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慶在報警裝置裏再次迅速報了自己的方位,並說明身份被識破。大a揪出封悅,也顧不得他頭上的麵罩,一把扯下來,槍頂住他:“現在馬上降落,否則我數到三,先打他右膝,再廢他左腿,聽見沒有?”“怎麽辦?”阿寬詢問,他們現在必須統一行動。康慶從鏡子裏朝後再看了看,低聲跟他說:“準備好傘包,你絆住他們,我搶封悅。”大a大概料到他們在溝通,還不等他猜測,隔板降了下來,身邊的隨從立刻把槍口對準,然而這時直升機突然打了個轉,側身栽倒似的,整個機艙裏的人被甩得到處都是。康慶和阿寬趁亂衝過去,近距離,槍枝的作用就不大,何況在直升機旋轉著飛速下降的情況,連保持平衡都很難,機艙裏混亂一團的功夫,艙門打開,氣流衝進來,康慶跌跌撞撞中,在阿寬的協助下,摟住封悅的身體,第一個跳了出去。大a和手下也都是反應敏捷之輩,上飛機之前都已經裝備了跳傘,這會兒知道不能久留,紛紛跳下來,空中頓時一陣傘花綻放。降落傘打開的瞬間,是巨大的牽扯之力,把他們的身體朝後狠狠拽去,封悅在康慶鉗製的懷裏,拉扯中,隻覺得腹部一陣熱,像是刀口撕裂。緊張之下,實在無法計算降落的時間有多長,他們根本無法放鬆,因為落地以後,大a他們依舊保持著人數上的優勢。因為空中氣流的原因,降落以後,大家距離相對很遠,阿寬跟得倒是很緊,他是玩降落傘的高手,對方向的調節很在行,在空中,盡量近距離跟著他倆。他這會兒先奔過來,確認他倆的狀況,封悅身前已經被鮮血浸透。大a的身邊迅速聚集了十幾個人,他們是專業的作戰人員,裝備都沒有扔,康慶和阿寬隻有兩個人,封悅又血流不止,情勢不容樂觀。“求救信號發出多久?”阿寬問。


    “登機時發的第一次,跳傘前又發過一次。”大a雖然屏蔽了所有衛星追蹤係統的信號,卻保留著飛機上的無線電,康慶猜想,這時候田鳳宇應該全麵攔截各種求救信息。尤其海上的爆炸,肯定會引起他的注意。“你帶二少先走,我拖一陣,救援應該快要到了。”雖然阿寬這麽說,康慶朝四周的環境看了看,這裏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就算他抱上封悅,也是逃不過大a手下的圍剿,就在他們三個再次麵臨絕境,愁眉不展之際,天空響起戰鬥機由遠及近的轟鳴。阿寬的手機響起來,是田鳳宇:“朝山坡上撤退,護住封悅,是我們的救援,馬上在那裏等。”大a不敢相信該國軍方會出動救援,他們應該算得上盟交,怎會這時候站在封悅他們這邊?然而,他的詫異和不解,在一片鋪天蓋地的轟炸中,瞬間化為灰燼。康慶抱起封悅,真的像奔命一樣狂奔。身後的爆炸掀起的泥土,灰頭土臉地籠罩著他們。急救機艙的門打開,田鳳宇和張文卓從上麵急迫地衝下來。正如他與封悅約定,張文卓在營救活動的每個細節,都緊緊跟著田鳳宇。但是這個該死的康慶,好像並不像傳說中那麽狼狽。把他放在擔架上的時候,封悅的手遲遲沒有鬆開,康慶任他抱住自己,不管周圍多少雙眼睛盯著,低頭深深地吻住他……急救機升起來,朝著壯闊的天海之間,飛翔而去。


    【全文完】


    番外


    鄭進昌醫生辦公室的外麵,是一株高大的芙蓉樹,這會兒開滿了花,透進來的風和陽光,似乎都暈染上淡淡的嫣紅。封悅坐在鄭醫生辦公桌的對麵,靜靜聆聽語重心長的勸誡,心裏卻想起從前,六七歲的樣子,媽媽送過來看醫生,他也是這般怔怔盯著窗外,開得跟簾幕似的,滿樹的花。


    “我看著你長大,封悅,你的處境你的責任,我能理解,但這回我真不是危言聳聽,身體是你自己的,如果你不擔心,也不會坐在這裏聽我念叨,對不對?”鄭醫生說到這裏,停頓下來,似乎故意留出這段空白,給他反應的時間。


    封悅換了個坐姿,低頭盯著手指頭,漫不經心地想了想,短短問道:“要休息多久?”


    “至少半年,”鄭醫生立刻回答,“先把肩膀的骨刺拿掉,我可以安排你明天手術,然後順路休息,配合做些治療,你還這麽年輕,好好調整,養得回來……”


    “半年太長了,我得考慮考慮。”


    封悅幾乎算是打斷他,鄭醫生楞住,緩了緩才繼續說:“你還小啊,封悅,半年不短,一輩子不長,你最近頻頻發病,這不是什麽好現象。再這麽下去……撐不了多久的。”


    “我知道了,”他看似並不緊張,隻是略微顯得有些不耐煩:“總得要囑託人,要交接,很多事兒得安排……多給我點時間準備。”封悅站起身,準備離開,“我下個禮拜聯繫你。”


    “下個禮拜?”鄭醫生無可奈何,卻沒有再勸,“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看著來吧!”


    打了針,剛剛刺骨的疼就忘了,等下回再疼起來的時候,看你後不後悔。鄭進昌了解封悅的為人,當年左小姐第一次帶他過來,便覺得這個小傢夥是跟媽媽一樣的狠角色,不好對付哦。當了他二十幾年的醫生,看他從弱不禁風的小不點兒到叱吒風雲的柏林道二少,雖然感嘆時光的鬼斧神工,又覺得封悅骨子裏深種的執拗,其實多年來也沒什麽改變。


    封悅走出辦公室,阿寬已經在門口,好像從來也沒離開說:“他來了,在樓下車裏等著呢。”


    早上出門的時候,康慶問他跟醫生見麵的時間,封悅大略說了下,沒有詳細。他沒讓康慶跟來,就是怕這人意見太多。鄭醫生做他家庭醫生很多年,是信得過的人,如果封悅有交代,就算康慶親自來問,也是什麽都不說的。


    車子停在林蔭裏,封悅坐進去,發現開車的不是司機,而是阿戰,心裏便有了點譜。這人恐怕是來找茬兒的,才會換了自己人,怕外人看了笑話。康慶還穿著西裝,肯定是從公司直接過來的。


    “醫生怎麽說?”


    “沒說什麽。”


    康慶心裏是有氣的,封悅有些事跟自己也沒真話。他非來看鄭進昌,就是因為這人是他們家多年來的心腹醫生,外人什麽也打聽不到。不僅醫生,其他的也是,包括他的律師和智囊團,都是他母親和大哥當年的黨羽,他們姿態向來非常明顯:我們隻服務二少自己,你康慶跟二少再親密,也不是我們的主子。


    “別跟我裝蒜,肩膀疼了那麽久,怎麽回事?”


    “幹嘛這麽沖,誰得罪你啦?”康慶生硬的語氣,讓封悅不太高興,他本來就心煩,他們最近因為這個沒少起摩擦。


    “除了你,誰敢惹我?”康慶皺眉質問,“看個醫生也神神秘秘,你他媽的到底瞞我什麽?”


    “有什麽可瞞的?原來受傷的地方長了個骨刺,有時間拔掉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


    康慶被他無所謂的樣子激怒,勉強壓在心裏:“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手術?”


    “下個禮拜再說,這幾天董事會很忙……”封悅不想多談這個話題,“阿戰,開車吧,呆會兒要堵了……”


    阿戰為難地回頭看看他,沒敢動。


    “明天,”康慶的聲音聽起來陰鬱而肯定,不留半點商量的餘地:“今晚住院,明天一早就安排手術。”


    阿戰不敢再看康慶和封悅臉上的表情,他知道康慶這會兒正火大,他最恨二少看病這種態度;而二少向來給人捧慣,沒人敢這樣施以命令。果然,康慶這話一說完,車裏的空氣,驟然冷下來,滴水成冰。


    “下車,”康慶不做絲毫退讓,“等什麽?非得我押著你上手術台?”


    阿戰心裏七上八下,車門打開,又合上,稍微有些重,砰地一聲。二少總是有風度的人,不至於幼稚地摔車門。但即使這悶悶的一聲,阿戰也為康慶捏了把汗,就聽後座的康慶碎碎地罵了句:“我操,這個祖宗……”


    張文卓電話轉到封悅的辦公室,是助理接的,客氣地說封先生這兩天休假,問他要不要留言。給你留言有個屁用啊,張文卓直接掛到封悅的私人手機,響了幾聲沒接聽,轉去語音信箱,他便覺得有些蹊蹺。封悅最近狀態是不太好,流言滿天飛,說什麽的都有。


    “急事兒,盡快找我吧!”他簡短地留了句話,便掛了,等封悅回電的時間裏,竟然有些心急如焚,說到底,這事兒也就封悅能幫忙,若他不肯,估計也就夠嗆了。


    過了不到十分鍾,電話打回來,是封悅的號碼,但電話那頭卻是阿寬:“七哥找二少?”


    “嗯,很著急的事,想跟他商量,電話上不方便講,能見麵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肯定是在徵詢封悅的意見,很快阿寬的聲音再次傳來:“七哥現在在哪兒?”


    “在家呢。”


    “半個鍾頭以後,到門口等吧!”


    張文卓摸不到頭腦,但心頭事情太重,也沒功夫想其他的,如約到了門口,封悅的車已經等在那兒,他開門上車,司機座位上的阿寬便慢慢啟動了。封悅坐在後座,臉色淡白虛弱,甚至眼神也不是十分集中,似乎還在藥物控製之下,空氣裏漂浮著隱約的消毒水和藥物特有的一種的苦味兒。


    張文卓楞了下,沒有直接開口問。封悅也沒瞞著,話說得虛弱無力:“手術處理一下肩膀的舊傷,七哥找我什麽事?”


    “你跟我說,我去找你就好,何苦跑出來?什麽時候做的手術?”


    “小手術,不礙事,剛剛吃的藥,腦袋裏這會兒……稍微有點糊塗,所以,七哥千萬別拿難題……考驗我。”


    他姿態虛弱得毫無還手之力,看得張文卓驟然揪心,對自己拎來的難題幾乎產生一種罪惡感,“這……確實算是棘手。”


    封悅輕輕嘆口氣,無奈問他:“說來聽聽?”


    張文卓不想他強撐太久,趕緊說:“y國的情況你大概也聽說了,昨天的動亂打死了不少人,大公主現在迫切想要出境,但你知道美國人不放話,哪個國家也不敢收留。她聯繫上我,問問看能不能有門路。”


    “她跟你有交情?”


    “嗯,前些年有條線,一直是她的關係幫忙照顧的,還算夠義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封悅靠後,略微閉眼,似在思忖:“她野心勃勃,又口無遮攔,美國人……不可能收留。”


    “美國是不想了,她性子烈,也不會願意。隻要華盛頓一句話,約旦應該可以讓她政治避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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