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一來,他們下麵的這些人怎麽辦?他才三十六歲,他不是等不起十年,隻是十年後段暄也差不多該退役,上哪兒再去找第二個段暄啊!


    一個主教練,一個助理教練,雖然此時想的都不一樣,但都麵帶微笑,表情輕鬆,這一幕由攝像機傳到電視機中,中國觀眾都是心中大定,雖然中國隊看起來不是太妙,但既然教練都不擔心,那一定就是沒有問題了,何況,他們還有段暄呢。


    是的,還有段暄呢!


    這是所有中國球迷的想法,就是一些國外的球迷也覺得,這一場,伊朗要懸了,但就在這個時候,伊朗進球了!


    伊朗進球了!


    伊朗突破段暄的防守進球了!


    中國球迷不敢相信,劉海濤不敢相信,張國棟不敢相信,就是進球的哈麥蒂,也是一副非常吃驚的樣子,他仿佛也非常懷疑,自己的這個球是怎麽進的。


    反應最快的,恐怕就是伊朗的主教練內賈德了,當這個球一落網,他就跳了起來,大聲的叫著哈麥蒂的名字。


    受他的影響,在場的伊朗球迷開始歡呼,然後伊朗隊的人這才開始慶祝。他們有的開始扭胳膊,有的開始伸腿,有的抱在了一起,還有的開始麵向聖城的方向,大聲的禱告。


    這種誇張,隻給人造成一種錯覺——伊朗人不是進了一球,而是已經取得了勝利。


    有中國球迷這樣說:“不就是踢進來一個球嗎?看把你們得瑟的,踢了這麽長時間,才進了一個,你們也好意思,段暄,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電視機前的球迷這樣說,在場的球迷更是高呼著段暄的名字,他們相信,隻要段暄願意,隨時都可以把這個球再要回來。


    但是,第一個五分鍾過去了,第二個五分鍾過去了,當比賽進入到下半場第四十分鍾的時候,段暄也沒有任何突破的跡象,他依然老老實實如同第二個門將似的進行著防守。


    下半場第四十一分鍾,比分依然是一比零,伊朗隊領先,第四官員已經給出了傷停補時:四分鍾,也就是說,再有八分鍾,這場比賽就要結束,如果中國隊還沒有突破的話,那麽,就會以小組第二的身份出線,在四分之一決賽的時候和韓國隊相遇。


    現在已經開始有人想,段暄是不是故意的,他是不是故意漏了那一球的?有的小報記者已經開始構思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了,沒證據不要緊,反正又不是辦案調查,讀者愛看就行!


    其實,真的說起來,段暄還真有幾分故意的成分,當然,他不是故意漏球,而是在那一刻,他有些分神。


    雖然點頭答應了要到最後再進攻,但他還是想she門。


    當時伊朗隊的這個進球是這樣的,前鋒哈德帶球,當他看到段暄沖自己跑來的時候,連忙把球傳了出去,一般這個時候,段暄會跟球跑,並且十次有八次就能將球斷下。


    但是在這個時候,他沒有在第一時間轉身,因為他看到了一個非常好的空擋,隻要拿到球,他並不需要很快的速度就能穿過,然後直到對方的前場。


    也就因為這麽一分神,那個球穩噹噹的落到了哈麥蒂的腳下,完全就是職業球員的本能,哈麥蒂拿到球就是一搓,然後,那白色的皮球就以並不刁鑽的角度,並不大的力道,落入了門網,門將朱良沒反應,因為他完全沒能想到哈麥蒂能拿到球,因此,當球落網後,他臉上的表情,就和段暄第一次突破他的防守將球踢進大門一樣,滿臉的無法相信。


    也因為這一球,這場比賽之後,朱良得到了全場最差的評價,雖然段暄漏球了,但是作為一個後衛,他已經做的足夠了,你不能要求一個人永遠不犯錯,但不能因為段暄漏球了,你朱良也可以失守——這樣的球,是你不該失的!


    這場比賽之後,中國隊的風氣開始嚴厲了起來,劉海濤也開始對全隊上下敲打,從後來的效果來看,這個球丟的還算是時候,如果一直走下去,就算拿到了亞洲杯冠軍,中國隊也走上了歧路。


    當然,這都是以後了,而在這個時候,比賽還在繼續,人們還在盼望著段暄進球。


    而段暄呢,卻在頻頻的向教練席上看。


    “劉老,劉老……”


    “什麽事,小張?”劉海濤從場上回過頭,“你說這小段怎麽不向前帶球啊,這都要四十四了。”


    “劉老,他是不是在等你的指示啊。”


    “啊?”


    “你看他一直向這邊看,是不是在等你啊。”


    劉海濤向場上看去,正看到段暄向這邊瞟的目光,在呆愣了兩秒之後,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然後所有人都看到,頭髮花白的劉老教練,如同火燒屁股的跳起來,然後如同猴子似的躥到了場邊,再之後,他做了一個所有中國人都熟悉了的動作,頭一擺,胳膊一揮,手向前壓!


    “段暄!”


    雖然隔著千萬裏,但在場的球迷和電視機前的觀眾發出了同一個聲音,再之後,他們期盼了良久的衝鋒開始了!


    “段暄!”


    這一聲太響亮,伊朗隊的人都聽到了,他們本能的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但他們想不到這不好來自哪裏。


    段暄?是的,這個中國人很厲害,可是,他現在還能做什麽?一球在手,我們現在剩下的就隻是死守了。你突破犀利?但我們在中場布下了重兵,現在離結束不過四、五分鍾,我們隻要拖上一段時間,就勝利了,你還能做什麽?


    段暄能夠做什麽?


    他開始奔跑。此時球在伊朗隊的手中,自從有一球在手後,伊朗隊的進攻就緩了下來,在三十分鍾之後,更是開始收縮,現在基本上都收縮到了自己的半場,隻有兩個前鋒在前麵。


    而隻要他們拿到球後,就開始在自己人手中倒腳,此時球就在他們的後腰,阿裏腳下。


    看到段暄開始前沖,伊朗隊開始阻攔,他們都知道這個中國人的可怕,一定要攔著他,就算他此時沒有球。


    “段暄!段暄!段暄!他開始跑了!”電視機前的觀眾終於又等到了林峰亢奮的聲音,“伊朗隊的球員開始阻攔,沒有成功,他甩下了十九號的哈麥蒂,甩下了二十三號的哈德,現在他開始向二十號的阿裏奔去,阿裏將球傳給了十一號奧爾莫,奧爾莫接到球開始奔跑,哦!李海!李海攔住了他!奧爾莫傳球,段暄,段暄截下來了!段暄截下來了這一球!”


    林峰狂吼,從他開始竭斯底裏到現在還不過十秒,而場上,已經開始風起雲湧。


    段暄帶著球開始奔跑,伊朗隊幾乎要瘋了,如果在這個時候在這種狀態下被逼平,他們也不要活了。


    沒有人去管中國隊的其他人,所有人都衝著段暄跑去,而這個時候,段暄已經到了門區,不,這一次,他不是故意要把球帶到門裏的,而是真真正正的沒有時間去she門。


    伊朗隊的十一個人都圍著他衝來了,門將哈巴薩更是攔腰來抱,他不在乎犯規,就讓他犯規好了!


    幾乎所有的伊朗隊員都是這樣的思想,他們不怕犯規,這個時候還有什麽好怕?最多也不過是點球,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後來一個中國球迷對這個場景做了如下注解:當時的段暄,就如同一群狼中的綿羊。


    對比伊朗隊的身高、皮膚,這個比喻……很形象,但,這隻羊,他不是綿羊,就算是綿羊,那也是有獅子血統的。


    當所有的伊朗人都圍上來的時候,段暄,突然消失了,在人們的視線中,隻有一個白色的皮球跳了出來,這隻球來到了門邊,來到了李海的腳下。


    震驚!


    所有人都在圍段暄,連門將都出擊了,李海的身邊沒有一個人,而且,他就站在伊朗的大門前!


    李海拿到了球,看向操場,操場中的伊朗人在瞪眼,有人在狂吼,也有人在奔跑,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李海擺了擺手,然後,把球輕輕的推進了球門。


    哄!


    球場徹底沸騰了!


    伊朗人在大罵,中國人在歡呼,在這場比賽前,媒體早就把這幾年前的舊帳翻出來炒了又炒,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幕意味什麽。


    報仇!


    他們終於報仇了!


    他們終於把五年前伊朗人給予他們的侮辱丟了回去!


    中國的球迷在歡呼,但是,球場上的中國隊員和替補席上的一幹人等卻在呆愣。


    他們愣愣的看著球場,心中五味俱全,說不出是苦是澀還是甜。


    贏了烏茲別克,贏了印尼,一路來順風順水,一路來再沒有責罵和嘲諷,但是隻有在這一刻,他們才真真實實的有了那麽一分真實感。


    真的、真的、真的,他們報仇了;


    真的,真的,真的,他們和過去不一樣了!


    李海向段暄跑去,還沒來得及擁抱,就聽到他道:“還有兩分鍾。”


    李海一愣。


    “我不想再踢加時賽了。”


    李海用力的點點頭,在這一刻,段暄的身影,突然的拉大。對於段暄,他是妒忌的,在那個新聞記者招待會之後,又有些蔑視——再有才華又怎麽樣,就這心性,也不過是白癡天才。


    不僅是他,國家隊的人都有這麽幾分酸葡萄心理,這裏麵有妒忌,但也和段暄表現出的那種幼稚有關。


    人總是妒忌同行的,雖然說當那個同行強大到頂點會轉為崇拜,但是在之前,段暄並不令他們崇拜,但是在這一刻,李海對他突然產生了幾分要追隨的思想,如果一直和這個人一起踢球,一定會非常愉快吧。


    ……


    如果李海知道段暄真正的想法,那麽一定會為此時的想法羞愧的挖個坑跳進去的。


    段暄之所以急著在兩分鍾之內解決,隻是因為他急著回去吃冰激淩,雖然他不怕熱,但是比起在這個地方踢球,他當然更想回去看著電視吃雪糕。當然,他現在已經覺得踢球有意思了,可是,還沒有有意思到,他願意在明明可以結束的情況下,再多踢上半個小時。


    一比一,伊朗隊的球。


    哈麥蒂站在圓心處,看著中國隊,所有的中國人都站在了這裏,連門將都沒有,更不要提什麽縱深了,隻要過了這一條防線,後麵的就可以任意馳騁,如果在以前,他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但是現在……


    他看了一眼段暄,覺得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他擺動腿,做了一個要向右踢的動作,但卻是向左撥,左邊就是哈德,他們配合默契,他相信他一定能接到,然後,隻要能再傳兩次,比賽就結束了。


    是的,一比一,他們還要踢加時賽。


    但,他們有真主保佑!他們要比這些中國人更頑強,這個段暄,以前從沒踢過加時賽,這場比賽,他們還有的踢!


    他想的很好,非常的好,但是,在這一刻,所有在電視機前的中國人都再次聽到了林峰嘶吼的聲音:“段暄搶到了這一球!”


    第103章


    武俠小說中一直有一個很經典的話,雖然這句話後來因為某部電視劇多了惡搞的成分,但細細想想,那話的意境的確令人嚮往: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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