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醒醒,不要嚇我啊……”


    江攸攸用力的搖晃著白慕,這才把白慕從剛剛的幻覺中拉了出來。


    緩過來的白慕極力控製住了自己那急促的呼吸,但他的臉色卻還是顯得異常慘白。


    “白慕,你怎麽樣了……”


    “沒事,攸攸……我沒事……沒事的……”


    可這句話最多也就騙騙江攸攸,對於與白慕一同在寄宿高中生活三年的許小娜來說,她一眼就看出了白慕的不對勁。


    以前高中時期的白慕一直都是情緒穩定,經常負責幫忙調解班裏出現的矛盾。可現在他卻變得這樣……


    白慕雙眼通紅,看著許小娜,他剛要說些什麽,許小娜卻突然開口說:“應該是你太累了吧?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該睡覺了。”


    白慕猶豫了一下,看著身旁的江攸攸,於是點了點頭。


    “嗯,那行……我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麽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的,拜拜。”


    “拜拜。”


    本以為這種感覺會隨著離開醫院而逐漸消失,可沒想到一直到了家裏,甚至都已經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麵,白慕還是感到心裏就像是有一團火,無論怎樣也滅不了。


    他艱難的吃了何醫生給他開的藥,可卻發現一點用也沒有。


    “難道……不是那個病導致的嗎?”


    白慕第一次感受到心理疾病的恐怖。他換上了睡衣,整個人感覺到渾身都軟趴趴的,走路都有些費勁了。


    等躺在床上後,這種感覺更明顯了。


    沮喪、恐懼、絕望、壓抑、孤獨與自卑頓時全都湧上了白慕的心頭。


    他自己也不理解,以前自己也生氣過,並且比今天還生氣的也有幾次,但以前卻從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


    白慕明白自己的身體絕非是光靠消氣就可以恢複的,一定……一定還是什麽別的東西在作祟。


    本想著看看能不能仔細思索一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可這些負麵情緒讓他根本就沒辦法陷入思考,於是他連燈都沒有關,就直接閉上眼準備睡覺了。


    但負麵情緒就好像不願意這會就放過白慕,或者說它們根本就不打算放過他。


    即便是睡著了,白慕還是會看到那些讓他恐懼的畫麵。其中最讓他記憶猶新的,無非就是四歲那會,他父親那一家人要和他媽媽搶走他。


    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最後甚至他父母一人拉著他一條胳膊,硬拽著他,想要搶走。


    他媽媽再怎麽說也是女人,力氣自然不如男人大,最後她手滑,鬆開了白慕。


    強大的慣性讓四歲的白慕就像是皮球一樣被硬生生的甩了出去,他那沒有發育好的脊椎重重地砸在了茶幾的一個角上,他的臉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可即便是這樣,隻有他媽媽上前去看了看他的情況,剩下的人……都在指責他的媽媽鬆手。


    這件事導致白慕一直都處於輕度駝背的狀態,讓他更加自卑了……


    想到這些後的白慕終於哭了出來。


    在家忍受家暴,在學校阿諛奉承,在大學被學生會欺負,在外麵又因為自己長得醜,老被人翻白眼……


    “我上輩子是……是犯了天條了嗎!”


    白慕一邊說一邊擦著眼淚,本以為這次又是一場簡單的在夢中傾訴,可沒想到就在這時……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卻也陌生的感覺,那種感覺來自他的後背,像是被什麽東西在後麵輕輕抱住一樣。


    這種感覺很溫暖,同時也……也像一束光一樣,打破了剛剛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不要怕,別哭……有我在……”


    這個聲音對於白慕來說再熟悉不過了,他突然從夢中驚醒,這才發現他的房間燈不知什麽時候被關上了,而且居然真的有人在抱著自己。


    “攸……攸攸……”


    白慕緩緩地轉過身,用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抱著自己的江攸攸。


    而江攸攸此時也猶如換了個人一樣,她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羞澀,更多的則是……一種隻屬於青春時期少女的細膩情感。


    白慕本想著趕緊擦幹眼淚,他可不希望讓江攸攸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


    可沒想到還沒等白慕伸手擦眼淚,江攸攸就輕輕地握起了他的手。


    沒等他反應過來,江攸攸居然抱得更緊了,而且這次她還很親密很主動的把白慕的腦袋貼在自己的胸口旁。


    白慕甚至可以聽到江攸攸那跳動速度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攸攸……不行……還不行……”白慕無力的說著。


    這已經遠超出親兄妹的行為了。


    “沒事的,白慕……不用再瞞著我了……你到底……到底還有什麽沒告訴我?”


    “我……”


    白慕此時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白慕,聽我說。不要再努力讓所有人都開心了,沒必要討好所有人,因為你已經很優秀了……也不要……不要在那麽在意別人的想法了,你不是超人,也不是聖人,你隻是……我的白慕。”


    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白慕已經再也忍不住,他在江攸攸的懷裏止不住的流淚。這些年或許除了趙老太太,隻有此刻的江攸攸可以理解他的痛處。


    江攸攸一邊輕輕地摸著白慕的腦袋,一邊說:“其實那天從陳心的診所出來的時候,我就能看出你的不對勁,但是我沒有說,因為……因為我知道,作為一個男人,你需要尊嚴,至少在家人麵前不能顯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對不對?”


    白慕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他怎麽也沒想到,他和江攸攸約定相互救贖,是他帶著江攸攸感受未曾感受過的幸福,而江攸攸僅僅隻需要每天都對他露出那治愈的微笑即可。


    現在……沒想到江攸攸的雞湯也這麽好喝。


    “好了,不要難受了,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會挺過去的,對不對。哈哈……我的白慕真好,這麽帥的一個哥哥,別人想要,我還不給。你說是不是?嗯?”


    江攸攸一邊說一邊揉著白慕的臉。


    此時的江攸攸也像曾經的趙老太太一樣,猶如一道光,照亮了白慕那隻有黑暗的世界。


    “怎麽樣,好受些了嗎?”


    “嗯,謝謝你,攸攸。”


    “嗯?謝謝?你不是說過不要說謝謝嗎?”


    “啊……哈哈哈哈……”


    兩人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好了,時間不早了,睡覺吧,今天晚上我隻屬於你。不過……白慕,答應我,明天早晨睡醒一覺後,今天晚上的事情就都當做一場夢吧,我們還是會和以前那樣的關係。”


    “嗯,晚安,攸攸。”


    “晚安。”


    江攸攸說完後,還不忘輕輕地摟住躺在自己懷裏的白慕。


    白慕的耳朵貼著江攸攸的胸口,在她那一下下清晰的心跳聲中,也緩緩地睡著了。


    這一次白慕沒有做噩夢,而是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美夢……


    不單單是白慕,江攸攸也做了一個美夢。


    夢中,她身處一座殿堂之中,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身穿潔白的婚紗。


    而她的麵前的白慕,從衣兜裏麵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盒子裏麵裝著的,是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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