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野立即俯身:“怎麽了?”


    視線逐漸清明,他神色怔怔地望著帳子,微微動了一下胳膊,感覺到背後一個溫暖的懷抱,溫潤硬朗的肌膚觸碰……心內一驚,猛地回頭,發現自己被林月野以一個及其親密的姿勢抱在懷裏,兩人都是□□,光裸的肌膚暴露在空氣裏,瞬間變成了粉色。


    認知到這個事情,他臉色爆紅,立即和他拉開距離,牽扯到了傷口,又痛得彎下了身子,腦子一陣暈眩。


    林月野重新把他摟到懷裏,責怪道:“剛剛醒來亂動什麽?”


    桑鈺心裏尷尬,想掙開他卻又怕傷口裂開,呆呆地坐著不知怎麽辦,林月野湊過來看他肚子,傷口已被包紮好,因他剛才的動作又洇出了血,紗布被染上一絲紅色。


    林月野皺眉,放開他輕輕起身下床,拿過旁邊的衣服褲子套上,回頭道:“躺下。”


    桑鈺:“我……”


    林月野道:“我說,躺下。”


    桑鈺隻好依言躺下,長發在枕頭上散開,林月野給他捋順鋪好,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疼嗎?”


    桑鈺:“……嗯。”


    林月野道:“別擔心。沒傷到要害,隻是留了太多血,你能醒來就沒事兒了。原先的那個刀傷還沒好利索,又添新傷。”


    桑鈺望了望四周,道:“這是……咱們的客房?”


    林月野輕輕地笑笑:“不然還能是哪兒呢?”


    桑鈺道想起昏過去之前的事情,那個人似乎與林月野有仇怨,慌忙問道:“你沒事吧?”


    林月野道:“我若有事怎麽能照顧你呢?”


    桑鈺暗暗鬆了口氣,抬眼一看,林月野正溫柔地看著自己,他已經很久很久沒看到他這種眼神了,不知怎麽心裏一酸,剛想說什麽,隻聽一陣“咚咚咚”雜亂的腳步聲,然後門被“呼啦”一下子推開,幾個學生推搡著湧進來。


    桑鈺愣了,林月野迅速扯過被子蓋住他光裸的身體。


    江寧第一個衝到床邊,擠開林月野,驚喜道:“老師你醒了?太好了。”


    桑鈺淡淡地笑:“讓你們擔心了。”


    晚英慢慢走過來:“公子你昏迷了四天五夜,我們都擔心你不會醒過來了呢。幸好你醒了。”


    桑鈺看到他們身後還站著一個女孩,躲在林月野後麵怯怯地看他,依稀在哪裏見過的樣子。


    林月野將這個女孩推到他麵前:“還記得這個孩子嗎?當時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帶著她來找鬆凝書院。”


    桑鈺想起來當時情景:“哦,我記得。”


    林月野道:“她叫鋤月。”


    “鋤月。”桑鈺笑了笑,“多謝你來看我。”


    鋤月看著他,用力地點頭,有些遲疑地靠近床邊,桑鈺一直對她笑,於是她也笑了,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我可以叫你桑鈺哥哥嗎?”


    桑鈺道:“可以。”


    鋤月左手藏在衣袖裏,右手緊緊攥著衣角,看上去還是害羞:“桑鈺哥哥,桑鈺哥哥。”


    晚英站在一邊,想問什麽,躊躇一會兒卻還是沒問出口,江寧突然道:“老師,你知道嗎?紅玉街上的一家清園一夜之間被人給拆了,你……”


    桑鈺:“……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


    江寧道:“就是你受傷那天晚上的事。”


    桑鈺:“是嗎……”


    晚英道:“公子,是誰要害你?竟然把你刺傷,還將你賣……”然後他注意到屋裏還有女孩子,不得不住了嘴。


    江寧道:“老師你好好養傷。以後去哪裏都要跟林先生一起,不然你一個人很不安全。”


    林月野道:“老師去哪裏還要聽你們的嗎?”


    江寧連忙擺擺手:“不不不,不用。學生唐突了。”


    鋤月在一旁抬起右手輕輕笑了笑。


    幾個人還要湊上去看看他的傷,被林月野無情攔住,三言兩語就打發出去了。


    桑鈺把自己埋在被子裏,道:“我要穿衣服。”


    林月野盯著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害羞什麽?你昏迷不醒的這幾天,我照顧你,你全身上下我可是都看遍了。”


    桑鈺更加著惱,一動不動瞪著他。林月野真是太喜歡他這個表情了,忍不住俯下身摸了摸他的臉,道:“你那身紅衣沾了血不能再穿了,我給你拿了套幹淨的中衣。”


    說完從旁邊架子上取了一套白色的衣服,轉身彎腰把他扶起來,輕輕幫他將衣服穿上,要穿褻褲時,桑鈺一把推開他,道:“這個我自己穿。”


    林月野無奈道:“你自己穿得了嗎?”


    桑鈺執拗地試著彎腰前傾去套褻褲,剛剛動了動,立刻感覺到肚子上的傷口一陣拉扯般的劇痛,“啊”一聲忍不住叫了出來,捂著肚子艱難喘氣。


    林月野迅速按住他,手覆在他捂著肚子的手上,閉眼給他輸送內力,調息靜氣,過了一會兒,感覺他不再那麽顫抖了,林月野鬆開對他的鉗製,道:“別再動了。我給你穿。”


    桑鈺無法,隻得躺下讓林月野給自己穿。他的動作又輕又溫柔,小心翼翼生怕碰著他,桑鈺望著頭頂的帳子,緩緩呼吸,屋子裏靜了一會兒,林月野突然低聲道:“小鈺,謝謝你。”


    桑鈺愣了一下,林月野抬起頭看著他道:“謝謝你替我擋了一劍。”


    桑鈺別過眼:“……我……”


    林月野給他穿好褲子,站起來坐在床邊,道:“譚華是我師弟,他傷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桑鈺道:“你們是師兄弟?”


    林月野道:“嗯。我們師從同一個儒師,也是同窗,很多年不見,因為一些事情……他對我有些怨恨。”


    桑鈺淡聲道:“他也有資格怨恨別人。”


    林月野微微側目,將一直憋在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你和他……是不是也認識?”


    桑鈺低頭沉默,長發散落,看不清神情,半晌才道:“他姓譚名華,單字一個喻,譚喻是不是?”


    林月野:“嗯。”


    桑鈺道:“當年,我第二次上京參加會試,躊躇滿誌,自信自己一定能金榜題名,我也確實考上了,但是……我當時是化名為譚鈺去參加考試的,放榜時我看見自己的名字心裏很高興,可是我在家裏等了又等,卻遲遲不見有人來通知我到任,我去翰林院打聽,才知新科狀元已經上任了。


    “可是我沒有去啊,我心裏著急,一定是有什麽地方弄錯了,想找他們理論,然後就從翰林院裏麵走出幾個人,其中……就有譚華。那些人簇擁著他,還喊他“譚喻譚大人”,他也看見我了,神色也有些慌張,可是立刻就恢復正常,繼續與那些人談笑,當沒看見我一樣。我認出他是與我同屆趕考的學子,考策論時就在我隔壁,與我重名……”他深深吸了口氣,“他……冒名頂替我成為了翰林院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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