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一眼遠去的百花仙子,太白金星出列小心翼翼的道:“啟奏陛下,老道以為,娘娘不會做出不利天庭三界的事來,如廣寒仙子所說,這其中定有隱情,也定有誤會!”


    “哼!什麽誤會……”


    倪君明不過想要五彩石救九天玄女。


    而娘娘不過是想要回以前的龍吉罷了。


    這話不好說出來,太白金星卻心領神會的繼續道:“陛下,老道以為,東華帝君與娘娘或許對五彩神石有過不道之心,但是正因如此,則說明這兩位都不知道五彩神石為假啊陛下!這假天條之事,隻怕娘娘與帝君也是一無所知的!”


    眾仙各自沉思,出聲附和。


    “這個也不是,那個也無關,爾等倒是說說,究竟是什麽人,膽敢欺瞞三界,冒大不違而妄圖改天條取而代之?”


    “陛下息怒!”太上老君忽然站出來:“老道以為,這事,陛下不妨親口問娘娘!”


    天不彰世道罔


    夜中淒風苦雨,一燈如豆,


    不高的院牆外圍滿了舉著火把的人,紛紛憤怒的指著裏麵大罵:“瘋婆娘,再不出來,就將你也燒死在裏麵!”


    “天下哪有這等荒謬的事,死了人還不入土為安,整日放在家裏,想讓瘟疫害死所有人啊?”


    “鄉親們還不動手?北鎮的陳大夫說了,他幾個月前就見了屍體躺在那裏,這都多久了?你想跟屍體一起腐爛,鄉親們還要命呢!”


    有不忍的婆婆顫巍巍說:“大柱,她也是死了丈夫兒子,可憐……”


    “可憐?可憐到瘋了?拚命找大夫給屍體看病?要不是陳大夫說了,我們還不知道呢?前幾天我家養的幾隻雞莫名其妙死了,搞不好就是起了瘟疫,再這麽任這瘋婆子在這裏待下去,咱大傢夥(念的還要不要命了!”


    “四娘,你說話得有根據!”一老人直了脖子喊,“若是幾個月都將屍體放在屋裏,早就不能聞了,哪裏還能讓你在隔壁住這麽久?”


    “哼,福伯,您老在這站著說話不腰痛,您家住得遠了去了,當然不操心!”


    “你……”


    “大家不要吵了!陳大夫德高望重,他說有,我就信得過。”


    “也許後來是埋進院裏了,所以沒甚味道。不葬墳崗埋這裏,誰知道存的什麽心,誰知道她丈夫兒子怎麽死的,今天不出來給個交代,我可是要報官了!”


    “四娘,你怎麽能隨便說這種話……


    “嗬,街坊可都親眼真真見著,沒見這家出喪是不?我跟她無怨無仇的,連麵都沒見過。還會平白誣賴她不成?”


    “就是,四娘也是為大家著想,誰知道屍體埋得深不深,會不會出瘟疫,大家都是有親有小的,誰也不想出事!”


    “對,她不出來,我們就連院子一起燒了!!”


    任憑怎麽鬧,牆內半點聲息都沒有。


    一燈如豆,其下那清麗身影坐在那裏,癡癡的也不知在想什麽。


    急到快暈厥的是劉彥昌,他的魂魄飄到院子裏,又急忙進來:“這些人真是好沒道理,聖人尚且說睦親安鄰,怎麽能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燒人房子……三聖母!再不跟他們說清楚……”


    話音未落,就有數個火把被扔進了牆裏。


    荒蕪的庭院裏,立刻遇火因cháo濕燃不起的雜糙滾出濃濃黑煙。


    “啊——他們,他們竟,竟真的動起手來……怎的都不講是非,沒個道理!”


    劉彥昌剎時慌亂無比:“我起先就說了回劉家村,你們偏偏都說不!說什麽留在華山上和去劉家村都會被闡教再找上門來——我和沉香都死了,他們還會怎樣?這下可好,留在此地,被……”


    黑煙滾滾。


    “咳咳!”


    猛然回神的楊嬋捂住嘴,驚而望外麵:“這是……怎麽?”


    圍牆外傳來雜亂的聲音:“四娘,要是真的燒死人怎麽辦啊?”


    “燒死算了,我們不也是為大家安危著想?”那強硬的聲音也有點慌亂。


    “不用急,就算是瘋子,被煙嗆成這樣,還能不出來?”


    楊嬋驚得睜大眼睛。


    那些凡人!


    那些整日莫名其妙在附近大罵或吵雜的凡人?


    竟然扔火把進來,想燒死她?


    燒死護佑華山這一方,燒死他們平日經常去山上進香膜拜的三聖母?這麽會有這種事,就算這些凡人不知道她是誰,也不能這樣妄殺無辜啊?


    可惡,他們一定都是欺壓百姓,不講道理慣了。


    楊嬋怒而站起,就要給那些凡人一個教訓。


    可是微一動手,這才發現她根本離不得這個房間,沉香與劉彥昌的屍體都躺在那裏,尤其是劉彥昌,她的手一刻也不能離開,否則沒了她法力的維持,劉彥昌的魂魄很快就會散掉。


    當下更怒,單手舉起,捏法決,先驅散濃煙。


    接著見四周,包括房內各處都被煙燻灰,目露惱怒憤然,正要將那幫不知好歹的凡人抓來,忽然眼前一暗,驚覺體內法力少得可憐。


    這幾個月不眠不休,恍恍惚惚,終日隻記得為丈夫兒子的屍體輸於法力維持,竟是失神疲憊若此,驚駭再催法決,竟是隻剩勉強能維持不斷給劉彥昌的法力。


    “咳咳——”


    更多的火把扔進來,煙起得更大了。


    慢慢變得熾熱的空氣,終於烤幹了水汽,瞬間風助火起,燃起了熊熊火焰,從院子裏肆意的卷了進來。


    “三聖母,再不想個法子……”


    失神的抬頭望,到處是火,到處是濃煙,無處可去,也無處能逃。低頭望床上的丈夫兒子的屍體,忽然失神而笑:“沉香,彥昌……你們放心,我不會走,不會丟下你們不管……”


    “三聖母?”


    楊嬋全然不覺,一如這些日子以來,好似看不見劉彥昌的魂魄就近在咫尺般,更願意對著那冰冷的屍體垂淚說話:“是我害了你們……咳……”


    火起得太猛,牆外的人一時都嚇呆了。


    先前濃煙雖大,卻不盡可逃之處,他們也是說得兇狠,氣得急迫,眼見這忽然火起,因院中枯黃雜糙,竟是眼見連周圍房舍都要一併曼延到了——


    “孩子,我的孩子……”


    有婦人尖叫一聲就往自己家衝去。


    更多的人驚恐起來,轉身就跑到井邊去提水。


    但是這時再用水潑上,也是救之不及。


    “楊嬋,你,你瘋了不成,還不走?火就要燒過來了……”


    火中劉彥昌驚得連連倒退,全然忘記自己乃是一虛無魂魄,根本不用怕。


    一點微微的光輝自楊嬋掌心指尖亮起,慢慢彌散,擋住了肆虐的火焰,可是這光輝是如此黯淡,飄搖不定,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彥昌,沉香,我怎麽辦,怎麽辦……”


    微微顫抖,聲帶恐慌,眼中全是悲色。


    為什麽會這樣,她是神仙,那些不過是凡人,也要逼得她做如此殘酷選擇。


    “三聖母……”


    劉彥昌這才發覺,楊嬋的法力大約已經少得可憐,快要護不住他們了。


    這個一輩子沒有什麽主見的書生,猛地撲了過去,也不顧觸及不到任何東西,隻是驚喊:“快……帶沉香走,別管我,帶沉香走!”


    三聖母終於不再看那具冰冷的屍體,驚而喃喃:“彥昌……”


    “我不過一介凡人,就是日後得了救,也不過數十年壽命,沉香卻不一樣……二十多年了,我都惶惶終日,怕天庭發現我們父子,雖命途舛測,我們一家人,總算也團聚過了,我就……就也知足,沒有累得你永世被壓華山之下,就也瞑目,隻望沉香……他能好好活著……”


    “彥昌!不,我不能!”


    二十年前往事湧上心頭。


    她甘違天條一心想許的,不是這樣的結局啊!


    “……嬋兒,你,你……”


    說來也是可笑,竟是平生第一次,叫起妻子的閨名單字,在這般絕境下。


    “我也是死了好幾回的人了,不想再拖著你,我……我隻是個凡人,嬋兒,你要帶著沉香,好好活下去……”


    “不——”


    這聲悽厲而悲苦的喊聲,傳出了很遠,讓所有忙碌著想救火的人都嚇得顫抖。


    一道淡淡光輝自火中沖天而起,隻是一瞬,立刻消失。


    “……沒看見過那家人平日裏出來走動過,四娘,你,你看見過沒有……”


    “我,我也以為他們是晚上才出來,我也沒……啊!一定是妖怪……”


    “妖怪啊——”


    扔下木桶,四下奔逃。


    火起得更猛。


    漆黑的夜空中一聲震吟數裏的怒聲:“三聖母?”


    烏雲瞬息而卷,星點的雨滴轉眼成傾盆大雨狠狠砸於地上,不過片刻,火便熄滅,隻留嗆人濃煙與黑灰,飄得滿天都是。


    “三聖母!”


    雲上化形而下的敖春急急上前。


    這荒蕪小院已成半片廢墟,燒得焦黑的院牆屋舍沒有倒塌,全慘然可怖。


    “三聖母?”


    跟著從雲上而下的小玉,驚訝而望;“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還不是那該死的闡教……”敖春急得慌了神,不顧濃煙,撲過去就找。


    小玉微微眯眼,喃喃:“那是在躲了……”


    握劍的手再度緊了緊。


    屋子裏被熏得漆黑一片,隻有一具屍體,留在被燒毀一半的床榻上。


    “是——”


    敖春猛然震驚,一時說不出話來。


    劉彥昌這次,隻怕是徹底死了,但是三聖母呢?沉香的屍體呢?


    猛然搶出門去,隻見小玉正抓住一個地仙摸樣的老頭,冷聲而問;“這裏出了什麽事?”


    那土地兩眼一翻,想掙開來,偏偏不成,於是隻得怒聲道:“小小狐狸精,也敢對我老人家無禮……哎吆!”


    他捂了臉,鬍子亂抖,恐慌的望敖春:“你,你,好啊,仗著你是東海八太子,就敢欺壓我等地仙,看天庭如何處置你!”


    “處置?!”


    敖春不怒反笑,也不知道為甚,直接吼了出來:“天庭連司法天神都沒了,還管你等死活?”


    “你——”那土地氣到發抖。


    敖春幹脆將他一把扯過來,怒喝道:“這裏為什麽會起火?是不是天庭?是不是闡教?快說,是不是?”


    可憐這老頭險些背過氣去,漲紅了張臉,整個人因為被提了起來手腳掙紮得好不狼狽:“什麽天庭,什麽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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