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起來吧。”爺爺終是說了這麽一句,卷卷撐著身子,卻是跪下了。


    “對不起爺爺,我不會嫁給卓灼的,我要自己做決定。”卷卷目光篤定。


    “那你想要什麽?背棄你的家人,決定跟他走嗎?”爺爺問她。


    “哼”卓灼冷笑一聲,將嵌入血肉的鐵刺拔出,猛的釘到地上,“我卓灼,從來就不是你們的談資。唐棣,這枚鐵刺我還給你,還有你們,終有一天,我一定報今日之仇。”


    卓灼扛起奄奄一息的攻玉先生,走出了屋子。沉沙的身影沒入風雨裏,桃子也剛想衝出,二哥拉住了他,“他不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他才是。”


    “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我不會讓卓灼的報復得逞,也知道你們不會再相信我了。”唐棣站起,身影看起來卻有些落寞,“我不會再為你們招致禍患。”


    “阿棣,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再走了。”卷卷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是,我要帶你一起走。”唐棣握住了她的手,朝她一笑。


    “你要是敢帶走她,你就別想走出這個屋子了。”桃子眼神堅定的拉滿弓,箭頭直指唐棣。


    唐棣目光灼灼,毫無懼色。爺爺卻放下了桃子的箭矢,他看了看唐棣,最終視線落在卷卷臉上,“你決定要和他走了嗎?”


    卷卷看過屋子裏的每張臉,強忍住眼裏,堅定的點點頭,“對不起爺爺,阿棣隻有我了,可是你…”


    爺爺揮手打斷了她還沒說完的話,“既然你決定了,就不能後悔了。你可以和他走,從此以後,我隻當沒你這個孫女。以後無論你們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管,好了,你們走吧。”


    “爺爺…”卷卷的眼淚一下子流出,爺爺卻視若無睹。阿李不忍,剛要開口,二哥卻拉住了她。桃子隻是冷冷的看著她,握緊了拳頭等著她的回答。


    “對不起爺爺…”卷卷哭泣著向他磕頭,別過眼不再看任何一個人。唐棣始終握緊她的手,一刻都沒有鬆開。


    “卷卷,”阿李聽她真的要走,剛一出聲就被爺爺打斷,“她跟我們,跟蒲村已經沒有關係了。阿李,知道了嗎?”


    唐棣看著不近人情的爺爺,“我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爺爺看了他一眼,徑直往回走去。唐棣撐起一把傘,“啪”的一聲傘柄裂成了兩半,他回頭看去,桃子仍維持著射箭的姿勢,眼神無比冰冷的看著他。


    “我說過了,誰都不能再傷害她。”唐棣以半柄殘傘發力,竟將傘嵌入了柱子裏。桃子看向被釘在柱子上的些許髮絲,目不轉睛的直視著他。


    感覺到衣袖上的力道,唐棣看向懷裏悲傷不已的淚人,抱住她徑直越過了屋簷。卷卷感覺到耳邊有風吹過,她抬起頭,隱在烏雲後的月亮露出了臉龐,那樣柔和溫暖的光芒讓她覺得力氣全失。


    “哇”的一聲她吐出一口血來,然後便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碼字覺得很沒狀態,想寫一些激烈點的戲,無奈後宮進度太慢了,啦啦啦。


    ☆、劫數


    “咳咳…”咳嗽聲在簡陋卻不破舊的小木屋裏響起,唐棣執筆的手一頓,立刻站起快走幾步到了床邊。


    “醒了?”他探了探她的額頭,語氣溫柔。


    “我睡了很久嗎?”卷卷喝著他遞來的水,微微沙啞的問道。


    唐棣撫摸著她的頭髮,過了很久才說話,“三天,你睡了三天了。”


    “阿棣…”卷卷剛要開口,突然被他擁入了懷中,“以後不許再昏迷這麽久了,知道嗎?”


    卷卷伸出手抱住他,笑著點點頭,“阿棣,好像因為睡得很飽,我覺得渾身沒有那麽難受了。”


    唐棣颳了刮她的鼻子,“笨蛋,那是因為我一直在餵你喝藥啊,不然你怎麽好起來?”


    “你會醫術了?”卷卷驚訝道。


    唐棣笑笑,“我和栩栩從天上下來的時候,被水顰救了。臨走時她送了我一本醫書,是她親手抄寫的一些救治常見病症的藥方,果然派上用場了。”


    “水顰親自抄寫的…”卷卷看翻開的書頁上清秀的字跡,甚至還有若有似無的書墨香,微垂下眼,“字寫得真好看。”


    “我也是頭一次見到,能將藥方寫得這麽飄逸秀雅的字跡。”唐棣也讚嘆道,“確實是獲益良多。”


    “那你剛才是在臨摹她的字跡嗎?”卷卷遠遠的往書桌瞥了一眼,未幹的墨跡在陽光下流淌著墨香。


    唐棣聽了這話,笑意更深,站起將桌上的畫卷遞給她,畫中小橋流水,草長鶯飛,竟然畫的是蒲村。


    卷卷不可置信的看著畫,“你…你怎麽會?”


    “你曾經跟我描述過蒲村的景色,我照著腦海裏的印象畫了一幅,像嗎?”唐棣溫柔的看著她微笑。


    卷卷記得,她和他講起蒲村的時候,他明明很不耐煩,原來他都記得。她又哭又笑,一下子竟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現在還很虛弱,多休息一會兒吧。”唐棣揩去她的淚水,“等你能上路了,我們就去顰水居,栩栩還在那裏,我得先去找她,然後再回寧陽鎮。”


    卷卷點點頭,卻是抱著畫卷不肯撒手,靠在枕上,看著他認真的翻閱著醫書,時不時察覺到她的視線,回頭對她一笑,讓人如沐春風。如果不去想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這一切都是多麽美好啊。


    “老頭兒,撐住啊。”卓灼背著攻玉先生,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前走著,背上的聲息越來越弱,他抹了一把汗,“馬上就到火桑城了,給我撐住。”


    “少主…我被燭龍的龍息所傷,不會好了,你不要再白費力氣了…”攻玉先生聲音微弱,“燭龍和夔龍都已現世,兩道龍之息不能並存,這個世界很快就要顛覆了…”


    “別說廢話了。”卓灼表麵嫌棄,心裏卻是擔心。


    “我擔心的是少主的靈息還未覺醒,不是他們的對手…我死不足惜,但是不能功敗垂成…”攻玉先生目光灼灼,“少主…火結晶還沒有展露出它本來的麵貌,要用你覺醒的靈息才能雕刻而出…但是它已經認定了人選,少主,你一定要按照火結晶的指令去做…”


    “就是蒲村的人把你害成這樣,你還要我娶蒲卷卷嗎?”卓灼把他往背上一推,“現在起給我閉嘴,我會在火桑城用焚火之息治好你,再撐一會兒就好了。”


    “這裏離火桑城還有百裏之遙,到不了了…”攻玉先生笑笑,臉上卻沒什麽悲痛。


    “嗖!”一支冰箭穩穩的插在了地麵,卓灼動作一頓,轉身望去,白純站在高丘上,衣袂飄揚,也在看著他。


    “白純!”卓灼喚她,倒是笑了,“你怎麽沒回天上?不過正好,我需要你幫忙。幫我把這個老頭兒先送到火桑城,我跑的沒你飛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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