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壯聽著這“咚”的一聲,隻覺得氣血都一下子湧上腦門,他真的覺得自己要被這妹妹氣死了。


    他的手指顫顫的指著小小關上的房門,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這還是自己那個乖巧聽話的妹妹嗎?


    有肉,居然真的一口都不給他吃!


    這就算了,還關上房門,端回自己屋裏吃,連個味兒都不讓他聞聞,還是怕他搶怎麽的?


    或者說這是報複他之前做肉沒給她吃?但是那是他不給嗎?明明是她自己硬氣,不稀罕的。


    他知道自己上次是有點兒過分,把家裏的糧食都給了秦姐,但是他不是道歉了嗎?


    而且她把父親叫回來,害得他被打了一頓,他都沒生氣,她倒是氣上了!


    而且這事兒都過去多少天了,居然還記恨上他了不成?這氣性也太大了。


    果然,女孩子就是心眼小!


    何大壯氣呼呼的坐下,看著空蕩蕩的桌子,再次鬱悶起來。


    他再次想了想上次的事情,還是覺得自己沒錯。


    他說讓她餓兩天,隻是說說而已,又沒打算真的餓死她,隻是想要讓她受點教訓,聽話一點兒而已。


    隻要她服軟了,他自然會想辦法不讓她餓著的。


    就這麽點兒事兒,居然就記恨上了,難道他從前對她的好,她都不記得了?


    也不想想,自己爹跟著寡婦跑了,是誰在照顧她,這還真和秦姐說的一樣,一點兒好的都不記,一點兒不好的,就記仇是吧?


    而且一個女孩子,心裏善良一些才是好的,可是小小呢?和善良一點兒都不沾邊。


    不但冷血,還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秦姐家多困難啊。一個女人,不但要養四個孩子,還要養婆婆。


    而秦姐隻是個學徒工而已,工資少不說,一個女人在木材廠,多不容易啊。


    何小小不幫忙就算了,甚至因為他幫秦姐,就恨上他這個親哥哥了。


    罷了,不是早知道這妹妹就是個白眼狼了嗎?不要也罷。


    何大壯隻覺得心裏難受得不行,但是他真的覺得自己沒錯。


    而且親人之間,有事兒就不能說出來嗎?就這麽點兒事兒,就不要他這個哥哥了?


    “咕咕咕……”


    這時候,肚子傳來一陣陣的饑餓感,讓何大壯覺得更難受了。


    再次看向小小的房間,眼神暗了暗。


    罷了,他還是先做點兒吃的填飽肚子吧。


    走到廚房,他看了看還有著不少油的鍋,聞著香味兒,再次咽了咽口水。


    再次看了看小小的房間一眼,小小的廚藝,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拿著筷子嚐了嚐,何大壯隻覺得比食堂的大師傅手藝還要好。


    何大壯決定趁著鍋裏有油水,也給自己做點兒好吃的。


    拿出自己買的那點兒白麵,他決定給自己做個麵條。


    這白麵,還是他買來準備找個時間給自己秦姐的。畢竟家裏那麽多的孩子都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需要營養。


    想到這裏,何大壯有些猶豫。要不自己還是不吃了吧?


    再次看了看葉小小炒完肉的鍋,裏麵還有好多的油啊,比平時炒菜的油還多,畢竟炒菜也隻是擦擦鍋底。


    這要是蒸窩窩頭吃,不是浪費嗎?


    他就做一點兒,剩下的都留給秦姐吧。他不是饞,隻是不想浪費而已,相信秦姐不會在意的。


    這樣想著,何大壯就挖了一碗麵出來,打算做麵條吃。


    一邊和麵,一邊想著陳家的情況,忍不住為秦如萍的處境擔心。


    事實證明,他大概就沒那個口福。


    果然,何大壯的麵還沒做好,樓下的怒罵聲,孩子的哭聲,就源源不斷的傳來。


    何大壯是真的有些著急了,都顧不上自己鍋裏的麵條了。


    可是他現在也不敢去陳家看看是什麽情況,畢竟陳張氏那嘴,是真的不饒人,他不想去挨罵。


    還有就是,本來因為小小之前鬧了一場,陳張氏就在懷疑他和秦如萍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他雖然不怕,但是要是這時候上門,陳張氏肯定會更加誤會。到時候,他秦姐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何大壯是是真的很擔心,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就這樣,心不在焉的,做個麵條,最後做成了麵糊糊了。


    小小:這得擔心成什麽樣子了啊?還不如一開始就做成麵糊糊呢。


    小小又看了看其他人的情況,嗬嗬,好吧,大家居然都端著飯碗,或者是手裏拿著窩窩頭,一個個的,都擠在走廊上,伸著脖子看戲呢。


    至於陳家同一樓的,基本上都出來蹲在自己家門口看戲了。後麵的,隻能堵在樓道了。


    小小:……


    大家這癮,是不是太大了?


    而且這樓又不怎麽隔音,反正看不到現場,難道在家裏聽戲不好嗎?


    不過這可能就是吃瓜的魅力吧?


    小小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飯菜,她還是慢慢吃,就不出去了,容易招人恨。


    小小覺得吃飯和吃瓜,還是吃飯更重要。


    “啊~”


    突然響起的尖叫聲,把小小嚇了一跳,夾到嘴邊的肉都掉碗裏了。


    精神力看了一下樓下的情況,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了。


    “嘖嘖,真慘。”


    隻見陳張氏這次直接把秦如萍端給她的粥碗扔到了秦如萍的臉上。


    不要說臉上本來就有傷,就是沒傷,這也讓人受不了啊。


    小小可是“看得”很清楚,那粥,還冒著煙兒呢。


    這次秦如萍怕是本來不會毀容的,都板上釘釘的要毀容了。


    “啊~媽,你實在是太過分了!嗚嗚嗚……”


    秦如萍捂著臉,感受著臉上傳來的疼痛,在想到醫生說的話,她隻覺得心裏一陣絕望。


    他低著頭,捂著臉,這一刻,她恨上了陳張氏。


    何大壯聽著秦如萍的慘叫聲,再也忍不住,快速的跑了下去。


    結果看到的,就是蹲在地上捂著臉挨打的秦如萍。


    陳張氏還在嘴上輸出著,“我告訴你秦如萍,你這次要是拿不來回錢,那麽你也別回來了。


    讓你老娘別總是拿讓你嫁人那套來嚇唬老娘,你愛嫁就嫁,孩子都帶走,我隻要我大孫子。


    你要是不帶走,我就把他們都賣了。”


    本來還在心裏恨恨,想著以後怎麽報複的秦如萍,也顧不上心裏的想法,趕緊哀求道:


    “媽,我不走,我舍不得孩子,您別這麽說,他們都是你的孫子孫女,是老陳家的血脈啊,你這麽說孩子們多難過啊?”


    哭唧唧的孩子們,可憐巴巴的看著秦如萍和陳張氏。


    陳張氏:“老娘管你走不走,反正我隻給你一天的時間,你要是不能帶著錢回來,那老娘就去報公安,讓你們一家子都去吃槍子。”


    “媽~”


    “滾,你要是改嫁,工作是我老陳家的,別想著帶走。老娘就算不去上班,把工作賣了,一樣能養大我的大孫子。”


    “奶奶,不要趕我媽走。”


    “媽,你把錢要回來。”


    “媽,我舍不得你。”


    “哇哇哇……要媽媽~”


    ……


    幾個孩子一聲聲的,簡直就是四重奏。


    秦如萍看著幾個孩子,在看著表情堅決的婆婆,知道這次婆婆認真了,這次的事情不能和以前一樣過去了。


    但是對於回家把錢拿回來,她真的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陳張氏:“秦如萍,這次的錢拿不回來,那麽你別回來了,陪著你們一家子去坐牢吧。我保證,我這次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然後又看向幾個孩子,“你們也別怨奶奶,奶奶一個死老太婆,養不活你們。你們要是不想被賣,就跟著你們媽一起走,或者讓你們媽留下來。”


    陳張氏這時候,反而很冷靜。


    或者說,她想明白了,隻要秦如萍向著娘家,他們家就沒辦法擺脫秦家。


    可是隻要把錢要回來,再把工作賣了,陳張氏覺得自己養大一個孩子,完全不問題。


    “媽~”


    秦如萍很不敢置信的看著陳張氏,以前自己這個婆婆每次都嘴上說得厲害,但是每次她媽和弟弟來拿走了家裏的東西,她最後還是算了,頂多罵她一頓。


    因為她知道,她婆婆最怕的,就是她再嫁,然後不管她和幾個孩子了。


    陳張氏扭頭不再看她。意思很明顯,讓她自己看著辦。


    秦如萍腦子亂糟糟的,連臉上的傷傳來的痛感都有些顧不上了。


    幾個孩子見終於不吵了,但是還是害怕得不行。尤其是老二老三,已經懂事兒了,知道自己奶奶說得話是什麽意思,於是這會兒死死的抱住了秦如萍的大腿,哭著哀求個不停。


    “媽媽,你不要走。”


    “媽媽,你別不要我們。”


    “媽媽,我們不要被賣。”


    “媽媽,你是不要我們了嗎?”


    ……


    秦如萍被他們哭得心裏煩躁得不行,忍不住大聲嗬斥道:“好了,別吵了,煩死了。再吵,我現在就把你們賣掉。”


    那滿臉的不耐煩,還有那臉上扭曲的表情,加上臉上的傷,何大壯愣住了。


    這是他的秦姐嗎?


    不待他多想,秦如萍已經看到了了何大壯的神情,她這時候沒心情說什麽,於是,她選擇了示弱。


    何況,她真的覺得自己要被陳張氏這老太婆逼得要崩潰了。


    秦如萍蹲在了地上,絕望崩潰的哭著。


    旁邊看著的何大壯一下子就忘記了剛剛心裏浮現的念頭,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把人抱在懷裏好好安慰。


    雖然抱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還是跨步上前,把人扶了起來。


    “秦姐,你臉上的傷又開始流血了,怎麽必須馬上去醫院清洗,你忘了醫生的話了嗎?不然的話,是會留疤的。”


    秦如萍本來順勢靠在何大壯的身上,但是何大壯這話,讓她再次慌起來。


    手一摸,就感受到了的鮮血,還有眼淚流到傷口上的疼痛,很想暈過去。


    她死死的抓著何大壯的胳膊,神情裏滿是惶恐。


    “大壯,我是不是要毀容了?你趕緊送我去醫院,我要去醫院!快!”


    “好好好,我們馬上去。”


    陳張氏陰沉著臉,看著何大壯和秦如萍相扶在一起的手,很想弄死這對狗男女。


    可是今天鬧了這麽幾次了,她隻覺得渾身疲憊,完全沒有精神再鬧。


    而且她已經兩頓沒吃飯了,沒人做飯,肚子也餓得不行。


    於是她開口道:“先把飯給我做了,吃完趁著時間還早,給我回秦家把錢要回來。”


    何大壯生氣的道:“陳大娘,你看看秦姐都被你傷成什麽樣子了?而且飯不是已經做好了嗎?不是你自己不吃的嗎?”


    說完,拉著秦如萍道:“秦姐,走,我們先去醫院。”


    說完,就不再理陳張氏。要不是陳張氏這個死老太婆把飯潑到了他秦姐的臉上,哪裏會變得這麽嚴重。


    秦如萍也擔心要是耽擱了時間,臉就徹底的沒希望了,於是低著頭一手捂著臉,一手被何大壯扶著往外走了。


    陳張氏臉都黑了,這對狗男女,這是徹底無視她?


    看著已經走了的人,陳張氏把目光轉向了大孫女陳蘭蘭,指著她道:“你,去廚房再給我把飯端過來。”


    陳蘭蘭不敢反抗,隻能哭唧唧的去了。陳林看到這情況,也跟著去幫忙了。


    這邊醫院,還是之前的醫生,看到秦如萍的樣子,忍不住有些驚呆了。


    “你這是怎麽回事兒?不是說了要好好保護你的臉嗎?這次過去多久啊?一頓飯的功夫,你就弄成這個樣子?”


    之前這女人不是還很在乎她的臉的嗎?怎麽這才多久啊,就這麽糟蹋了?


    何大壯:“醫生你倒是趕緊看看啊,她臉上不小心被粥燙到了。”


    醫生:“我說怎麽都紅紅的,還以為是開水燙的呢。”


    他就說怎麽還有粥的香味兒,隻是覺得不可能,沒想到是真的。


    隨即將紗布打開,看著傷口,眉頭皺了起來。


    不過還是快速的重新包紮了一下,然後道:“你這傷口,現在留疤的可能性很大。還有,我建議你打個消炎針。”


    “好的,謝謝你啊醫生。我們打。”何大壯道。


    醫生:“那去交醫藥費吧。”


    何大壯拿著單子到了繳費處,然後才想起來,自己現在身無分文,身上最後的錢,之前剛給了秦如萍,他隻好尷尬的回去找秦如萍了。


    秦如萍:……


    “醫生,這消炎針我可以先不打嗎?實在是沒錢。”


    醫生:“行,那你自己注意好傷口,要是有發炎的症狀,必須馬上到醫院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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