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送到我家樓梯口,我就返回了宿舍,走的腳步匆匆,有些無地自容。


    整個晚上我都翻來覆去的沒有合眼,一合上眼我的麵前就會現出小溪那雙哀怨的眼神和那張蒼白的臉,這是我無法麵對的,就這樣,我滿懷著懊惱和悔恨的心緒挨到了天亮。


    我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出神,頭疼得厲害,心裏還是一團糟,突然,手機響了,是母親打來的,我大感不妙,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果然,電話那頭傳來的母親焦灼的聲音:“小謙呀!小溪在你那兒嗎?”


    頓時我感覺渾身一下從頭涼到了腳跟:“沒有呀!出什麽事了?”


    “哎?昨晚你們不是在一塊嗎?”


    “後來我送她回家去了呀?”我急得直跺腳。


    “沒有呀?昨晚她出去以後就再也沒回來!”


    “不可能呀?”我依舊渾身冒著涼氣,“我把她送上樓的,我親眼看著她上去的呀?”


    “哎呀!糟了,弄不好她又丟了!”母親急得聲音都變了。


    我強忍著心裏的恐懼安慰母親:“沒關係,應該沒事的,我去找找她,應該能找到的!”


    “你們昨晚沒談什麽事吧?”母親不放心的追問。


    “沒有,都挺好的,所以我說她應該不會丟的,你放心吧!”


    母親將信將疑的掛斷電話,我的心徹底的陷入了恐懼的深淵,我知道,小溪一定又是不辭而別了,看來,昨晚我的一番話深深的刺傷了她,我閉上眼睛就能想起她那悽慘哀傷的眼神,聽到她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我的猜疑深深的刺傷了她,她一定是忍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苦離開的,她一定對我徹底的傷心了!她的心一定絕望到了極點!


    我使勁的捶打著自己的頭,悔恨和懊惱似兩條毒蛇撕扯著我的心,我感到了有生以來一種最痛徹心扉的不堪忍受之苦,痛得我幾乎要俯下身子,無法站立。


    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我心裏一驚,脫口而出:“小溪!是你嗎?”然後快步向前去開門,門開了,外麵站著傳達室的老陳,他腳下擺著一攤衛生工具,手裏拿著一封信,還未等我開口,老陳將信舉到我麵前:“小蘇,你的信!”


    我大吃一驚:“哪來的?”


    “剛才在地下撿的,就在這,”老陳指指腳下,“是你的吧?”


    信封上什麽也沒有,我打開一看,不由得一驚:是小溪寫來的!盡管她的字我已經好幾年沒見了,但我還是能夠一眼就認出來。


    老陳轉身欲走,我忙道:“哎,陳大爺,你見到一個年輕女孩來過這裏嗎?或者在這兒出去?”


    “就是你那天帶回的那個?”


    我眼前一亮:“是呀?”


    “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或者是今天早晨……”


    “沒有!”老陳拖著拖把離開了。


    (五十五)人生有時很無常!


    我顫抖著雙手迫不及待的打開了信讀了起來:


    蘇謙:


    對不起,又要惹你傷心了,我不得不告訴你,我還是要走了!


    其實,說是不得不,也沒有什麽不得不的原因呢,隻是我憑著自己的感覺得出的結論,我還是應該離開你,我們應該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將來更不可能是了,所以我們還是分開的好,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嘛!


    我知道:你的生活需要陽光,你也不可能離開陽光,而我則不同,我自小就害怕炫目的陽光,甚至月光也怕,我的生活應該沒有光亮,我喜歡一團漆黑,以前,我曾經決心為了你而改變自己,但是了很多次都失敗了,尤其是在我姐姐死了以後,我就知道自己更不可能改變了,永遠都不可能了!


    還有一件事,我是一直無法說出口的,就是在離開你之後,我已經愛上了另一個人,可能我的性格決定了我不可能大膽的去愛,但畢竟我的心已經隨他而去了,我希望你不要傷心,為我而傷心流淚是不值得的,我是一個不值得好男人去愛的女孩,無論我走到哪裏,世界都是一團陰影,我是一個今生都不可能有愛的女孩!


    心裏話說出去了,我的心底的疼痛也減輕了,我要走了,永遠地走了,不要再來找我了,去迎接屬於你的陽光吧,習慣了沒有我的日子,你會感到非常輕鬆的!


    小溪敬上


    我已是淚流滿麵了,我實在搞不懂一夜之間我的生活怎麽會發生如此巨大的本質的轉變,小溪走了,而且是永遠地走了,而且是以一種最徹底的方式走的,時空的隔斷算不上什麽,而她採取的則是彼此心靈的隔斷,一種人世間最悲烈、最痛苦的隔斷!


    “小溪……”我痛苦得叫著,一把將信攥緊手裏,僅僅的攥著,頹然的蹲在地上,任憑淚水肆虐著……


    小溪走了,我的生活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但這一次是沒有方向、沒有目標的混沌,小溪在信上已經徹底的宣告了她與我的毫無瓜葛,這就意味著我在失去她之後同時也喪失了尋找她的資格,她的消失與存在都是與我毫無關係的,她已經心有所屬了,這是與我開的一個最可笑、最悽慘的玩笑,但卻是最真實的!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便用埋頭無休止的工作來排解心中的痛苦,掩飾心中的無奈和酸楚,每當我獨自看著這空蕩蕩的醫院時,心中便會蕩漾著極大的失落感,縱使這裏隱藏著多上神秘的、不為人知的秘密,我都沒資格,也沒必要去了解了,與小溪的決裂就意味著我與整件事情的決裂!


    當然,晚上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呆在醫院裏,不過現在待的意義已經完全變了,因為我現在最大的目的就是通過無盡的黑暗來麻痹自己,我不願意看到城市裏嘈雜的人群和通明的燈火,我堂而皇之的選擇了逃避,看來,每個人在內心深處都或多或少的渴望著黑暗的,因為,人的內心深處本來就隱藏著許多無盡的黑暗!


    當然,隨著小溪的離開,我的生活也一下陷入了永久的平靜,但周圍的一切並不會受到人為的影響而發生人為的改變,而是一如既往的、按照自己既定的規律發展著,發生著。


    之後,我開始在網上打發著時間,這是我許久以來似乎已經忘掉的一種生活方式,我會尋找到最近最熱的遊戲來不分晝夜的廝殺晉級,或者我會下載上幾百首mp3,然後合著眼聽它個天昏地暗,當然我還沒有忘記了走進聊天室等待那個叫“碧水東流”的女孩,終於在不知道苦苦等待苦苦尋覓多少天之後,她來了。


    “你好!”她還是輕盈的與我招手打招呼,看來她一直過著一種輕鬆快樂的生活。


    “你好!”我帶著羨慕的眼光神情憂鬱的與她打招呼。


    “看來你今天心情不怎麽樣!”


    我吃驚得回到:“的確如此,但,你是怎麽知道的?”


    “憑感覺唄!”她詭異的笑笑。


    我嘆道:“不是今天,是近段時間都不好,唉!可能永遠都不會好了!”


    “怎麽?你女朋友與你分了?”她一“眼”就猜出了我的心思。


    “嗯!”我已經逐漸適應了她的先知先覺,對於她做出的任何準確無誤的預知都習以為常了。


    “看,我當初說什麽來著,分手是你們的既定結果,你還不信!”


    “……”我沉默不語。


    “為什麽?不會是因為他那個姐夫吧?”


    “不知道,不過你說對了大部分,是因為某個男人介入了我們之間,將他的心徹底的從我手裏奪走了!”


    “錯、錯、錯……”她一連打上幾個“錯”,讓我應接不暇,“我可沒說是那個男人搶走了她,我是說是她看上了那個男人而把你拋棄了!”


    “還不是一樣?”


    “可大不一樣!以她的性格,十有八九是為那個男人而無法自拔了!”


    “你說得沒錯,”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是的,她就是這麽說的,那你說,難道她自始至終都沒愛過我?那是不是太可笑了?”


    “這個嘛……,倒是未必,不過你應該了解她的性格的,她很容易鑽牛角尖,很容易陷入的,一旦陷入那後果就不堪設想,對於你嘛,她可能還沒想過要陷入呢!”


    “那我不是太可憐了?”我苦笑一聲。


    “男人嘛?有時候還是可憐點好,那樣會頭腦清醒一些!”


    “你是說我的頭腦不清醒?”


    “難道你認為你很清醒嗎?嗬嗬!”她“嗬嗬”笑起來。


    我無奈的搖搖頭,不得不承認:“的確不很清醒!”


    “以後有什麽打算?”


    “沒有,一片空白!”


    “恐怕你還沒從失去女朋友的陰影裏走出來吧?”


    “我真懷疑自己還會不會走出來?”我有些答非所問。


    “想開吧,註定是你的早晚還會回來的!”


    我一陣驚喜:“怎麽?你說我們還有可能?”


    “嗬嗬,我還有下句呢,不是你的再強求也沒用的!”


    “……”我無話可說。


    “嗬嗬,嚇著你了吧?我說的可是實話,其實與女朋友分手也不是件什麽大不了的事,如果你能想開點的話,(奇*書*網^.^整*理*提*供)可能這對你以後的生活還是個美好的開端呢!”


    “我不要這種開端!”我固執的反駁她,“我隻要我的女朋友能夠回來!”


    “不會吧?這麽無聊的想法?”


    “我不管什麽無聊不無聊的,我還是不會放棄的!”不知為何,我似乎越說越來勁了。


    “不放棄?怎麽個不放棄法?找她去嗎?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了,這可是一個女人最要命的特點!”


    “……”我又陷入了一陣絕望。


    “不過,這也不是很絕對的!”


    “什麽意思?”


    “我是說你還有希望……”


    “怎麽說?”我迫不及待的打斷她。


    “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如果她愛的那個男人很糟的話,或者說傷害了她,我說的是那種致命的傷害,她還是有可能在回來的!”


    “是嗎?”我幾乎要驚叫起來,兩眼放光。


    “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以她這種性格的人一般不會看走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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