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遲明日寅時,我會出宮,與重陽他們在京城外的荒廟會和。」


    這是之前就定好的地點。


    應逐神色擔憂,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心,提議道:「王爺不可,要不由末將」


    話才說了一半,剛剛站在麵前的人已沒了身影。


    *


    太和殿


    傅時雨眉峰稍皺,看著封長行慢悠悠地關好房門,踱步行至跟前,隨後滿麵春風地在床榻邊坐了下來。


    他伸出手,想去觸傅時雨的臉頰,但傅時雨下意識地偏了下頭,敏捷地躲開了。


    封長行的手一頓,眼裏晦暗莫測,不知在想什麽,良久,他才把頓在空中的手收回來,淡淡道:「太傅,與我終究是生疏了。」


    傅時雨默默垂下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封長行的神色,他眼下清灰,麵色可以瞧出明顯的憔悴和疲態,繡著金邊的袖邊沾了些灰塵,鼻尖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看來昨晚的確是發生了什麽。


    擔心封長行看出異樣,傅時雨的目光不敢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又重新收斂起默默觀察的視線。


    但封長行已經察覺到了,有意無意地說了句,「昨夜,廣陵王從牢裏逃走了。」


    傅時雨心裏一震,快速壓下眼裏的驚詫,表麵平靜地嗯了聲。


    封長行瞥他一眼,勾了勾唇,「太傅一點也不驚訝?」


    傅時雨抬起頭,麵無表情地望著他。


    封長行以為他會說什麽,但最終他又什麽都沒說。


    兩人相對,各有疑心,眼裏都似蒙了層薄薄的輕紗,誰也無法窺探到對方內心的想法。


    「太傅好生歇著吧。」封長行從榻上站起身,「三日後,朝中會舉行登基大典,太傅屆時也會出席。」


    傅時雨掌心起了層濕濕的冷汗,他揚著語氣問:「你真有把握,那一天會登上龍位?」


    封長行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說:「這不是有你嗎?」


    他挑著傅時雨下巴,眼底幽深如淵,輕聲地喃喃著,「不然我何必大費周折抓你來這?」


    傅時雨也跟著笑了起來,意味深長道:「若不抓我來,殿下恐怕還有機會,但您把我抓來了,那是一點機會也沒了。」


    封長行的眼神驟然陰冷,捏著傅時雨下巴的指尖微微用力,淡漠道:「是嗎?」


    「那便請太傅拭目以待了。」


    語罷,他便冷著臉,拂袖而去,空蕩的寢殿裏又重新恢復了安靜。


    傅時雨如同卸去身上所有力氣,肩膀疲憊地聳拉下來,他搭在腕上,替自己診了下脈。


    這下的毒應該是類似於青石散之類的藥物,對習武之人害處極大,會損傷功力,強行運功,還容易氣急攻心,但對普通人來說,頂多隻是提不上勁兒,沒什麽生命危險。


    看來封長行並不打算對自己下殺手,之所以抓自己進宮,想必是為了在三日後,用自己來威脅楚羨行。


    不過……


    傅時雨伸手緩緩散開束好的髮髻,一根細細的銀針便落在了深色的被褥上。


    他把針捏在指尖,眯著眼看了半晌,才意味深長地念叨了句。


    「……誰威脅誰,還不一定呢。」


    *


    戌時


    傅時雨正坐在床榻上閉目養神,守在外麵的念秋猛地推門進來,後麵跟著一個身形高挑,低著頭的太監,手裏端著托盤,把上麵幾盤清淡的小菜擱在月牙桌上。


    「吃飯了。」念秋冷漠道。


    「嗯。」傅時雨應了聲。


    雖說被困,但飯還是要吃的,畢竟要保留力氣。


    他從榻上下來,慢悠悠地坐到圓凳上。


    見一旁的念秋正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傅時雨捏起筷子,雲淡風輕地說:「一起吃?」


    念秋一臉生硬,「不了。」


    沉默半晌,她又冷冷開口:「你不怕我下毒?」


    傅時雨咽下嘴裏的米飯,反問:「你為何要下毒?」


    念秋喉嚨一哽,麵色陰沉如水,說:「因為你背叛了殿下。」


    「你是殿下最重要的人。」


    傅時雨咀嚼的動作停滯下來,須臾,他才緩緩咽了下去,輕描淡寫地說:「他最重要的人已經死了。」


    「沒有死!」念秋驀地捶了下桌子,上麵的幾盤菜也跟著顛簸了幾下。


    她死死瞪著傅時雨鎮定自若的臉,一直憋著的憤怒終於毫不保留地轟然爆發。


    念秋恨恨道:「你就是傅時雨,傅時雨就是你。」


    「這世上誰都可以背叛殿下,獨獨你不能!你明明知道,知道殿下對你」


    「心悅我。」傅時雨淡然一笑,直視怒不可遏的念秋,不疾不徐地說:「你想說他心悅我,對嗎?」


    念秋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麽直白,一時倒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傅時雨像是沒看到她臉上的茫然,自顧自地說:「他傾慕的到底是我這個人,還是因為我這張同傅太傅一摸一樣的臉?」


    「當然是因為」念秋下意識地開口,察覺到不對,她又連忙止住了話頭。


    「你想說是因為我這個人。」傅時雨卻接過了她的話,直接揭露了念秋隱藏的心思。


    「但你連自己都欺騙不了,又如何能欺騙我。」


    他看著桌上幾盤色澤俱佳的菜餚,漠然開口:「從我進宮開始,太子便發現了我的身份,所以對我沒有任何懷疑,那時我便奇怪,為何太子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現在想來,那應該是殺意了,他恨我這張臉,但又狠不下心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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