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回來了!」


    剛從山下偷跑回來的少年,徑直跑進了白衣男子的院裏,他也不敲門,直接闖了進去。


    男子倒在床榻上小憩,神色有幾分憔悴,呼吸輕淺,像是沒被少年的動作鬧醒。


    少年下意識地放輕腳步,悄悄關上了房門。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男子身邊,單膝跪下,屏住鼻尖的呼吸,注視的目光開始變得炙熱貪婪,一寸一寸地在男子麵上遊移著。


    「師父?」少年蚊子似地喊了聲。


    見男子沒有應聲,少年又輕聲道:「您睡了嗎?」


    「……」


    沒看到男子睜眼,少年心裏鬆了口氣,眼神也開始放肆大膽起來,似乎是確認了男子睡著了,少年竟開始伸手,撫摸著男子白皙光滑的側臉。


    掌心的觸感溫軟細膩,如同一塊品質上好的暖玉。


    少年摸著摸著就有點不滿足了,看著男子蓋住眼瞼的濃黑長睫,他如同是被腦子裏的那道聲音蠱惑,情不自禁地埋下頭,帶著一絲試探和忐忑,輕輕在男子額間的硃砂痣上印了一吻。


    他一臉緊張地抬起頭,見男子竟然還沒醒,少年心裏有些失落,又升起幾分亢奮,心髒砰砰跳得仿佛快要從胸口蹦出來,一股不知名的火苗正在身體深處瘋狂的燃燒亂竄。


    少年死死攥著拳頭,所有埋藏已久的骯髒心思終於轟然爆發,他不可抑製地低下頭,渾身緊繃地吻向那輕輕抿著的淡紅薄唇。


    當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少年的腦子頓時炸開了,有點懷疑這一切到底是真實的,還是一場奢望已久的夢境。


    他不敢有多餘的動作,隻是笨拙又小心地貼著。


    這是他魂牽夢繞,快幻化成心魔的一個吻。


    少年不敢告訴任何一個人。


    情竇初開時,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出現的人不是女子,竟是那位成日與他麵目相對,折磨自己的師父。


    時至今日,他還記得那個夢,他師父正躺後山的溫泉裏沐浴,少年一步一步,緩緩朝他行去。


    水霧瀰漫,波紋蕩漾,溫泉池邊濺起許多水花,他師父癱軟無骨地倒在懷裏,眼角含的不知是淚,還是香汗。


    意識到自己還在他師父的唇上停留著,少年猛地驚醒,忙不迭離開了,看到他師父熟睡的側臉,他心裏突然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罪惡感,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而慌亂失措的他,沒留意到,在他身後酣眠的男子已經睜開了深邃的雙眸,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


    少年正擔憂自己所做的事,已經被男子察覺,但忐忑了好幾日,男子麵上都沒看出什麽異樣,他也開始漸漸放下心。


    日子就這麽不溫不火地過著,山寨裏來了外人後,少年也終於看到了後山那間小院裏關著的人。


    原來這麽多玄甲士兵把手的院子裏,住的竟然是一個瞧著天真可愛的小姑娘。


    她好像很喜歡書生,起初是偷偷跟在他身後,被書生察覺後,她便開始明目張膽,整日整夜地黏著書生。


    少年看出那小姑娘對書生心生愛慕,心裏不禁生了幾分艷羨,若他是女子的話,是不是也可以這般肆無忌憚的跟著師父。


    但一切好景不長,三個月後,小姑娘的母親得知小姑娘和書生之間的事,當即便要趕書生下山,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但卻動搖不了她母親分毫。


    書生下山的前一晚,少年準備去送別,剛到門口,就看到緊閉的房門開了條小縫,裏麵亮著昏黃的燈光,他心裏奇怪,偷偷往門縫裏看了眼。


    當瞥到床榻上的情形時,他驚得瞳孔緊縮,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


    平日裏那位從不與人過分親近的師父,此刻就坐在書生的床榻邊,眼含笑意,溫柔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書生沉浸於睡夢中,男子的指尖輕輕勾勒著他的輪廓,隨後就在少年震驚的目光中,緩緩俯下身。


    這個動作少年太熟悉了,幾個月前,他也曾這樣對師父做過。


    他看到師父越湊越近,心髒如同是被萬箭穿心,再也沒辦法看下去。


    少年強忍痛楚,轉身跑出了山寨。


    後來少年不再練功,成日在山下的城鎮上廝混,喝得個酩酊大醉才會回來,身上總是帶著糜爛的脂粉香。


    對於少年的這些種種異常,男子並沒多問。


    半個月後,他深夜敲開少年的房門,什麽話也沒說,讓少年明日便滾下山去,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姑爾寨。


    少年滿臉譏笑,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他走得決絕,後來也如當初走時承諾的那般,再也沒上過山。


    下山後,少年去軍營裏當了一名雜役兵,在裏麵渾渾噩噩地混了一年,他在回鄉的途中,救下了一位同自家師父相貌毫無二致的女子。


    起初他對那女子並未有其他心思,但隨著相處下來,他發現女子身上的氣息很熟悉,就像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師父,正巧那女子說要報答自己,問少年是否婚配,少年鬼使神差地搖了搖頭。


    後來發生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實。


    兵營和村裏的人都知道,還是窮小子的少年,竟娶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做夫人。


    洞房花燭夜那天,他喝得半醉半醒,糊裏糊塗地掀起蓋頭。


    那一晚少年做了個夢,身下的女子變成了他那位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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