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看著遠處那所謂生機勃勃的城市,卻說出了一句讓江攸攸怎麽也想不到的話。


    “這片海灘,這個城市,都死氣沉沉的,這裏的大部分人早已經死了……都死在了來這裏的路上,堅強一些的,也都死在無休止的內卷裏麵。”


    從這裏,江攸攸能聽出來白慕是打心底厭煩內卷的。


    可現在這個社會,要是不內卷,那就隻會被淘汰……


    “所以小慕,當初你就是因為不想來這裏,然後和家裏人吵架,因此一走了之嗎?”江攸攸淡淡問道。


    白慕並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看著眼前的江水歎了口氣。


    “我覺得人來這世上一趟,奮鬥大半輩子才換取那餘生最後幾年的幸福,屬實是不太值得的。”


    頓了頓,他才終於把自己的真心話說了出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所追求的,並不是物質。對我而言,隻要我餓了的時候有飯吃,冷了的時候有衣服和棉被,那就可以了。”


    “那小慕,你追求的是精神財富嗎?所以你選擇了生活節奏更慢一些的洛清嗎?”


    麵對江攸攸的疑惑,白慕隻是笑了笑。


    “我選洛清,並不是我想要在這裏一直生活下去。我選這這裏的原因僅僅隻是因為洛清當時有趙老太太,我隻能投靠她。所以我也不怕你笑話,我當時來洛清,僅僅隻是因為不想餓死。”


    說完後,白慕自己都沒忍住被他這可笑的理由逗笑了。


    但江攸攸卻並不覺得這很可笑,她隻感覺很可惜。


    如果說江攸攸自己過的不如意,那是因為她背後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幫她。


    可白慕過的不如意的原因不是因為他身後沒有人幫他,而是……他身後還有人反對他。


    想到這裏,江攸攸感到鼻子一陣酸意。


    “小慕,所以以後……以後事情都處理完了,你會去哪裏?回衡北嗎?”


    “衡北?不不不,那裏是我一生都揮之不去的夢魘,它奪走了我很多東西。”


    “那……”


    “我想去的地方,它不是具體的某一地點,可以是國內,也可以是國外。正如我之前和你說的那樣,我是一個風象星座,我喜歡的是一種感覺,一種……自由輕鬆且不被束縛的感覺。”


    可能白慕也覺得這樣形容太過於抽象了,於是他一邊舉例子一邊說:


    “想象一下,那種感覺,就像是你生活在一片祥和的莊園裏麵,你在哪裏每天都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和有意義的事;或者是你生活在一片……”


    白慕就這樣像個小孩子一樣,形容自己幻想出來的那不切實際的生活。


    這是他第一次一下說出這麽多對美好生活想象,因為這也是第一次有人願意聆聽他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也許對於別人來說,他就像一個天馬行空的大夢想家,最多也就圖個樂子。


    雖然江攸攸全程都沒有說話,可她卻是唯一一個全成都聽進去的。


    等白慕說完後,江攸攸才緩緩開口:“小慕,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是說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可以真正追求的你想要的那個生活。你真的會離開洛清……離開身旁的這些朋友嗎?”


    江攸攸的這句話讓白慕沉默了。


    這四年來,他經曆了之前二十二年來還要多的事。


    也見證了太多遺憾了。


    “那些人……他們終究隻不過是我人生這趟旅程中的一些乘客。車到站了,他們也就該下車了,不會和我一起坐到屬於我的那一站。這個你明白嗎?”


    江攸攸點了點頭,剛想說些什麽的嘴此時也閉上了。


    “不過,攸攸,有一點你不用擔心。無論如何,我和你永遠不會分開的。”


    少女聽到他說的話後,隻是微微一笑,然後點了點頭。


    “嗯嗯,那明天我們就回家吧,等回去後……”


    “回去後,我會接受治療的,攸攸你就不用在擔心了。還有就是這次因為我破壞了你的西安之行,真是抱歉。”白慕預判到了江攸攸要說什麽。


    “有什麽可道歉的,隻要你沒事就行。等回去後趕緊去醫院,就當是為了你自己,一定要去。”


    之後二人又簡單的在海灘上逛了逛,然後就回酒店休息了。


    ……


    ……


    ……


    傍晚八點,一個戴著墨鏡,身穿風衣的男人獨自站在一棟大樓的樓頂上。


    晚風輕輕的從他臉龐吹過,他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在享受著這久違的清閑。


    但這短暫的清閑,被一通電話的響起而打破了。


    男人拿起手機,手機屏幕亮起後,上麵赫然出現了“奧利維耶.貝爾納”的名字。


    他眉頭一緊,但很快又鬆了下來。


    似乎他已經料到了這個人會給自己打電話。


    於是他輕輕地點了一下接聽鍵。


    “喂,你現在在哪?”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蹩腳且壓迫力十足的中文。


    男人沉默了一秒,然後說:“寧曙,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寧曙?哼,周,你不要再和我耍什麽花樣了。為什麽我的秘書告訴我,她這幾天在雲滬看到你了?你到底在哪?”


    奧利維耶說最後那五個字的時候語氣更加深邃了,像是可以直擊靈魂。


    但男人也並不是善茬,他之所以可以在短時間內迅速成為了貝爾納和伊莎貝爾兩大集團的“佼佼者”,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手段的。


    “奧利維耶,這就是你的手段嗎?派人跟蹤我,監視我?我告訴你,不管是寧曙也好,雲滬也罷,這裏不是巴黎,這裏不是你的地盤。”


    頓了頓,男人又換了一種極其詭異的語氣對著電話那頭的奧利維耶說:“別忘了,以貝爾納現在的實力,還遠不及伊莎貝爾,如果你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可就別怪我帶著你那集團已經陪葬了。”


    電話那頭的奧利維耶似乎並沒有被他震懾到,相反,他居然還發出了一陣刺耳的笑聲。


    “周,這些年你是吃衡北的燒餅吃多了把腦袋糊上了,還是吃會江的魚吃多了,被魚刺挑斷神經了?”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難道還沒有看清局勢嗎?以前我不能沒有你,而現在……似乎是你不能沒有我。”


    當聽到他後半句的時候,男人不禁後背發涼,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繼續說:“那你威脅我的籌碼是什麽?你安插在我身旁這些奸細,讓他們把這些年‘幫’我製造出來的醜聞全都再扒一遍嗎?”


    誰知他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再次傳來一陣笑聲。


    那笑聲尖銳又刺耳,聽的男人隻感覺耳朵一陣刺痛。


    “那些都沒用了,我現在手上的真正王牌,是你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白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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