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得腿麻,往邊上小幅度的挪了挪。為了防止衣裳被水流順走,他還特別聰明的用腳踩住。


    忽聽「噗通」一聲,水花濺了賀九卿滿臉,他一下子就火了,蹭得一下站起身來,怒道:「哪個王八羔子,竟然敢偷襲你太爺爺,還不滾出來!」


    「太爺爺要是泉下有知,估計墳頭都要七竅生煙了。」


    魂千從樹上輕飄飄地躍了下來,雙臂環胸,笑嗬嗬道:「聽說你被華笙給管教了,讓我猜猜啊,你又幹什麽缺德事了,是打死了楚衛的靈獸,還是踢殘了夢桓的命根子?」


    魂千單手點了點太陽穴,「該不會是……你把師風語給睡了吧?」


    「滾!」


    賀九卿毫不客氣的破口大罵:「我這輩子幹的最缺德的事,就是跟你這種混蛋是表兄弟!算我求求你了,魂千,你趕緊去死好不好?」


    「哎呀,真是讓你失望了,我這一時半會兒反正是死不了,但我覺得你有點懸。」


    魂千故作玄虛,探著頭一瞧,撇嘴道:「呦,給你師尊洗衣裳呢?還用洗腳水洗的,行啊你。」


    賀九卿哼哼:「我樂意,你管得著?」


    「我倒是不想管你,這不是怕以後去陰曹地府,見著我那可憐的姑母,她再拉著我的手哭。」


    魂千嘆氣:「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啊,最容易心軟了。隻要一看見人哭,我立馬就沒轍了。」


    「德性!滿嘴跑舌頭,就你話多!」


    「嗨,你這個小白眼狼,你搞搞清楚行不行?這次要不是我,你指不定就被師忘昔活剮了,還不趕緊跪下來千恩萬謝。」


    魂千頓了頓,又很滿意地點頭:「不愧是我的表弟。的確有當年姑母的風采。上師府那老東西早就該死了,當年三大家族圍攻鳳凰台,就他蹦噠得最厲害。如今可真好,死了,大快人心!」


    賀九卿無話可說,索性就蹲下來洗衣服。他手勁兒大,生怕把衣裳洗破了,遂一直小心翼翼的。


    「你是怕嚇著它麽?小九?」


    賀九卿哼道:「我樂意!」


    魂千瞧不下去,上前幾步,一腳將那衣裳踢飛出去,順著水流落在水深處,很快被瀑流卷沉進了水底。


    「你發什麽瘋!」


    「我才要問你發什麽瘋!」


    魂千冷哼一聲:「如今居然淪落到給人洗衣裳,可真有你的。小九,我感覺你是不是忘記了,當初鳳凰台血案,華笙也在場。他也是逼死你母親的罪魁禍首之一!」


    「……我知道,我又沒忘。」


    賀九卿將手擦幹,漠然道:「你其實真的不用時時刻刻在我耳邊念叨我母親的慘死,真的。死的是我娘,又不是你娘,你怎麽比我還要著急?」


    魂千皺眉,數落他:「你說的都是什麽話?你身上流的血,有一半都是魔族的血,當年也是我把你從亂葬崗帶回來的,也是我給你東西吃,你才沒有被活活餓死。怎麽,現在你就不想報仇了?魂九,你還是個人麽?」


    賀九卿初聽到這個名字,還有點茫然。後來想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原主從前的名字。隻可惜,已經很多年沒人那麽叫他了。


    說起來有點可笑,當初看文的時候,並沒有想很多,也沒有看得很仔細。


    如今想想,賀九卿的名字還挺多,幼年時,他娘一直抱著他喊「小九」或者「小九九」,「寶貝阿九」,大名叫「許九」。後來鳳凰沐家的那個年輕家主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了許念,愛得那叫一個癡迷瘋狂。


    遂又改了個姓叫「沐九」,直到後來遇見了華笙,才胡謅了個名字。可如今想想,他應該叫「師九卿」才對。


    隻可惜,一直都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他也不是那個被人寵愛的「小九九」了。


    賀九卿嘆氣:「你提這個做什麽?怕我死得不夠快是麽?魂千,我跟你說句實在話,我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就挺好的。什麽血海深仇,都是上一輩子的事了。我娘九泉之下要是看見我這個樣子,她才會覺得很難過。饒了我罷。」


    他不僅提刀毀了師陌寒的元神,還毀了老天師的虛鼎,殺父殺祖父,簡直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居然還百般撒謊抵賴裝傻,抵死不認,試圖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已經足夠不要臉了。


    可魂千是不能夠理解他的,非但不理解,反而飛起一腳把他踹進水潭裏,手指著他,冷冷道:「我看你就是糊塗了,大仇你都不報了,你他娘的還算是個人嗎?我沒有你這種表弟!」


    賀九卿猛然一落水,一連喝了好幾口水,才撲騰著站起身來。卻見魂千已經走了,而且還是不歡而散。


    拉倒。自己還不想要他那種表哥呢!


    隨意抹了把臉,賀九卿又趕緊往水深處遊,找了半天才把華笙的衣裳找到。


    其實,他原本也不必如此。華笙衣服那麽多,丟個一兩件真沒關係。可賀九卿卻覺得有什麽,不捨得弄丟華笙的東西。


    他趕緊隨意搓了兩把,這才用劍挑著衣裳,風風火火回瞭望曦峰。


    因還怕碰見華笙,遂特意避開主道,偷偷摸摸往靜室去。卻不曾想,路遇斷橋時,啥好跟華笙撞了個正著。


    早先便說,華笙自己一個人一座峰,明明門下弟子數千人,都統一住著寒酸小瓦房,外加統一東北大炕,偏偏華笙這裏極盡奢華。


    亭台水榭,重巒疊翠,煙色凝緋。他又極其愛種一些亂七八糟的奇珍異草,以至於賀九卿都不敢踐踏草坪,誰知道一腳踩下去,踩死的是多少年的雪靈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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