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廣陵王同不同意,自己從來沒有進楚晏後院的打算。


    一旁的楚晏突然冷漠地插嘴道:「他不會進後院。」


    「我亦不會娶親。」


    傅時雨心裏劇震,幾乎是懷疑自己聽錯了,條件反射地側目望著他,垂在廣袖裏的指尖也習慣性地掐著手心。


    他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原來那句『用無妻無子,換爾共度餘生。』


    ……是真的。


    廣陵王神色呆滯,他無比希望自己耳聾目盲,但可以活了一大把歲數,依舊耳聰目明,最後這句話他聽的一清二楚。


    廣陵王如同是燒爆了的銚子,頓時勃然大怒,圓鼻裏連喘粗氣,胸腔一陣劇烈的起伏。


    若不是念及這孽子那身傷,擱案上的滾燙茶盞早就擲了過去。


    十多年沒跟自己兒子好好相處過的廣陵王,頭一次發現父子相處之道,原來竟如此的令人頭痛。


    作為風暴中心的楚晏卻渾然不懼地立在他跟前,繼續道:「不求父王成全,隻望你以後繼續裝看不見便好。」


    「混帳!」廣陵王終於忍不可忍,抬手大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盛怒之時,下手自然不會有半分留情。


    楚晏偏著臉,頰上瞬間起了清晰的紅腫指印,甚至還開始有逐漸泛青的跡象。


    一巴掌落下去,廣陵王怒火未消,指著楚晏你了半天,最後才大發雷霆地從嘴裏憋出來一個單薄的滾字。


    楚晏也真依他所言,伸手拽過旁邊神色怔忡的傅時雨,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世子。」


    傅時雨看著眼前這個高挺寬闊的背影,心裏有些慌,忙道:「你等等。」


    楚晏鬆開他的手,轉過身,傅時雨想從這雙銳利的劍眸裏看到一絲逃避的閃爍之色,但從始至終,這人的眼裏始終鎮定安然。


    平靜的目光讓傅時雨如同是暴露於亮光之下的臭溝碩鼠,畏縮自卑地縮在陰暗的巷子裏。


    原來躊躇不決的不是這個人,而是一直不敢麵對的自己。


    他卑鄙的用這個人的地位、思想、性別當藉口,以此來掩飾心裏的懦弱和猶豫。


    而現在這個被傅時雨打造成身份尊貴、迂腐刻板、遲早三妻四妾、子嗣成群的未來王爺,最後卻用最直接,也是最簡單的辦法,猝不及防地戳穿了傅時雨所有藏在最深處,也是最骯髒的醜態。


    傅時雨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眉宇間升起幾絲身心俱疲的頹廢。


    「你不必這般。」


    楚晏一愣,沒懂他的意思。


    傅時雨懨懨的,如同是霜降後的茄子,整個人都沒了精神氣。


    「我不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這輩子作為老c男的雛燕反應太過激烈,可能讓你們誤會了什麽,他跟時雨目前是初步的手動關係,並不是機動關係。


    另外想問個與文無關的問題。


    當筆名的話,是二十畫先生好聽呢,還是禿頭二狗好聽呢?


    第79章 操控


    十日後,伴隨著一場連綿不絕的惱人陰雨,這天算是正兒八經的入了秋。


    今個這雨入夜有轉大的趨勢,聽著豆大雨點落在帳頂上發出的砰砰悶響,楚晏眼裏有些怔忡。


    坐在他對麵的廣陵王吹了吹茶沫,「在想什麽?」


    楚晏回過神,卻沒有開口。


    廣陵王覷他一眼,哪能不明白這小子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


    「聽說你把小郎中送去鳳陽了?」


    楚晏淡淡地嗯了聲。


    「送走了也好。」廣陵王冷哼,「免得我見著你們來氣。」


    他對這個話題上多少有點逃避的意思,提了句便不願多談,瞥了眼楚晏已經去了木板的手臂,詢問道:「你傷勢可好些了?」


    「好多了。」


    沙場打仗,傷痛是常有的事,再者習武之軀,身子骨自然比旁人強健不少,這些日子隻要不舞刀弄槍,其他簡單的日常活動還是能行的。


    「最近京城的天也變了。」


    廣陵王倒在塌上,眼裏意味深長,像是隨口地嘆了句,「皇上現在臥病在榻,朝中暫由太子代為監國。」


    「看來這明爭暗鬥是要擺到檯麵上來了。」


    楚晏稍稍皺眉,心裏第一想到的卻是那人聽到這消息的反應。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高興的。


    「算了,要事要緊,既遠在邊關,暫且不必為朝堂之事煩憂。」


    清楚自己下場的楚晏,自然不能像廣陵王這般對這些事置之不理,再者說朝廷變幻,君心難測,隋慶帝一死,這江山若落於太子手中,那手握重權的楚家自然會成為他地眼中釘,很難再全身而退。


    「兵營裏的事暫且交由你幾日。」


    楚晏收起煩雜思緒,淡淡道:「父王打算率兵去狼牙穀?」


    「嗯。」廣陵王說:「最近因為疫病,軍心大受影響,若再遭匈奴進犯,恐會自亂馬腳,難保不會有人在其中攪亂渾水,趁人之危。」


    「我去吧。」楚晏沉聲道:「狼牙穀之前我去過幾次,地形比父王熟悉。」


    「不行!」廣陵王斷然拒絕,「你好生待軍營裏養傷。」


    「再者說,哪有老子躲兒子身後的道理,我身體雖比不得從前,但殺幾個匈奴還是綽綽有餘。」


    楚晏眉間緊蹙,右手搭案上敲了敲指,「父王誤會了,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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