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箏的眼睛亮亮的,譚湛不由自主地就點了點頭,他喜歡她的這種表情。


    “奧地利作曲家安東·布魯克納你知道嗎?他可搞笑,他迷戀的是頭顱,人類的顱骨,不帶皮肉的那種骷髏頭骨。1888年貝多芬和舒伯特的棺材一前一後被打開的時候,這位老兄第一時間衝上去,緊緊抓住了這兩位大師的顱骨,死活不肯鬆手,神情狂熱,直到被人拉開,而且他還喜歡迷戀追求女性的那種快樂,他喜歡不停向年輕的女孩寫求愛求婚信,但挺可惜的,大概他的情書寫的很爛,也或者長得實在是抱歉,直到70歲,他寫了上百上千封求愛求婚信,但沒有一封成功了。還有法國作曲家薩蒂有嚴重的強迫症收集癖,他收集了最起碼上百把雨傘還有上千塊手帕,另外他隻吃白色的食物,其餘有顏色的他一概不吃。”


    譚湛有些失笑:“原來這些比較小眾的音樂家還有這些佚事。”


    “不止不止,你別以為就小眾的音樂家癖好奇怪,那些大眾知名的音樂家也是啊,甚至品味更堪憂。莫紮特對屎尿屁特別迷戀,他特別喜歡放屁或者排便時候那種惡臭的氣味,可以在廁所待上很久還覺得心情十分蕩漾,氣味越糟糕的廁所他越是甘之如飴。”


    譚湛終於有些忍不住了:“這些你都是從哪裏看來的?不覺得看完以後會對這些古典大師很幻滅嗎?還能好好麵對這些大師的作品去演奏嗎?”


    林箏笑起來:“我每次都忍不住和樂團的人交流這些八卦呀,哈哈哈,結果有一次剛聽說莫紮特的那個癖好,結果老師就要求要演奏莫紮特的曲子,那支曲子需要大提琴和鋼琴一起合奏,我的鋼琴搭檔正好是告訴我八卦的那個人,結果我們兩個完全笑場了,因為一邊笑一邊抖,我拉得大提琴比鋸木頭還難聽,斷斷續續的,他的鋼琴也差不多,像是帕金森患者彈出來的,結果就是老師把嬉皮笑臉的我們轟了出去。”


    譚湛完全想像得出那副場景,林箏總讓他意外,但同時,又覺得發生在她身上,一切又都不意外,她像是擁有無限可能性的小能量球,外部看起來和千千萬萬人沒有差別,但是內裏卻永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發生著能量的聚變裂變、新生與毀滅。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鍋……


    微信公眾號那邊一直在更新,這邊幾次沒登錄上以後我還以為隻有缺了一兩章沒放呢,沒想到也有那麽多了,一下子補給大家!抱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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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當時是哪位老師?”


    譚湛隻是隨口好奇一問,然後林箏卻突然收起了剛才十分放鬆自然的狀態,她看起來像是突然卡了殼,愣了愣,才含糊不清道:“就是以前也去過樂團一起練習啊,林溪也有去,樂團裏也有音樂指導……反正事情過去挺久了,我也記不大清是哪個老師了。”


    大約是回憶起了林溪讓她多少有些失落,不想細說也很正常,譚湛因而並沒有對林箏的這番態度有過多疑問,隻是笑著又講起了別的話題。


    “對了,下周五晚上你有空嗎?”


    林箏點了點頭:“有空,需要我幫你餵狗照顧狗嗎?我沒問題的。”


    “不是,下周五晚上一起來我家玩吧,我會帶一些朋友過來。”


    “是什麽聚會呀?”


    “我生日,來的也都是星燦的同事。”譚湛笑了笑,加了一句,“不用帶禮物。我讓所有人都別送禮物了,就當成一次普通的聚會就好。”


    林箏其實內心有些遲疑,但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


    林箏近來覺得心情好極了,一切似乎都漸漸上了軌道,連隨興所至學的吉他也進步神速,已經可以完全無障礙地看著吉他譜就彈奏出一支完整的稍有難度的曲子了,小狗”雪球”也很活潑,每天上下班都對她進行歡迎和惜別儀式,就連譚湛送給她的那盆鹿角蕨,也漸漸在她的照料下重喚生機,鬱鬱蔥蔥地長了起來。


    一切都很美好,然而安寧的美好大約太過脆弱,這種平靜安好的生活很快就隨著林箏父母的到來而被打破。


    大概在外麵揮霍度日又把錢花完了,林箏的父母思來想去,還是想起了這個不成器的女兒,雖說不可能有林溪那麽大的本事給錢,但隻要是女兒,對父母就有贍養義務。


    林箏這天一如既往回到家,便在家門口遭遇了父母的堵截,他們帶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臉風塵僕僕,看到林箏還擠出了一個笑意,似乎對自己在一年前林箏初醒時候說的那句“怎麽死的不是你”早就徹底失憶。


    林箏卻對他們這樣的偽裝已經麻木,她甚至都不願意配合對方的演出,直戳了當地給出了對方關心的問題答案。


    “我沒錢。”


    錢這個字眼似乎是有魔力,能瓦解一切偽裝,林箏的父母果然臉色暗了下來,也不再想扮演慈愛的父母。


    “那我們不走了!我們就坐在你門口!”林箏的父母果然一屁股坐在行李上,擺出了一副隨便你怎樣的姿態,然後便大聲嚷嚷幹嚎起來,“生了孩子有什麽用啊?根本不會管父母的死活啊!”


    林箏正在想辦法怎麽解決問題,樓道裏卻傳來了走路的聲音,那熟悉的腳步聲,林箏知道,是譚湛回來了。


    這是林箏最不希望譚湛看到的畫麵,然而一切已成定局,當她的父母幹嚎著控訴她不孝自私的時候,譚湛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林箏的眼前。他本來正準備抬頭朝她微笑,卻因為林箏父母製造的噪音而被打斷。


    林箏的父母卻更來了精神,他們毫無家醜不可外揚的原則,見了外人反而更加情緒激動,仿佛想靠著用外界第三人的壓力強迫林箏低頭。


    “先生你是林箏的鄰居嗎?你給我們評評理!”林箏的母親叫住了譚湛,她指著林箏,”你可能不認識她是誰?林溪你知道嗎?七年前去世的天才大提琴家,那是我的女兒,這個也是我的女兒,雙胞胎,林溪的姐姐林箏,我們可憐的林溪因為事故死了,留下的錢我們都用來給林箏救命了,結果她躺了六年,花光了我們的積蓄醒了過來,我們老了,沒錢了,她卻自私地把我們拋棄了,一分錢也不給我們,我們拎著大包小包這麽冷的天,在大街上過著流浪的生活,她自己卻過著這種好日子……先生你給評評理!你說我們老夫妻倆上哪兒哭啊!”


    林箏的媽媽拉住了譚湛的衣服,她似乎打定了主意糾纏這個路人,好讓林箏覺得放不下麵子,最終答應他們的要求。


    譚湛看了林箏一眼,詢問她的意見,這樣的場景下,他第一反應是等待林箏的決定,然而林箏卻沒有看他,她垂下了眼睛,看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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