雅的外表之下,隱藏的不知是一顆醜惡成怎樣的心。


    陳言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不滿意?”


    宮珩文麵色變差。


    陳言靜靜坐著,整個塔尖被一重斷雲包裹著,透過雕花的窗欞,遠處的景象在縹緲的雲霧中若隱若現,恰似一幅水墨丹青。


    這一間雲中庭院的價值,怕是一般的雲夢市人想都不敢想的。


    能在雲夢市這種他人口中的小城市建設一個這般仙境,怕是很幸福的吧。


    可就算如此,這一家人還是不滿意啊。


    看到自己有了利用價值,此刻在好費口舌的想要多賺一分錢。


    陳言站了起來,看向窗外。


    茶室之內的議論好似已經與他這個當事人無關了起來。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宮家之人會理睬他,完全是因為申亦為。


    所以從一開始,這一場議論就是毫無意義的。


    陳言站起了身。


    “陳言,你要去做什麽?”


    宮柝詫異出聲,叫住已經走在門口的陳言。


    申亦為身體一僵,看向陳言。


    宮柝和宮烏皺起眉頭。


    “去上廁所。”陳言開口。


    宮柝抿了抿嘴,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陳言走出房間。


    申亦為麵色複雜了起來。


    陳言足夠果斷。


    宮柝眉頭皺了起來,他看向窗外,卻見到陳言已經走出高塔,踏在湖麵之上。


    宮柝心中一沉,要上廁所,這高塔之內就有廁所,陳言為何要走出去?


    宮柝站了起來,回想起陳言之前的神色,心中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也出去一下。”


    宮柝腳步快速的離去。


    宮烏和宮珩文全身心都放在申亦為身上,此刻也不會想到陳言會去做什麽。


    就算陳言當著他們麵說出,他們估計也會以為陳言是在說笑。


    …………


    與此同時。


    軍武衛。


    “申亦為繞過了我,又給陳言上報了一次將星?”


    辦公室內,夏尺懿舉著手機,麵色低沉。


    “他沒和你說嗎?”電話內,響起一道詫異的男子聲音。


    “他沒和我說,他對我一直有不滿。”


    夏尺懿說著,身軀都在輕顫。


    腦海之中,回想起那個雨夜。


    “我申亦為一生不求人,但這一次,我師父被逼著去古神禁地,你們難道不出麵嗎?”


    雨幕如簾,身穿軍裝的申亦為渾身濕透的站在大地之上。


    “夏月王,我師父可是你的刎頸之交啊!”


    屋內,夏尺懿幾次站起,又幾次坐下。


    辦公室內的眾人一個個麵色艱難,無一人走出。


    搖了搖頭,夏尺懿從回憶之中走出,隨後低聲對著電話開口:


    “申亦為給那陳言重新申報的,是幾級將星?”


    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五階。”


    夏尺懿愣住:


    “你在逗我?”


    六階之上的將星,都是有專屬稱號的。


    “的確是這樣申報的,而且真有成功的概率。”電話那頭的男子開口。


    夏尺懿原本如秋水般沉靜的眼眸,此刻卻因突如其來的變故驟然瞪大:


    “什麽……意思?”


    “就在前幾天的事,你出發的那幾天,陳言誅殺了兩頭三階古神獸,和一隻半步四階的古神獸。”


    電話那頭說著,當說到‘半步四階’這幾個字時。


    夏尺懿一愣,一旁那身穿青衣的女子呼吸急促起來。


    “不對!”夏尺懿蹙眉,雖是驚歎,但也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就算這些,陳言最多可以評選六階而已,難道是申亦為故意往高裏報?”


    “這些不是重點。”


    電話那頭的男子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是在緩解心中的震撼:


    “重點是,那陳言一個人毀滅了五階古神惡意結晶,力紋達到極限的三十六枚,還……”


    男子深吸了一口氣:


    “還獨創了一門青穹級丙等的真意法!


    是真意法,不是橫煉外煉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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