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抬頭瞧他一眼:“道行師弟,什麽時候說話也變得如此拐彎抹角?”


    玉鼎真人最近煩透了,幾乎所有師兄弟都上門問了一遍。其中窺伺之心簡直讓他發笑,更沒想到連這個一向不與人爭的道行天尊也來了。


    “沒什麽,隻是想見見文殊師兄口中所說的楊戩,究竟是何樣罷了。”


    “現下都見到了,師弟為何還不走?”


    道行天尊驚道:“見到了?在哪裏?”


    這回論到玉鼎真人驚訝望過來。


    感覺道行天尊那表情那眼神都不像是在裝佯,心裏就更奇怪了。


    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就站在自己身後的楊戩,有些莫名其妙道:


    “楊戩,見過你道行師叔。”


    楊戩這年剛剛十四歲,那個時候,還沒有淩厲,沒有那種徹骨的寒氣。隻有一種抹不去的沉重與哀傷,仿佛沉澱了劫數輪迴般的深幽,在崑崙的和風寒霧間不經意的一抬眼,是怎樣一種驚心動魄。


    道行天尊卻有些掩飾的笑起來道:


    “原來這就是師兄新收的徒弟,我正在奇怪,玉泉山從沒有過外人,師兄怎麽也用起道童來了。”


    說著漫不著邊際的說了幾句閑話,就匆忙駕雲走了。


    玉鼎真人一直盯著他看,半晌,才喃喃一句:


    “不會吧……”


    殷商紂王十五年,真相終於大白。


    “什麽?你說道行師弟想搶你徒弟?”文殊廣法天尊不可置信的吼過來,“你哪個徒弟值得他搶?”


    開什麽玩笑,那可是向來被眾家神仙奉為標準的道行天尊啊。


    雲中子本來是氣,這會被嚇到了,也惱道:


    “還能有誰,雷震子啊!”


    文殊廣法天尊奇道:“雷震子?他怎麽七年前不搶,現在倒搶起來了?”


    “我……我前些日讓他去救西伯侯,擔心他道法根基淺,就讓他吃了兩枚仙果。”


    “然後呢?就脫胎換骨,比楊戩還出眾了?”


    “不……也沒就是……”雲中子跺足道,“你自己看好了,雷震子,過來見你師伯!”


    一個背後拖著翅膀,麵如藍靛,發若硃砂,眼睛暴突,牙齒橫生,出於外,身軀長有二丈的怎麽看怎麽不像人的傢夥走過來,一開口,聲音像打雷:


    “師伯……”


    “行行!”文殊廣法天尊徹底暈了,心裏冒出一個極度不詳的預感。


    他當下就騎上青獅,來到金庭山玉屋洞。


    心下怎麽琢磨怎麽不對。


    以前怎麽沒覺得這名字起得怪異,什麽金庭山玉屋洞,壓根是說這山是他庭院這洞是他房子,怎麽這麽沒水準?


    “道行師弟啊——”


    “四師兄?!”驚訝,但還是極度有禮的道行天尊行為舉止你絕對挑不出一點不妥。


    “你為什麽看上那個什麽雷震子?”


    “他天賦不錯,又肯吃苦努力,再加上相貌出眾——”


    “停!”文殊廣法天尊盯著他一字一句道,“相,貌,出,眾?!”


    “是啊,師兄肯定沒有見過,若是見了——”


    “夠了!你眼睛裏進水啦?還是我瘋掉了?”


    “師兄?!”無辜的望過來,依舊從容自若,氣度非凡,“你怎麽了,可是我說錯什麽?”


    文殊廣法天尊絕望道,“你到底——你說!玉鼎師弟長得怎樣?”


    “很——怎麽說呢,很特殊啊。”


    “怎麽特殊……”已經沒力聽下文了。


    “這我說不好,不過,很多道友看見他就暈就傻,我估計,一定是嚇到他們了。其實我很想和師父說,長得不好看不是玉鼎師兄的錯啊!你們為什麽不讓他出崑崙呢!雖然我也覺得嚇到人不好……”


    “你,你,你……”文殊廣法天尊徹底崩潰,“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


    “……”道行天尊非常誠懇的說,“我一直不知道師兄你在說什麽。”


    “難道,你不覺得自己,自己長得——”


    居然點頭:“是啊,我也覺得自己長得不怎樣,所以一直不敢維持年輕時的樣貌啊,我以為師兄都是這樣想的。”


    文殊廣法天尊這回是徹底躺在地上裝死了。


    而後——


    “師尊,八師叔的一個徒弟說他要改名字。”


    永遠與雞毛蒜皮小事奮鬥不止的文殊廣法天尊猛然抬頭,“是誰,要改什麽名字?”


    “韋……”看了看,不忍念,“他要改名叫韋護!”


    “太好了,最好叫他那幫師兄師弟都把名字改掉!!!”


    “可是,八師叔他不會同意……”


    狂吼過去:“讓他去死!!”


    於是在封神戰裏,道行天尊見過蘇妲己的第一眼就扭過頭去問:


    “這誰啊,長這麽難看也敢出來?”


    闡教所有人都裝沒聽見,沒聽見,我們什麽都沒聽見。


    第10章 普賢真人


    話說崑崙仙境裏是沒有夜晚的,始終都是晴空萬裏,祥雲繚繞,於是某些人每次被迫自毀形象都想著那是風高月黑多好,就沒人看清是他,卻始終都隻能無語問蒼天,為蝦米神仙眼睛都那麽好呢?


    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是元始天尊第九弟子,他十二歲入崑崙,千年之後就得成出師,在崑崙十二仙中除了玉鼎真人外,沒有誰能與他相比。


    如果你問闡教上下誰最像神仙,誰最道骨仙風超凡脫俗,相信我,這個答案既不是玉鼎真人也不是道行天尊,所有人包括審美觀念絕對扭曲的道行天尊都會翻著白眼告訴你。


    闡教中最像神仙,最道骨仙風超凡脫俗的是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


    話說文殊廣法天尊真的很不容易,七師弟太過冷漠,八師弟沒那麽聰明又不愛說話,但畢竟言行舉止都絕對完美(……)隻好聊勝於無,九師弟敏銳獨到,隻需一眼就能看出問題最關鍵的地方,實在是好幫手,可惜他觀察了沒幾年就徹底放棄了。


    普賢真人不適合處理闡教瑣碎雜務。


    也不適合出崑崙。


    話說闡教有三位上仙出門會引起兵荒馬亂,崑崙上下驚動。


    這第一位就是分不清東南西北沒有人指引永遠找不到路的懼留孫,第二位就是長相太過“嚇人”的玉鼎真人,最後一位就是九宮山白鶴洞的普賢真人。


    九宮山是一座很大的山,但是白鶴洞卻在山頂,洞府周圍方圓百裏什麽花花糙糙都絕對沒有,什麽靈禽異獸都被警告不得接近白鶴洞百裏之內。


    很久很久以前。


    “師父,你要去見天尊大人啊?”


    “恩。”普賢真人漫不經心道。


    “師父,附近的五龍山上的桃花全開了,請師父繞開走。”


    “……”


    “師父,最近有一群青鳥在南邊山下徘徊,請師父繞開走。”


    “……”


    “師父,赤精子師伯為了和廣成子師伯慪氣,最近又在太華山教唆他的弟子練法術,弄了好濃的黑煙一路向九仙山飄過去,請師父繞開走!”


    “……”


    麵無表情,全部聽完後,普賢真人駕雲走了。


    他的幾個徒弟互相望望,問道:


    “你們說大師兄來得及嗎?”


    “希望來得及!”


    於是當普賢真人按照徒弟叮囑他的話,小心翼翼走曲線道路,避開這些時,他的大徒弟已經一路狂奔到了玉虛宮,急切衝著那些掃地灑水的童子,那些晃悠的同門喊道:


    “快,我師父要來了!大家幫忙啊!”


    頓時所有人都像被火燒了一樣跳起來,東張西望,狂奔到四周:


    “這什麽花,太香了,不行!”一揮手,大叢大叢的花全部枯萎或者消失。


    “還不走,再不走我揍你!”一揮手,幾隻飛禽走獸都被扔出去了。


    “快,把這香爐藏起來!”


    “風來!”一揮手,使個法術把滿殿清渺的檀香都消散了。


    “乖,等會再回來!”元始天尊哄白鶴童子(那時候白鶴童子還沒修成人形)。


    兵荒馬亂之後,普賢真人來了,眾人竭力裝做若無其事狀。


    “師尊,弟子……”


    猛然頓住,普賢真人盯著剛剛走出來的元始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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