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要是其他人也這樣,估計就會被說成室土老冒了。同樣的動作,不同的人做卻會有不同的評價。


    “知道這一點的人也不少吧。”意思也就是說,黎君很可能就是因此故意裝出這個樣子的。


    “雖然不多,但也的確不少,不過以屬下看來,他的動作不像是裝,而更像是習慣。當然,也可能是平時都是如此練習的。不過,讓屬下覺得奇怪的是,那位劉連喝茶的習慣卻很普通。”那兩位長的那麽像,要說不是兄弟也不會有人信,可是,習慣作為也差的太遠吧。


    沙沙點點頭,向沙卓問道:“你去來福客棧的時候,他們正在做什麽?”


    “我去的時候,他們才剛剛坐下,看來是等了很長一段時間,而且他們坐的是散桌。”沙卓道。


    一般來說,世家子弟是不會坐散桌的,就算不表明身份,起碼也會坐有屏風的隔間,這些人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與平民保持距離。


    “少爺,需不需要找人暗中跟著他們?”沙宣道。


    沙沙沉吟不語。宮而會是一個委託機構,簡單來說,就是做一些一般不容易做或不方便做的事情。大的到打探消息殺人綁架,小的到辦理證件加私偷渡。作為遍布七大峰域的宮而會是一個規模大的嚇人,但是卻有有相應規矩的組織。不打探委託人的情況,就是規矩之一。


    當然,這種說是不打探也不過是一塊遮羞布罷了。真要有棘手的委託,他們也不可能這麽守規矩的,隻是,像這種辦理證件的委託,其實是小的不能再小了。而那劉家兄弟目前又沒有要危害到會裏的跡象,可以說完全沒有探查的必要。


    如果不再和那劉家兄弟往來,那無論他們以前做什麽將要做什麽,都和他們無關。而要去調查他們,當然是因為想再和那兄弟交往。


    那麽要嗎?


    那麽一對莫名其妙的兄弟,不知道來歷不知道背景,雖然可以查出來。可是,看他們要做假身份的行為,就知道他們代表著麻煩。


    想到這裏,沙沙自傲一笑,他沙沙又什麽時候怕過麻煩?!


    黎君之所以隨口說要在來福客棧住,不僅是因為這裏是他所知不多的幾個客棧之一,更重要的是,在這裏,可以狐假虎威,仗著沙沙的名頭不進行登記。


    他們那幢花大價錢買來的房子暫時是不能去住了,因為用的是寶蓮的名字,如果青峰的人行動夠快,又夠精明的話,很可能已經查到了。當然,花兩百兩買個院子,卻隻住一晚上,怎麽看都有點奢侈。可是,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消除自己的痕跡。


    更何況,那房子是用寶蓮的名字登記的,什麽時候都是寶蓮的房產。等到和他分開了,那房子寶蓮是要賣要住都沒有問題。其實,以黎君看來,這對沒什麽經濟概念的寶蓮來說,絕對是項非常好的投資,要讓他自己做支配,這兩百兩銀子恐怕連個響都聽不到。


    “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啊,我還以為今天要去住ji院呢。”沒有身份證明,一般的客棧飯莊當然也是不好住的,不過,黎君相信,ji院這種場所,是絕對不會要身份證明的。不過既然現在可以打著沙沙的旗號行事,當然也就沒有必要到ji院多花銀子。


    心情大好的黎君來到來福客棧,果不其然,客棧的掌櫃畢恭畢敬的將他們請到後院,喜滋滋的接過一個三兩重的碎銀,完全忘了登記這麽一回事。


    “我不管,你們接了我的銀子,就該替我辦事!別想就這麽打發我!”


    窗外,傳來一個熟悉的尖銳女聲。


    來福客棧吃飯的地方不大,裏麵卻也算得上別有洞天。兩樓一院,一般的客人都被安排在上下兩層的小樓裏,而那個院子卻是專門留給有身份的人住的,當然,如果有錢,也會被掌櫃請到這裏來就是了。


    有著“沙卓親自來請”的頭銜,黎君兩人當然被安排在了小院裏。這裏環境還算清幽,種著兩棵羅楓樹,還養有一個魚池。


    院子的格局類似於四合院,分北屋東屋和西屋,一心巴結他們的掌櫃當然將他們安排在了北屋,西屋沒人住,東屋卻像是已經住人了。他們住進來的時候,掌櫃還很有暖味的說,那屋裏住的是一個年輕姑娘,容貌相當可以。當時黎君也沒有在意,此時聽到聲音不由得要暗嘆世界果然很小,那個容貌相當可以的竟是早上見過的雲飄飄。


    當然,雲飄飄本來就住來福客棧,會碰上也沒什麽,但正好住在一個院裏,也不得不讓黎君感嘆幾分緣分。知道她不好惹,黎君也不想多事,因此連看都沒往外看一眼。


    “雲姑娘,薛九是私下接的姑娘的委託,現在已經被送到刑堂了。姑娘也知道,這樣的委託,我們宮而會是不會受理的,但不管怎麽樣,總是我們理虧。姑娘先前和薛九說的是三千兩銀子成事,先送了一千兩的定金。按照我們的規矩,這一千兩就是委託金了,無論事成不成,都不會再退的,但因為姑娘的事沒有經過會裏的允許,所以這一千兩還給你,另外這五百兩算是賠償。姑娘再鬧也沒有意思,還是就此罷了吧。”


    勸說的聲音溫和中肯,但又隱隱的帶了點威脅,黎君聽了暗暗點頭,這個來勸說的好口才,從而也可以看出宮而會這個組織是有一定章法的,雖不是官辦,但也不亂來。隻是,像這樣的組織可以光明大方的到處宣稱嗎?這裏的官府不管嗎?


    黎君一心想逃,早就打聽清楚,這裏雖然也有皇帝,但除了紫峰,其他幾峰都是上峰做主。下轄的地域也和古代的官衙沒什麽區別。像宮而會這樣的組織,就算暗地裏名頭再大,也不應該拿到明麵上說的。


    難道這宮而會其實是官匪一家?想到這裏,黎君不由得有點擔心。雖然不見得那麽巧合,但如果真是如此,自己可別又是自投羅網了才好。


    他這麽一分神,就漏聽了幾句,再回過神,已經又聽到雲飄飄的聲音。


    “這位狄公子,我雲飄飄雖隻是個女子,但也知道宮而會做事是有口碑的。我雲飄飄既然願意出三千兩銀子求宮而會辦事,就不會在乎這退回來的一千五百兩。我知道那件事難為,但隻要狄公子能將此事辦妥了,我願意再出三千兩!”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不僅是在房裏偷聽的黎君詫異,那負責此事的狄晨也是一愣。六千兩銀子也不大不小的算是筆中等的委託了,如果辦成了,隻是提成自己就能收三百兩,但可惜這事會裏是不願意沾手的,因此隻能搖頭。


    見他死活不肯,雲飄飄心中暗惱,也不好真的使出先前的手段。其實她也知道自己要辦的事玄,當時薛九願意接手她就想過要不成的,不過她思忖著宮而會能量大,又有信譽,就算薛九辦不成,將來宮而會為了名譽,也要想辦法將這事做成了。所以,才會拿出一千兩銀子做委託金。


    那薛九見她一個姑娘家,就算有幾分才能,但在青京這地方又算什麽?收了她的銀子,胡攪蠻纏幾個月。她要是知幾,自己退了便吧,要是個不懂事的,隨便找兩個人也就打法了。


    但誰知道雲飄飄不僅潑辣,本身還是個高手,為人還精明。他派來的人第一次被打了第二次被燒了,第三次更倒黴,不知怎麽的就正好撞到了一向不怎麽管事但最不好說話的沙沙手裏,連帶著把自己也供了出來,直接就被送到了刑堂,真是倒黴到家了。


    “雲姑娘來青京也有些日子了,拿了這些銀子還是回家吧。”見她不說話,狄晨就以為她是默認了,拱了拱手就要離開。


    雲飄飄連忙一把拉住他:“無論是粗使丫頭還是什麽,隻要能讓我上青峰,我願意出一萬兩!”


    一萬兩就是五百兩的分紅,但無奈這事真接不到,狄晨也隻能暗自心痛,他想了想,道:“我看姑娘也是個要上進的,我給姑娘介紹位名師怎麽樣?”


    見雲飄飄不語,他又道:“這位師傅可是八品中的靈者,如我不是土屬性的也想拜在他門下的。姑娘天資聰穎,現在已有六品的實力,拜在他門下,好好學習一番,等有了八品的實力也可以參加考核,說不定就考上了呢。”


    青峰之上,除了世家子弟,普通人,有了八品的實力還可以參加考核,雖然考試極嚴,但每過十年,也有那麽幾個能考上的。隻是這其中還有一個年齡的限製,超過百歲的,就算到了八品上,青峰也是不收的。不過到了那個年齡,一般也很少來考。


    “我看姑娘現在也不過五十上下,但已經有將近六品的實力了吧,再學個二三十年,絕對能達到八品。”


    狄晨喋喋不休的就想哄著雲飄飄去拜師,一來是他介紹的人,必定會有幾個中間費的好處;二來拜到那位門下,也算是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也就不怕這雲飄飄亂說了。


    “等將來考了進去,那就不是簡單的丫鬟僕役了,稍加培訓就會有品級,說不定將來的酉門、辰門就是姑娘了……”


    “那位八品的靈者多大了?”


    “啊?”


    “他考進去了嗎?”


    狄晨更是語塞。


    雲飄飄冷笑一聲:“宮而會財大勢大,我是惹不起的,接的委託完不成我也不敢說什麽。狄公子,您還是請吧。”


    那狄晨吃了這番擠兌,也不好再說什麽,麵色不快的走了。雲飄飄在房中暗自咬牙,不管怎麽樣,她都要上青峰的!


    第36章


    無論在哪個世界,官僚的效率都說不上迅速,不過在黎君失蹤這件事上,青峰的機器全麵運轉了起來,雖然下界並不知道“君”失蹤了,但是,在上峰的催促下,他們的效率還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於是,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們就查出了用寶蓮的名義登記的那幢房子。


    不過那裏已經是人去樓空,當春根等人趕到的時候,什麽都沒能找到。而房間裏的簡陋又讓一幹人等的心都快碎了。


    啊啊啊,那是床嗎?不過是兩個木板,連被褥都沒有,殿下就是睡在這上麵的嗎?殿下自出世以來,所有的衣物,包括貼身不貼身的,用的全部都是最高等的真絲,怎麽能忍受這樣的待遇?


    啊啊啊,這是桌子嗎?坑坑窪窪的,一個腿還斷了,這樣的桌子怎麽能用?隻是擺著也是汙染啊。


    還有這地板,這牆壁,這房間,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麽簡陋,殿下怎麽可以在這樣的環境裏?而且還呆了整整一天,一分鍾也是對殿下的玷汙啊!


    “你竟然敢賣這樣的房子給他,你竟然敢讓他住這樣的地方!”脾氣最為爆裂的夏風首先忍不住,衝上去,一把掐住房子的原主人慶祥,不斷的晃啊晃的。可憐的男人雙腿亂蹬,雙眼上翻,舌頭都快吐了出來。


    就在眼看他就要咽氣的時候,春根終於開口了:“好了,放開他吧,他什麽都不知道。”


    “就算他什麽都不知道也同樣可惡。這麽一個破房子竟然都敢賣二百兩銀子,可憐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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