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是深不見底的黑夜,寒冷的徹骨,她的腦海裏開始不停的翻騰起來。


    “小鶴!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救了我一命,我發誓一定要保護你。”


    “我要找一個人,這個人也許遠在天邊,也許就在眼前。”


    “你想起來了嗎?你終於想起來了嗎?”


    “你喜歡紅色嗎?”


    “小…小心啊。”


    “啊—!”卷卷忍不住喊叫出聲,原來是這樣,為什麽她這麽笨,到現在才發現。唐棣曾經是那麽討厭她,可是從宛丘回來以後,他對她就不一樣了。原來是這樣,原來因為她長得像小鶴,所以她心甘情願的付出了一切,換來的就是他這樣的感情。


    “砰!”她重重的摔倒在地,身體的疼痛還在提醒著她白日裏發生的事,可是現在想來簡直就是莫大的笑話。眼淚不爭氣的流到地上,她強撐著自己站了起來,她要遠離這裏,至少不要讓他找到她,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月光開始傾瀉下來,那樣柔和寧靜的光芒讓她害怕不已。仿佛那是什麽會炙燒她的純淨火焰,卷卷蜷縮成一團,害怕的抱著自己,躲在草叢裏。可是月光還是照耀到她身上,照遍她的全身每一個角落,她忽然就哭了出來。


    卷卷抬起眼,月光下,通過朦朧的淚眼,他的身影如夢似幻。她不敢看他,現在的她隻知道害怕,不敢直視這樣的光芒。


    不靈環發著光旋轉到她的麵前,卷卷膽怯著,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它,有溫暖的力量傳來,她緊咬住唇,抬起頭。


    莫幹城看著她,眼神清澈而深邃,他的身影消失在月光裏,她卻聽見了他傳遞而來的話語。


    她以為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月夜,銀輝般的月光靜靜的灑落在她身上。她狼狽不堪,她熱淚盈眶,他看著她說:“在我眼裏,你一直發著光。”


    此生此夜不長好,此時此刻難為情。


    ☆、悔不當初


    “你來這兒幹什麽?”水顰微微皺眉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她的臉上滿是悔恨和悲傷,看見水顰的一瞬,一雙美目瞬間綻放出光彩來。


    “碧潮堂主,我知道我不配再見你,隻是,我實在擔心崇崎大人,他怎麽樣了?”眉墨眼裏滿是急切,似乎除此之外再無掛心,“我隻想知道他是否安好,我隻求碧潮堂主告知我這一件事。”


    水顰冷冷的打量她一陣,“崇崎告訴我你是媚魔,那麽你一開始接近他就是別有目的。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眉墨吸了一口氣,“沒錯,我一開始接近崇崎,是為了找機會吸取他的功力。其實,我是殷溯堂主的手下,我親眼目睹菱花宮被毀,知道他喜歡蒲李,所以我將自己化作和她相像的容貌,以便接近他。隻是,我沒想到自己卻對他真的動了情。”


    “難怪…”水顰沉吟一會兒,“那你可知忘機現在在哪兒?”


    “自從六界之戰後,我也失去了堂主的消息。”眉墨如實回答,又試探的看向水顰,“碧潮堂主,我已經知無不言,你可以告訴我了嗎?”


    水顰神色有些惱怒,“你自己下的藥,你還不知道藥效嗎?崇崎筋骨盡斷,又在後來的戰役中受了重傷,還不知道能不能醒來。”


    “碧潮堂主,我求你,讓我見見他吧。”眉墨淚水奪眶而出,“我求你了,隻要讓我遠遠的看他一眼就行,隻要一眼。”


    “我不會讓你再接近崇崎,要是他醒不來,我也不會放過你。”水顰麵無表情。


    “碧潮堂主,你醫術超群,你一定要救他。”眉墨慌亂的隻知道懇求,跪倒在地,“隻要能救他,無論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你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嗎?”水顰直視著她。


    “我願意,哪怕是要我的性命,隻要能救他。”眉墨擦去淚水,神色堅定。


    “我的確可以救他,不過需要用你的元丹作藥引,你願意功力盡散,形體盡毀嗎?”水顰觀察著她的反應。


    眉墨卻是笑了,“原來我的元丹就可以救他,我當然願意。碧潮堂主,隻要他能活著,隻是化為原形,重新修煉而已,我有什麽不舍的。隻是,等他醒了以後,幫我和他說句對不起,我不能當麵和他說了。”


    她笑著說完,重重的擊了自己一掌將元丹逼出,閃著紫光的內丹一離開身體,她的形體頓時變得虛弱飄渺起來,“碧潮堂主,多謝了。”


    眉墨失去了所有力氣,化為了一條盤桓於地的蛇,吐著信子徑直遊走了。水顰接過元丹,看向她遊走的身影,眼裏不知想著些什麽。


    “她的元丹裏都是魅惑的邪氣,你真能用它來治傷嗎?”栩仙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一襲羽衣蹁躚,與縈繞著妖氣的元丹對比鮮明。


    “我自能淨化它。”水顰轉頭看她,明明拿著妖邪無比的元丹,而她的眼眸清澈如水,仿佛真的不染邪氣。


    栩仙也不表態,轉口說道,“我來向你辭行,多謝你的醫治,現在我已傷愈,這裏我不便久留。”


    “唐棣說過他會來找你,你不再等他些時日?”


    栩仙微微搖頭,“我離開宛丘太久了,神光越來越弱,如果再不回去,就無法應付路上的妖魔了。如果他來了,麻煩你告訴他我已經先回宛丘了,他會明白的。”


    水顰略一思索,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那麽,就此別過。”


    栩仙也淡淡一笑,飛空而去,白衣如雪,通往天界的道路已被關上,但是無所謂,她從來都是被遺落在凡塵的神,宛丘的冥靈樹才是她的歸宿。隻是不知道唐棣再次踏足宛丘時,能不能帶回他心愛的人。


    水顰見她飛走,轉身進了屋。縈繞著紫色妖氣的元丹被她放入盒龕中,不像在淨化,反倒像涵養,妖氣很快就瀰漫了整個龕籠,看起來妖異而邪魅。


    她收好元丹,這才走到床邊坐下,看見麵色蒼白,仍未有轉醒跡象的崇崎,她嘆了一口氣。這次的傷實在太重,不但是身上的傷,還有心裏的,如果崇崎自己不願意醒過來,她也救不好他。


    “崇崎,快醒來吧,我已經找到第一份血祭了,我們很快就能找回魔桀了。”水顰知道他能聽得見,看見他仍是毫無反應,卻沒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弱的動了一下。


    夜裏下起了瓢潑大雨,卷卷渾身被淋得濕透,抬眼看向夜空,黑得不透一絲光,更別說有月亮。她抱緊了自己,世界雖大,她卻是無家可歸了,身後突然傳來古靈驚喜的喊聲,“光明之女!終於找到你了!請光明之女指引我們方向!”


    卷卷的眼神被雨水沖刷的分明,搖搖頭,“六界之戰已經結束了,你們自由了,不用再跟著我。”


    “我們隻跟隨光明,光明之女要去的地方就是我們的方向。”古靈們依舊虔誠無比。


    “可是我自己現在都看不到光明…”這樣漆黑的夜幕似乎讓卷卷有些暈眩,她突然不耐的提高了語氣,“我指引不了你們!你們要回棄靈穀也好!去哪裏都好!不許再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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