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艾在他的懷抱裏,有點得寸進尺了,他仰頭尋找著田鳳宇的聲音:“鳳宇哥……”“恩?”“周圍有人嗎?”田鳳宇扭頭看了看:“沒有啊,幹嘛?”遲艾壞壞地笑,露出個淺淺的小酒窩,臉蛋兒紅了:“那……你,你就親我一下唄。”“你怎麽公然勾引呀?”風將遲艾吹進他的胸懷,田鳳宇捧住凍涼的小臉,俊秀的眉眼,被飛揚的發遮了一半,又陡然清晰,迷濛瞳孔,在無限接近之後,朦朧一片,如同夜色降臨,他們深深地親吻著彼此……又走了一會兒,漸漸傳來人聲,遲艾握緊了牽著他的手:“鳳宇哥,有人來了嗎?”“好像有人在拍戲,”田鳳宇朝那群人看過去,“要不,我們往回走吧?”“拍什麽戲?不是那個喬伊的新戲吧?”“喬伊是誰?”田鳳宇很驚奇,遲艾是從來不聽電視的人。


    “小夏最近可喜歡他呢,那天電視上說他要到柏林道附近的沙灘拍戲,小夏想來看真人,不如我們過去,給小夏要個簽名吧!”“不知道是不是,”田鳳宇對這種明不見經傳的小明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們儀器一大堆,小心絆了你。”遲艾倒也沒有堅持,他隻是想給小夏要個簽名,讓他高興一下而已。前段時間“尊尼楚衛”的時裝秀,封悅大出風頭,遲艾就讓小夏找了報導念給他聽,結果小夏突然就迷上這個叫喬伊的小明星,還很可惜地說,若是封悅沒去就好了,喬伊就是滿場最帥的,不知為什麽,遲艾也這麽想。田鳳宇並不知這些事,剛要帶遲艾原路返回,卻發現劇組傳來一陣歡呼,他回頭一看,岸邊停了輛拉風的房車,走下來的人,竟然是康慶!他不禁楞了,想等著看康慶的出現到底為了誰,遲艾卻感受到他的不同:“怎麽了,鳳宇哥?”他隻好找個藉口:“太冷了,看你臉都凍得通紅,我電話讓司機過來接我們。”


    遲艾沒反對,他能感覺得到田鳳宇用身體擋住吹來的風,並把他嚴實地摟在懷裏,但他卻看不見,田鳳宇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劇組那裏的一舉一動。和康慶一起來的,還有波蘭街的六叔,導演和製片都圍繞著他們,幾個人說著什麽,導演招手,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朝他們走過去,可能就是遲艾提的那個喬伊吧?他站在康慶對麵問候的樣子,帶著股甜蜜的,好感。封悅回到家,發現阿昆倒是在,說康慶要和六叔他們打通宵麻將,晚上不回來了。他聽了有點納悶,往常就算康慶壓力再大,想要放鬆,也少有這麽成天花天酒地的時候,他上樓換完衣服,撥了個電話,響了好幾聲也沒有接,肯定是周圍環境很吵,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聽。“封悅哦!”康慶的聲音終於傳過來,“你到家啦?”“恩,你明天不用開會?打通宵麻將不累嗎?”“好久沒玩兒了,手癢,正好六叔開局,要不你也來湊一手?”“我可沒那閑功夫,”封悅不想問太多,弄得他好象查勤似的,“明天早上回來嗎?”“怎麽不回?陪你吃早飯!你別熬夜,早點兒睡吧。”封悅沒再說什麽,掛了電話。六叔的那個娛樂公司,康慶投了很多錢,卻沒想到這兩年連著拍了幾個賣座的電影,還挺賺錢。但康慶對娛樂業興趣早無,現在波蘭街的生意,都是阿昆在幫忙打理,少見他這麽在意。他走去廚房,從冰箱裏取了杯水,剛好看見阿昆從康慶的書房出來,於是問他:“都誰陪康慶玩兒?”阿昆機靈,但不至於在封悅麵前扯謊,隻說:“六叔,還有新片的導演製片那些人吧。”恐怕主角不是他們吧?封悅拿了水,轉身上樓。從他驕傲的背影裏,阿昆已經看得出,這是有些不樂意了吧!回到臥室,手機似乎已經響半天,他連忙接起來,另一頭傳來田鳳宇熟悉的聲音:“好久沒聯繫了,最近怎麽樣?”自從田鳳宇從美國回來,他們各忙各的,加上張文卓的出現,讓封悅力不從心,什麽心思都沒有,真是有段時間沒聚。


    “還是老樣子,沒什麽特別的。”封悅坐在沙發扶手上,邊說電話邊喝水,“混日子唄。你呢?”“差不多,嗬嗬,”田鳳宇遲疑了下,接著說,“我在山頂的‘明月夜’,有空出來喝一杯?”“你一個人?”“是。”封悅看了看牆上的時間,才九點多,於是答應:“好啊,我這就出門。”


    海上明月,月下波濤,其餘一切都隻是黝黑的影子,“明月夜”占據著山頂絕美的視野,格外帶股遺世孤立的味道。封悅到的時候,庭院裏已經清了場,想是田鳳宇吩咐過,看來並不是簡單地喝酒聊天這麽簡單的事,不禁多動了個心眼兒。田鳳宇放下酒杯,看著封悅在他麵前坐了下來,奶油色的針織t-shirt敞著領口,掛了個小巧的翡翠墜子,他盯著墜子多瞅了兩眼。“會不會冷?”見他似乎也沒有帶外套,田鳳宇怕他著涼:“我們可以換到屋裏去坐。”“這裏很好,”封悅隻點了蘇打水,“今晚叫我出來,是有事嗎?”這人果然敏銳,電話還說隻是閑聊而已,一走進來,就感覺到不同,而且問得開門見山,倒是不拖泥帶水的慡利性子,田鳳宇微微笑了,他實在是喜歡封悅的性格。“我最近聽到些傳言,”他的手指敲著酒杯,假做無意地朝四周看了看,確認四下無人,才開口說:“聽說你計劃收購“美通物流”的股份。”


    “美通物流”是間美國上市的軍事物流公司,掌握著美國軍方三成的武器運輸市場,為了配合康慶爭奪軍工項目,封悅確實有打算,但因為還在計劃階段,並沒有提交董事局通過,除了幾個內部高層親信,不應該有外人知情。他觀察著田鳳宇的神色,不知他提出這話的含義是什麽。“我並不是要挾你什麽,”田鳳宇沉靜說道:“既然能傳到我這裏,也不保別人會沒聽說,尤其蔡經年那頭。”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下,決定緩衝下氛圍再往下繼續:“你知道,封悅,我剛到柏林道,隻覺得你格外投緣。我也不想隱瞞什麽,更沒有想利用你和康慶的關係。這次回國,我意在軍工私有化這個機會,既然康慶也在努力,大家難免在商場上立場不同,會比較尷尬,但我希望,這些不會影響我和你之間的關係。”


    “這點你放心,我向來公私分明。”“那就好,私下裏,我比你年長,就以兄長的身份,和你說幾句掏心的話,”田鳳宇感覺封悅不會因此反感,才終於說到重點,“你大哥留下來的幾個人裏,雖然以前對他忠心耿耿,對你就未必,過了這好幾年,生了些變故也是難說,你以後,得要格外小心,身邊的人。”封悅點了點頭,既然收購“美通”的計劃都外泄得這麽快,是肯定出了內鬼,隻怕這會兒再要動作,蔡經年那裏也有準備,未必那麽容易了。““雷悅”這幾年管理得很辛苦吧?”田鳳宇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稍微前傾,離封悅近了些,“前兩年賭場業寒冬,你能撐過來,還把業績做得那麽拿得出手,實在很難得。”封悅微微皺了皺眉頭,心裏多少有些矛盾,他欲言又止,明顯地猶豫著,說:“我不想讓我哥失望。”“怎麽會失望?大家都說你是生意場上的天才。”“我不是,我哥才是。”田鳳宇聳了聳肩:“天才都這麽說。”夜風帶著海的氣味,從四周丈量不盡的黑暗裏包圍邇來,雪白的月光,有如銀河傾泄,隨風而動。封悅手指交疊在一起,指尖兒幹淨溫柔,讓人有握在手心的衝動。“你知道我為什麽願意接近你?”他突然說道,盯著田鳳宇的神色反應,“因為你很多時候,讓我想起我哥。你和他,有很多過於雷同的相似。”“哦?例如?”“我也說不清楚,就是感覺,”封悅好像想起了封雷,嘴角流露出苦澀,“若不是見過我哥的dna驗證報告,我會以為你是他整容回來。”田鳳宇卻沒在意,開玩笑地問他:“請問,這算是恭維嗎?”封悅大概也感到自己很扯,解嘲地跟著笑了:“你覺得是,就算是吧!你呢?你也不是自來熟的人,為什麽從沒把我當陌生人看過?”“有誰能不喜歡你?每次公開場合一出現,男人女人都愛你愛得不行吧?”“你這恭維就有點兒失真,帶挖苦人的嫌隙了啊!”封悅情不自禁地臉紅。“我可是實話實說,”田鳳宇朝後一坐,盤起雙手,“我不是告訴過你,你和遲艾太象,讓我忍不住就有好感。”封悅自然明白這種所謂的好感,就象他對田鳳宇一樣,都因為彼此與自己親近的人那麽點兒相像,而會受到特別的待遇,這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無法克服的一種本能。明月cháo聲的附和下,他們聊了很久,自然會說到遲艾和康慶,他們在這問題上,都沒有格外迴避什麽,畢竟這兩對的關係,都是眾所周知的秘密。“這麽晚康慶放心你一個人出來?”田鳳宇想起下午去探班的康慶,不知道這人今晚會不會持續風流呢?“哦,沒什麽,我們平時都是各忙各的。”封悅說完,目光遠遠放去波光粼粼的海麵上,心裏卻忍不住想這會兒的康慶,在和什麽人,做著什麽事。六叔在波蘭街的家,也算是豪宅了,更因為康慶過來打通宵麻將,增加不少保安人手,做給康慶看的。其實康慶自己並不怎麽在意,否則也不會讓阿昆先回家。他並不是膽小的人,那些講著亂七八糟英文的美國保鏢,其實他自己也受不了,但為了封悅他必須忍受,他不能再讓張文卓,或者任何人再打傷害封悅的主意。不知為什麽,封悅這個倒黴催的,總是被那些該死的混蛋盯得緊,好多次,康慶都恨不得抽張文卓兩巴掌,跟他叫板兒:“有種你沖我,別老是糾纏封悅!”可是事隔多年,康慶已經不再相信麵對麵生死決鬥這麽回事,他早就推翻了以前在波蘭街學會的,關於輸贏的定義。“其實我看喬伊是想留下的吧?”


    六叔假意問製片,其實說給康慶聽,“我看小子不怎麽愛走啊!戀戀不捨的。”製片不懷好意地笑笑,沒有回答,卻偷瞄著他的反應,康慶低頭碼牌,似乎不為所動。“秦曉芸最近有時間嗎?”康慶突然點名兒了,“過幾天我約了戰克清打高爾夫,讓她陪著。”秦曉芸是六叔公司裏第一紅人,胸部夠大,聲音夠嗲,這幾年紅得很。六叔一聽康慶點她的名兒,顯得有些為難,畢竟紅了,脾氣總是有的,又不是商業活動,未必請得動。“你看公司裏那麽多女明星,您怎麽就非要點她?這人現在紅了,不好管,要是不樂意,我也不好強迫她,搖錢樹得罪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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