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攻擊?不對,那團火中還有有什麽影子。黎君眯了眼,道:“那是什麽?”


    身邊的幾人都是靈力高深的,也看見出那紅光中有什麽東西。春風道:“好像……是輛車,還有人……”


    最開始的話還有點不太確定,但他的話剛說完,一道身影就非常明顯的展現了出來。


    隻見那人黃髮黃衣,在火紅的背景下就如同一隻展翅的鳳凰,長袖飛舞間黃光閃現。


    刷——


    如同一刀光影切開了正在急流的瀑布,青峰的結界出現了一個豁口。


    “讓開!”


    那人一聲大吼,袍袖飛卷,恍然間,那人就仿佛驀地變大了無數倍,如同一個巨人似的,卷著那車從空中砸來。


    那的確是砸,那樣的速度,那樣的力道,給人一種流星燃燒的感覺。雖然還不知道這人是敵是友,但下麵的人也不免擔心起來,如果真要砸實了,上麵的車和人也就算了,青峰也必定要受到影響。春風幾人已經護著黎君向後退,尚送等騎獸師也揚起了鞭收攏受驚的騎獸,更多的人從青峰的四麵八方向這邊趕來。


    不過震盪並沒有發生,就在落地的剎那,那人向地上砸了件什麽東西,然後一個碩大的黃色蓮花在瞬時間展開,巨大的花瓣起到了很好的防護作用。


    “剎那芳華?!”春風脫口而出。


    剎那芳華,最絕對的防護,最犀利的攻擊,紫峰月曳的成名絕技!


    在那朵盛大的蓮花在地上綻開時,所有人都知道來的人是誰了。不過這也更令他們感到驚訝,想不通這些遲來已久的客人怎麽會採用這種方式出現。當然,如果可以的話,無論是月曳還是紅膺都不會喜歡這種方式的,但無奈的是,他們也沒得選擇。


    眾所周知,獅鷲是一種非常好的騎獸,它們平穩快捷而且攻擊和防護力都相當不錯,一旦馴服好,獅鷲甚至不需要騎獸師駕駛就可以帶拉車,但這並不表示獅鷲不會出錯。


    這次的錯出的很意外。誰都沒有想到,當獅鷲又一次飛上天的時候,一直如同患了重病的寶蓮會變得那麽竭斯底裏,不僅發出震盪耳膜的尖叫,還如同瘋了似的施展靈力。


    無論是純粹度,還是技巧,寶蓮都不強,但好歹也有五品,當然最主要的是紅膺和月曳都有所顧忌,因此沒能在第一時間製止他,因此,本來就因為隻能在地上拉車而暴躁的獅鷲們失控了,而更糟糕的是紅膺和月曳都不是騎獸師,以他們的實力也許可以駕馭普通狀態下騎獸,也沒有辦法控製這種暴躁起來的騎獸,而且,還是在這些騎獸正在拉車的情況下。


    紅膺的反應很快,幾乎是一發現不對就製服了寶蓮,但此時兩頭獅鷲已經失控,當月曳試圖控製它們的時候,它們本能的進行了抵抗。


    八品的騎獸,雖然從理論上說無法和八品高手相對等,但實力也是相當恐怖的,而且這兩頭騎獸還是火屬性的——當騎獸超過七品,就有可能產生各種屬性。而比較糟糕的是,其中的一頭獅鷲還脫了韁,並且對著它原本拉的車噴了口火,要不是這車從車身到窗簾都不是凡品,恐怕這車早就變成一團焦炭而不是黎君等人所看到的火球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另一頭獅鷲也跑了,比較幸運的是,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青峰的上空。否則雖然月曳和紅膺都實力高超,但帶這麽一團火球也是絕對的麻煩。


    任這團火自由降落?先不提珍貴的楠犀木和袖妍落,誰知道會給下界帶來什麽影響?就算沒有人員傷亡,青峰也絕對會找他們算帳的。


    車落到了蓮花上,然後寬大的花瓣立刻捲曲,將車包裹了起來,幾秒鍾之後,花瓣重新綻放,上麵的火已經熄滅了。而且,人們發現,剛才的火併沒有在這輛車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除了一些地方有些黑漬外,就連窗簾都嶄新如初。


    蓮花消失,車落到地上,然後,從裏麵慢慢的走出一個人。那人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布料挺直而沒有絲毫的折印,領口和袖口都繡著雙道的淡紫色花紋,黑色的長髮很隨意的被一個紫色髮簪扣著,並沒有挽起來,而隻是防止頭髮淩亂罷了。


    那人的手中抱著一個人,看起來還是一個身量中等的男人,不過他的動作神情,卻如同抱得是一把名琴是的優雅閑適。他走的看起來不快,可是卻很快的就來到了眾人麵前。


    在離青峰的人還有三米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然後,他微微的勾起帶點紫粉色的唇:“好久不見了,哥哥。”


    “是的,很久不見了。”剛剛趕到的紅鉞以同樣平淡的口吻回道。


    “哥哥還好嗎?”


    “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呢。”


    兩兄弟的對話讓所有人都覺得驚訝,這也太平淡了吧,傳說中他們可是三十年沒見麵了。好吧,就算他們私底下見過了,但紅鉞上青峰也有半年了,那麽起碼有半年的時間他們是沒有見過麵的。就算現在場合不對,就算周圍還有一大堆礙事的人,就算他們都比較自製,但這種對話也太有點生疏的嫌疑了。與其說是兄弟,不如說更像隻有點頭之交的陌生人。


    但是據說,這兩兄弟的感情是非常好的,無論是在闖蕩江湖還是在後來的戰爭中,那一紅一白的身影就像一道標誌。甚至當世人知道紅鉞沒有跟著紅膺一同到紫峰的時候,都非常的驚訝,即使在現在還存在著各種猜測。


    沒有理會周圍差異的目光,紅膺轉過頭,再次露出清淡的、優雅的微笑:“這位就是青峰的黎君殿下吧,紅膺有禮了。”


    第19章


    兵荒馬亂。


    青峰之上起碼有幾百年的時間沒有這麽慌亂過了。本來安排好的接待程序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要全部推翻,本來已經習慣了閑時生活的青峰眾必須要加快自己的步伐。有要維護結界的,又要去抓捕獅鷲的,更麻煩的是,還要去請靈醫來給天下第一靈醫診治。總算酉門亦霖能幹,很快的就將事情一一分派好,沒有鬧出更多慌亂的事情來。


    “真是不好意思,一來就給青峰添這麽多的麻煩。”


    紅膺淡笑著,向亦霖道。亦霖立刻回以最符合標準的禮節,聲音輕柔而淡定。


    “右相大人才是客氣了呢,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那才是亦霖的失職呢。不過還是亦霖疏忽了,沒想到寶蓮大人的身體如此不適,早知道就該早做準備的。”


    其實並不是不知道寶蓮身體不好,雙獅車在青域內走了這麽長的時間,如果還不清楚其中的狀況,那青峰上下也太無能了。不過誰都沒有在意,都想著這是紅膺為了能仔細探查青域的情況而想出的藉口。畢竟寶蓮雖然靈力不出眾,好歹也有五品的功力,而且又是天下第一靈醫,怎麽可能治不好自己的暈車?就算沒辦法徹底解決,也總能緩解吧,誰知道竟會出現這種情況。


    到底是醫者不能自醫,還是傳聞有所誇大,恩,這是個值得思量的問題。


    “讓亦霖大人費心了,不過寶蓮的身體沒有大漾,休息個一兩天也就好了。”


    這是剛才被急招上來的靈醫說的話,當時亦霖也在,所以這完全是一句廢話,不過兩人之間的交談本來就都是寒暄客套的口水,而且以他們的身份立場也不可能說什麽實質性的事情,因此這種廢話還要繼續下去。


    而房間中的另外三人也不打算插嘴。月曳和紅鉞是沒這個意向,這兩人本來就是性情冷淡的,雖然說不見的不會寒暄,但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也不會故意加入這種無聊的對話中。而黎君雖然以前擅長這個,但此時也沒有他插嘴的餘地。


    其實正確的來說,他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裏。君的職責是維護靈力的平衡,而不是處理政事。不過他既然跟了過來,自然也不會有人趕他。


    黎君坐在主位上,默默的喝著茶,目光卻不動聲色的在其他人中間徘徊。月曳是被他忽略的對象,這個人的靈力很高,但並沒有官位,也就是說隻相當於護衛,而一個護衛,就算功夫再高,也不需要太過留心。


    亦霖是青峰的酉門,雖然很少接觸,但他也早就知道這名女子的幹練,所以也不需要太過留意。


    因此,他的目光大多停留在紅鉞兄弟身上。要說紅鉞是他最熟悉的一個,從進屋之後他也沒有再說過什麽話,但黎君還是不由自主的向那邊看。


    不對,很不對勁。


    紅鉞靜靜的坐在他的右手邊,沒有碰茶杯,也沒有將目光投在屋中的任何一個人身上,他雖然是在看向前方,但關注的焦點卻不在這裏。


    這個男人,性情冷淡,很多時候都如同一塊石頭,仿佛這個世間沒有什麽值得他用心參與。不過該做的事,該有的禮節,他也會做的很好。所以,即使他不喜歡寒暄,那麽現在也不應該這麽失禮的魂遊天外。


    還有那個紅膺,雖然一直和亦霖大練太極,但眼角的餘光卻不斷的注視著自己的兄長。這兩兄弟是怎麽回事,以前有矛盾嗎?想了想自己最近打探的消息,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不過,又是什麽矛盾呢?


    眼角突然瞥到了什麽,他立刻掉了回來,不是錯覺,那個他以為無關緊要的月曳真的在毫不避諱的看著紅鉞。


    黎君眉頭一皺,突然覺得異常氣悶。真是無聊的對話,無聊的場景,他們要演戲就讓他們演吧,他可不想再奉陪了。


    放下茶杯,正想起身,在外當值的一個黑衣以走了進來。黑衣恭敬的向黎君和紅鉞行過禮後向亦霖匯報。


    “大人,迎賓宴已經準備好了。”


    整個宴會的氣氛並不比先前好多少,不過有食物做緩衝,就算沒人說話也不會顯得太過尷尬。何況紅膺和亦霖都是寒暄的高手,所以如果不看隻聽的話,說不定還會以為宴會是非常熱絡呢。


    參加宴會的人並不多,因為紅膺用的是“拜訪家兄”這樣的私人藉口過來的,雖然以他的身份青峰不可能糙率對待,但也不會大張旗鼓。不過就算隻有五個人也是分桌而食,每人獨自一個杌子,獨自一個食盤,上麵放著四樣菜,每過片刻就會有侍者從左手邊上一道新菜,然後從右手邊卸下一道舊菜。


    黎君獨自坐在最高位,在他的左手邊是紅鉞和亦霖,右手邊是紅膺和月曳,正好四人相對。


    和月曳正對著的是亦霖,但他的目光卻赤裸裸的,沒有絲毫掩飾的盯著紅鉞。紅鉞依然麵無表情,看不出來是喜是怒。


    這幅樣子落到紅膺和亦霖眼中都暗暗一笑。


    讓一位紫峰的人來做黎君的二侍自然不是亦霖這位青峰酉門願意的,但如果這位月曳對紅鉞大人有非同一般的愛慕,也許情況就是另一個樣子了。


    而作為紅膺,他要求的隻是在青峰之上能有自己打下的一個釘子。月曳愛慕紅鉞是他早就知道的,而且非常樂見其成,因為這樣,青峰的人才不會對他太過排斥。


    不管怎麽說,他也都是出身於青域的。他所要求的,也隻是青峰,在必要的時刻對紫峰能有所支持罷了。至於說七峰歸一,那的確是安陽帝的夢想,他也會盡力幫助他,可是,他們都知道,現在的模式已經延續了萬年,要想打破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沒有重大變化,在安陽帝當政時期,哪怕他作為紫君的三侍有可能擁有超過五百年的壽命,也不見的能改變這種狀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彩記:銀君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張鼎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張鼎鼎並收藏七彩記:銀君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