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子在一旁慌不擇路地喊道:「傅大人!你這是作甚,還不快把刀放下來!」


    「這可是太子殿下啊!」


    封長行已從呆滯中緩過神,有些諷刺地笑道:「太傅,你真要為了叛臣賊子同孤決裂?」


    傅時雨神色平靜,「是非曲直,還未調查清楚,不能貿然下定論。」


    封長行笑容嘲弄,冷笑道:「孤並未下定論!」


    「不過是押廣陵王去大牢,審問幾句,太傅現在如此激動,那豈不是坐實了其中另有隱情。」


    「關進鐵牢門,他便沒活路了。」傅時雨輕聲道。


    若是有活路,他現在又豈會別逼無奈,做出此舉。


    太子如今對楚晏這麽忌憚,好不容易逮著次機會,又怎會再放他出來,恐怕過不了幾天,就會死在牢裏。


    既然這淺顯的道理自己都能明白,那作為當事人的楚晏不可能不懂。


    想到這裏,傅時雨忍不住抬眼,望向對麵受製於人的楚晏。


    他麵上全無緊張和慌亂之意,甚至還分出一絲閑心來沖傅時雨勾了勾唇角,看著遊刃有餘,心情甚好。


    傅時雨皺眉,總感覺自己或許是中了套。


    不過既然到了這一步,他也沒退路了。


    傅時雨利刃逼近了幾分,沉聲道:「殿下,放他出宮。」


    封長行並不將這匕首放在眼裏,話裏隱隱帶著不屑,「太傅以為憑這就能威脅到孤?」


    傅時雨神色不改,依舊冷靜道:「殿下試試便知。」


    許是聽出他話裏的決心,封長行的眼裏漸漸冷了下來,陰沉道:「你可知道自己犯了死罪!」


    「知道。」傅時雨輕聲道:「待殿下放他出宮,我便自縊謝罪。」


    「你!」封長行氣的咬牙,不禁瞪向那頭毫無反應的人影。


    楚晏麵無表情地立著,聽到傅時雨的話後,他眼裏掠過絲微妙的冷意,其他便再無異樣。


    「……」


    封長行暗沉沉地盯了楚晏許久,最後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抬手,像是打算讓那些禁衛軍放人。


    傅時雨握著匕首的手心滲出冷汗,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安靜地等待著封長行發號施令。


    「放……」


    傅時雨聽到這個字後,心裏緊繃的弦兒一鬆,就在他以為封長行會把楚晏放了的空當,變故橫生,封長行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擰,鋒利刀刃也隨之在脖子劃出一道淺淺的血口。


    封長行下手毫不留情,靜謐無聲的禦書房瞬間傳來哢嚓斷裂的悶響。


    劇痛猝然襲來,傅時雨下意識地泄出一聲痛哼,臉上的血色驟退,匕首因為脫力滑到了金磚上。


    楚晏麵色終於變了,雙眸醞釀起赤紅的殺意,怒吼道:「他腕上有傷!」


    聽到這話的封長行眼裏一愣,還未待反應,就見一直巋然不動的楚晏突然暴走,手肘大力頂開押著他的禁衛軍,隨即如同一頭張開血盆大口的猛虎,氣勢狂暴地撲到封長行跟前,直接一腳把人給踹飛出去。


    封長行撞翻禦案,胸口氣血翻湧,他一時克製不住,噴出了一口猩紅的鮮血。


    「殿下!」小春子嚇得麵無人色,剛想走上前,隻見廣陵王竟先一步踩住封長行的脖頸。


    他腕上還綁著麻繩,一雙深邃的黑眸已被殺氣侵蝕,陰雲密布的臉上看不見任何表情,洶湧而來的凶煞和威壓讓眾人喘不上氣。


    而更令他們害怕的是,楚晏是真的打算殺了太子。


    瀕死的窒息感湧上頭頂,封長行嘴角淌著血絲,瞪向楚晏那張盡是陰霾的冷臉,放肆笑道:「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楚晏腳底用力,仿佛已經可以危險的感知到咽喉裏流動血液的命脈,封長行已沒了說話的力氣,眼前甚至泛起白光。


    察覺到四周禁衛軍正在悄悄靠近,楚晏神色陰冷,剛準備直接取了封長行的性命。


    「夠了。」一道溫潤的嗓音在寂靜的殿內響起。


    傅時雨拽住楚晏的手臂,低聲道:「他不能死。」


    楚晏攥緊拳頭,怒火和仇恨全然侵占了他的理智,此刻他隻想不顧一切,甚至違背傅時雨的意願,去了斷封長行的後生。


    傅時雨察覺到他情緒失控,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另一隻沒受傷的手勾住楚晏的脖頸,眾目睽睽之下,輕輕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神誌不清的封長行胸口突然像是被人猛擊一下,腦子瞬間清醒,他目眥欲裂地看向傅時雨,怒聲道:「太傅!」


    那股柔軟的觸感很快離去,但楚晏唇上仿佛還餘留著一絲涼意。


    他如同被一桶冰水從頭潑了個徹底,滔滔怒火唰地熄滅,改為一臉呆滯的愕然。


    小春子在身後同樣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雖早就察覺到他們之間不對勁,但如何也沒料到兩人是這種關係。


    楚晏垂眸瞥見傅時雨臉上一閃而過的難為情,心裏也跟著升起幾分羞臊,但當他轉眼看向一臉憤恨的封長行時,又挑釁地嗤笑一聲,終於鬆了死死卡在他脖頸的靴底。


    封長行捂著生疼的喉嚨,重重地咳嗽兩聲,待急促的呼吸平復後,他坐起身,望向站在對麵的傅時雨。


    明明他就站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卻感覺中間像是隔了條鴻溝,封長行嗓子嘶啞道:「太傅,你當真要隨他離開?」


    說話的同時,他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傅時雨臉上,幽深的眼瞳裏含著卑微和祈求,像是又變回了當年那個成天受辱,孤苦無依的朗朗少年,而不是現在這個城府深沉,被權勢迷了眼的狡詐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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