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最終並沒有和漻清過多糾結其取得的研究成果,兩人閑聊幾句之後便是分開了。


    漻清繼續回到丹鼎司進行他的研究,順便等待著蝕月獵群的消息。


    不過令漻清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丹鼎司中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


    “阿刃,聽說我,暫時放棄追殺丹恒吧,艾利歐他有新的吩咐。”身穿大衣的女人用著言靈輕柔的吩咐著身邊陷入魔陰之中的同伴。


    “艾利歐…他,有什麽吩咐。”


    “命運的劇本中最重要的環節出現了變動,如今他已經確定了變動的由來,不過他沒有什麽太好的解決辦法,隻希望我們能夠親自前往,臨場發揮,說服那出現變動的環節不再繼續幹擾進程。”


    “……”刃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這次的行動有什麽劇本嗎?”


    卡芙卡輕輕搖頭:“說過了,是要我們臨場發揮哦,什麽都沒有。”


    “那我們要去哪?”


    “阿刃,你先聽我說,冷靜,不管你等會兒聽見什麽,都要平複心緒。”卡芙卡的言靈持續不斷的安撫著刃。


    據他對這位同伴的了解,那幾個詞對其內心的觸動是異常巨大的。


    “你說,卡芙卡,我聽著。”


    “我們這次要在暗中前往羅浮,去尋找擔任現任丹鼎司司主的一位豐饒的令使。”


    “羅浮…丹鼎司…豐饒令使!”刃聽到羅浮之後,表情從淡漠變得有些掙紮,聽到丹鼎司之後掙紮變為了憤怒,最後聽到豐饒令使之後,憤怒的臉變得極度扭曲。


    陰冷的氣息不斷散發著。


    “阿刃,冷靜。”


    “卡芙卡,我變成此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都拜倏忽所賜...死亡,於我而言,實乃求而不得的美景。”


    “倏忽?七八百年前進攻仙舟羅浮的豐饒令使?”刃從未和他們提及詳細的過去。


    卡芙卡涉獵廣泛,知識也算得上淵博,倏忽的名號還是知道的,但七八年前的事情還是太過久遠了,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依舊難以知曉。


    不過,現在刃提到了一些,那麽之後想要了解他的身世也算得上有了門路。


    “阿刃,你加入星核獵手是為了活得安死,如今仙舟之上又有了一位豐饒的令使,或許你的目的能提前實現了。”


    卡芙卡溫和得安撫著刃。


    “死亡與複仇,這是我與艾利歐的交易,達成目的之前,帶著遺憾死去......其實也還不錯。”


    刃的聲音低沉渾厚,永生不死的孤苦,銘刻於心的記憶,帶來了無窮無盡的滄桑。


    身不死,心已滅,唯一支撐著他的隻有名為複仇的執念。


    人有五名,代價有三...對犯下過錯舊友的複仇,以及對藥師的複仇。


    “那好,那阿刃你便隨我一同前往羅浮吧。”


    “卡芙卡,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如何才能成功混入羅浮?如你所言,艾利歐並沒有幫我們安排劇本吧?”


    “山人自有妙計,阿刃,無需擔憂。”卡芙卡將手指抵住了自己的嘴唇,做出一副神秘的模樣。


    刃知道,卡芙卡又有壞心思了。


    ......


    “卡芙卡,這就是你的妙計?”


    滿頭白發的刃身著羅浮傳統服飾,看向了同樣身著羅浮服飾的卡芙卡。


    “嗯哼,既簡單,又實用,我們成功進入了羅浮,還沒發現真實的身份。”


    “這不是我和你被帶到天舶司看守處的理由。”


    刃有些無語的看著鐵柵欄。


    “這隻是個意外。”


    作為星核獵手,化個妝,偽造一些作為商人的合法證件自然不是什麽難事。


    羅浮天舶司的審查自然沒有那麽簡單,確認身份的時候肯定不會隻通過外貌辨認。


    為了防止有害物品流入仙舟,檢驗工序可多著呢。


    經過各個階段的檢查,天舶司方麵發現了異常,發現其身份信息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天舶司職員發現之後,暫時選擇扣押了兩人以及其貨物,同時向上級報告。


    這個天舶司職員總覺得卸了妝的卡芙卡有些像是通緝令上的人物,為此上報給了馭空。


    知道有可能是星核獵手進入羅浮之後,馭空十分重視這個情況,在確定兩人沒有任何反抗意願之後,仍然沒敢親自盤位。


    這種危險人物還是交給將軍來處理吧。


    “將軍,這是兩個嫌疑人的照片。”景元接過馭空遞過來的照片之後,瞳孔猛得縮了縮,像,真的是太像了。


    他的腦海之中立刻浮現出了應星的模樣,隻不過年輕了很多。


    “馭空,這件事情我親自來處理,你繼續回天舶司工作吧,這已經不是你能夠插手的事情了。”


    “好的,將軍。”


    “數百年了,應星……你還是回到了羅浮,是為了什麽呢?希望,這次隻是舊友的相聚,而不是兵戈相向。”看著那熟悉之人的樣貌,景元觸感頗多,心中點點思緒不斷湧現。


    “我也是老了,開始回憶過往了。”之前的景元,因為被羅浮這一艱苦的擔子壓著,根本沒功夫追憶過往,如今卻是不同了,身上的重擔略微卸下一些之後,他明顯感受到了輕鬆,很舒服,很安逸。


    “去,見一見老友吧——星核獵手,刃。”至於照片旁邊的那個女人,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另一位更加危險的星核獵手卡芙卡了。


    也不知道這近乎自投羅網的行為到底是怎麽回事,希望這兩個人不要對羅浮起什麽歪心思。


    ……


    刃和卡芙卡蹲在看守所裏,吃著天舶司人員送來的盒飯。


    卡芙卡優雅的吃著,毫不在意這盒飯裏麵是否下了毒,雙眼無神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麽。


    至於刃則像是在追憶過去一樣,每一次動筷子,都不過勾起他記憶中的點點滴滴。


    當年的時光真的很快樂,不過正因為快樂,所以才會在失去之後變得那麽痛苦,生出那麽大的怨恨。


    自己當年真的做錯了啊,是個罪人,丹楓也是,那個女人也是。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不由得讓刃抬起頭來,景元與當年無二的樣貌,再次刺痛著他的回憶。


    “景元,人有五名,代價有三,你不是其中之一。”


    “應星,你又在說些怪話了。”景元微笑著,與這兩人保持著一個適當的距離。


    “應星嗎……是啊,我的名字是應星…可是應星早就死了,死在了飲月之亂中,此後留下的就隻是一個孤魂野鬼,我現在的名字是刃,一柄隻知道複仇,以及尋死的利刃。”


    卡芙卡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即使刃有著魔陰身發作的前兆,她依舊沒什麽行動的打算,有些時候,阿刃還是需要適當發泄一下的,一直用言靈壓製著,終究也不是個事兒。


    堵不如疏,阻塞的感情終有爆發的一天。


    “景元,當年的事情我不怪你,畢竟你當時並不在羅浮,可丹楓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的。”


    “你是指丹恒嗎,丹楓已經轉世了。”


    “轉世,說什麽轉世,轉世就能撇清一切嗎?更何況我清楚,丹恒的轉世根本就是不完全的,他的眼神,他的槍術,他的性格與前世基本無二。”


    “他什麽都記得,可偏偏卻是忘記了他的罪孽,忘記了我,忘記了白珩!這讓我如何能夠甘心?七百年的光陰,我無時無刻受著折磨,償還著自己的罪孽,他憑什麽能夠將其撇的一幹二淨?”


    “我與他同是罪犯,沒什麽主次之分,我所收到的折磨,他也應該受到……”刃不斷地說著,聲音從最開始的低沉逐漸變得高亢,情緒越發激動,臉上的神情也從淡漠變成了狂傲。


    “阿刃,聽我說,冷靜些……”卡芙卡發動了言靈,她覺察到了景元的情緒,明顯就不想聽阿刃發表內心中的想法。


    “……”


    “星核獵手,你們到達羅浮,且選擇自投羅網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了見一個人……羅浮的司鼎,一位令使,豐饒的令使。”卡芙卡說。


    “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麽?不惜以如此行徑進入羅浮,也到見上豐饒令使一麵。”


    “這與命運有關,您隻需要知道,我們對仙舟沒有任何的敵意,以這種低劣的手段進入羅浮,也隻是為了引起您的注意。”


    “星核獵手的手段,再怎麽也不至於瞞不過羅浮的天舶司小職員。”


    景元沉思著,思考著卡芙卡說得話有幾分可信的程度……不過景元有著別的心思,就個人意願而言,其實他是很想讓漻清見上應星一麵的,說不定漻清還能夠幫助應星解脫。


    “你們隨後會被押送到太卜司的窮觀陣中,經過卜算,確認沒有危害之後,我才會帶你們去見司鼎。”


    “好。”


    ……


    “符卿,怎麽樣?”景元和符玄一同看守著兩個星核獵手。


    符玄皺著眉頭,一臉不善的盯著位於窮觀陣中的女人,“你們來羅浮就是為了這事?為了命運的奴隸的所謂劇本不受破壞,為此想要找司鼎談談?”


    “那位司鼎突兀的出現在劇本之中,他的過去空白一片,他的未來亦是如此。”


    “他的行為很可能對最重要的命運產生影響,為此我們不得不和他談談。”


    符玄抬頭對著景元說:“他們的確對羅浮沒有任何妄圖破話的想法,真的就隻是想要和漻清聊聊,至於聊天的內容就是讓漻清不要在隨後的歲月裏阻止他們的行動。”


    “將軍,你怎麽看?”


    “既然對羅浮沒有危害,那麽來者便是客人,我自當親自帶著貴客與老友去見見司鼎。”既然刃沒有危害羅浮的想法,那麽在景元看來,刃就不是刃了,而是他的老友應星,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幫一下應星吧。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所以你就帶著他們來找我了?景元,這次實驗剛好做到關鍵的時候……”漻清有些煩躁,若是因為這三人的打擾而導致實驗失敗了,他非得和景元好好理論理論。


    “罷了,這次就算了,但是下不為例,若真有下次,就算是景元你我也會轟出去的。”


    “說吧,兩位,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有兩件事情,希望司鼎大人能夠提供幫助。”卡芙卡向著漻清提出了艾利歐的要求。


    “你們說得那個我知道,我也沒有想要直接改變的打算,不過我都做了這麽多的事情了,不可能停下手頭的工作的。”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希望,您未來不要阻止劇本的發生。”


    “這得看你們那個所謂的劇本到底會不會影響到我了……若是與我無關的話,也不會閑的無事來找麻煩的。”漻清突然笑了笑,實驗被打斷的陰霾一掃而空,“我答應你們的要求,你們也應該要滿足我的要求的吧?”


    “合理的要求,您說。”


    “之後艾利歐的大小劇本都給我一份,我想看看。”


    答應他,卡芙卡。卡芙卡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男孩的聲音。


    “當然沒有問題。”


    “既然星核獵手的事情解決了,那麽是不是還有應星的事情?”漻清看向了刃和景元。


    “嗯,是的,你有沒有辦法解決應星的不死之身。”


    “倏忽恩賜對於我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不過其恩賜已經徹底融入了刃的體內,將倏忽恩賜剝離,並不能讓刃重現變回應星,隻會讓刃這個存在直接消失。”


    “而不剝離其體內的恩賜,直接用我的力量給刃灌輸的話,說不定能夠回想起當年的一些記憶,魔陰身的狀態也會好上很多……但是同樣的,你們能夠付出什麽作為報答呢?”


    漻清這話雖然是看著刃說得,但真正的對象另有其人。


    “首先聲明,我並不需要一件兵器,也不需要一個打手。”


    刃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夠付出些什麽……對於他而言,他也確實不想當一個精神狀態不穩定的瘋子。


    最終還是景元對著漻清說:“這次就當是我欠你的人情吧……”


    “這樣的你才像一個有私情的人。”漻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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