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羅佳替她開門,說:“你回來啦!”


    聲音響亮,嚇趙有時一跳:“啊,我回來了。”她走進客廳,見到茶幾上放著一杯茶,掃了掃四周,小聲問她,“有客人?”


    羅羅佳還沒有回答,洗手間裏突然走出一人,身形高大,穿著西裝。


    羅羅佳說:“趙小時,我老總!”


    趙有時全無反應,愣愣地看著那人,她也曾幻想過無數次和對方重遇的情景,也許是他找來,也許是擦肩而過,也許是他裝作偶遇,但她沒料到就是今晚,在這間舊舊的房子裏,馬桶沖水聲響在耳邊,他甩著手上的水,一步一步走近,仿佛是在看陌生人,朝她點了點頭,說:“你好。”


    趙有時心跳紊亂,也沒在意他說出“你好”二字有多詭異,隻知道發呆,猶如啞巴。


    對方蹙眉,彼此都沉默良久,他才說:“你認識我?”


    羅羅佳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驚奇地看著老總,搞什麽呢?


    趙有時一怔:“你說什麽?”


    “你以前認識我?抱歉,我三年前發過一場燒,失憶了,你是……”


    他一臉疑惑,羅羅佳震驚:“啊?”


    趙有時抿著嘴角,臉色沉沉,眼前這張臉多無辜迷茫,似曾相識,她倏地一笑:“翟總,我在新聞裏見過你。”


    ☆、第38章 三十七撒兩堆狗血


    羅羅佳切出一大盤西瓜,招呼翟閔說:“翟總,你吃你吃,西瓜可甜了。”


    翟閔坐在沙發上,說:“謝謝。”卻沒有動,看向廚房問趙有時,“你看過我們集團的新聞?”


    趙有時背對客廳,正在喝水,聞言後頓了頓,說:“看過一點。”


    “你對我們集團有什麽看法?”


    趙有時蹙眉,答:“很不錯。”


    “哪裏很不錯?”


    他在沒話找話,趙有時仍舊站在廚房裏,“我不是很了解,我跟羅羅佳一樣,最近才從國外回來。”


    翟閔不放過她:“你也是瀘川人?”


    趙有時終於從廚房裏走出來,笑說:“是的。”又看向羅羅佳,“我先回房了,不打擾你們。”


    臥室門關上,客廳裏隻剩下羅羅佳和翟閔兩人,羅羅佳說:“翟總你吃西瓜,可甜了。”


    翟閔抿唇不語,羅羅佳又小聲說:“真的很甜,趙小時昨天跟路上的農民伯伯買的,不是超市裏那種。”


    “哦?”翟閔終於動了動,拿起一瓤西瓜,咬一口嚐了嚐味道,贊同說,“不錯。”他順手拿起茶幾上的遙控,打開電視機,調到新聞頻道,邊吃西瓜邊看電視,轉眼快要消滅半盤,羅羅佳眼疾手快搶走一瓤,塞進嘴裏說,“喲,放這個紀實節目啦,這個節目很好看,不過每天這麽晚才播,這個時間我早就睡了。”


    她已經暗示得如此明顯,翟閔卻不為所動,吃完最後一瓤西瓜,他又抽出紙巾擦手,說:“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羅羅佳腹誹:我勒個去哦要不要臉!


    隨即起身,笑顏如花說:“那招待不周,我還有些工作要做,翟總您隨意,我先回房做事。”


    翟閔點點頭。


    趙有時倚著窗戶發呆。今晚月圓,卻不見星光,樓下納涼的老人家已經散了,羅羅佳的停車位上不見白色小車,反而出現了一部黑色轎車,她上樓的時候竟然沒有注意。


    趙有時有些發冷,心情就像一塊巨石從十米高空投降汪洋大海,激起千層浪花,瞬間又重歸平靜,表麵無痕,可海底已覆陰霾。她四肢僵硬,忍耐許久,此刻才能像拽住救命稻糙似的拽住窗棱,反覆深呼吸,用力咬緊牙關,又仰頭看圓月,就這樣站到雙腿麻木,腰間發酸,她才慢慢走回去,耳邊已經聽不到客廳裏的對話,隻是電視節目的聲音仍舊斷斷續續傳來。


    她在床上幹躺一小時,沒有洗漱也沒有上廁所,忍不住爬起來打開一條門fèng,那人還坐在沙發上,絲毫沒有自知之明。趙有時關上門,坐在床邊又忍耐片刻,十分鍾後實在忍不住,她咬了咬牙,霍地開了門,逕自朝洗手間跑去,片刻終於舒了一口氣,沖馬桶洗淨手,打開廁所門後驚退一步,“你……”到底忍住,沒有多話。


    翟閔插著口袋,站在洗手間門外,笑說:“西瓜吃多了,借用洗手間。”


    “哦。”趙有時想出門,可翟閔像座山似的杵在那裏,根本沒有讓路的意思。


    她等了幾秒,隻好笑笑,從他麵前側身走過,翟閔突然橫跨一步,又擋住她的路,兩人已經貼地極近,他低下頭說:“西瓜很甜。”


    趙有時後退,卻見翟閔又跨出一步,將她生生阻在牆角,趙有時說:“請讓一讓。”


    “趙有時……”翟閔聲音暗啞,眸色沉沉,“我們談一談。”


    趙有時一直未曾與他對視,沉默幾秒,她突然抬眸,詫異說:“你……”


    翟閔嘴角微提,一臉期待,卻聽她說:“……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翟閔眉頭一蹙:“什麽?”


    “羅羅佳告訴你的?”趙有時慢慢從牆角挪出來,即將成功時又被翟閔伸臂一擋,“你幹什麽!”


    翟閔說:“別鬧了,我們談一談。”


    趙有時胸口起伏,擰眉說:“翟總,我不知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但我不認識你。”


    “趙有時!”


    “難道你認識我?”趙有時一臉疑惑無辜,猶如翟閔先前,“你是不是認識我?以前的事情我不太記得。”


    “趙有時!”


    “真的,我三年前剛出國的時候曾經發燒,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你是不是認識我?”


    她的語氣如此真誠,表情如此無辜,翟閔喝道:“趙有時!”


    音量太高,成功驚出羅羅佳,羅羅佳人未到聲先到:“怎麽了怎麽了!”驚見廁所門口的曖昧場景,她倒抽一口氣,“你們兩個……”


    趙有時打斷她:“小佳,已經很晚了,你送送翟總。”說完就使勁推開翟閔,迅速朝臥室跑去。


    翟閔立刻追上前攔她,無奈羅羅佳半途殺出,張開雙臂擋在翟閔麵前:“翟總,我剛才就想說已經很晚了,我知道您是成功人士,品德有保障,但我們畢竟是未嫁的黃花閨女……”她廢話一大堆,擋在翟閔麵前就是不讓路,翟閔怒了,伸手拽開她,羅羅佳又大喊,“男女授受不親啊!”


    翟閔連喊趙有時的名字,羅羅佳衝去門口把大門打開,擾人的聲音驚醒了隔壁的老人家,老人家把門一開,氣道:“你們家幹嘛呢,三更半夜還讓不讓人睡了!”


    羅羅佳連聲道歉,糾纏五分鍾,終於在老人家的指責聲中,成功把翟閔請走。


    翟閔一走,羅羅佳立刻敲開趙有時的房門,抱臂哼道:“坦白從寬。”


    趙有時望一眼大門,已經緊閉,再無人聲,“什麽坦白從寬。”


    “你還裝蒜,我早就看出你們有貓膩。”


    趙有時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應該先向我坦白?”


    “坦白什麽?”


    “坦白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坦白你早就發現前兩天樓下那輛黑色轎車。”


    羅羅佳氣憤:“我演得這麽逼真,原來還是沒有瞞過你?”


    羅羅佳早就知道這當中有鬼,她一介小職員,怎麽會被叫進老總的辦公室,原先她還真以為自己桃花開,可是一坐上老總的車,她就發現自己想太多。


    “他的車頭上有一個掛墜和一道平安符,掛墜上有張照片,那天他送我去機場,我看了好幾眼照片,不過一直不敢確定,後來回來,我越想越不對勁,再看看你,想到你三年前的打扮,還真跟你有七八分像。”


    “所以我問你你在哪裏工作,你隻報了一個地板品牌?”


    羅羅佳豎起三根手指發誓:“我真的沒有撒謊,得安是居康集團的自主品牌,這個月就會投入市場,我在得安幹活。”


    後來她敢確定老總和趙有時的關係,是在忘記拷貝資料的那天。


    “我特地裝模作樣去解平安符,結果看清照片了,百分百確定就是你。”羅羅佳笑說,“我知道你當年去新加坡有原因,許寧和鄭妙君曾經提到一點,我想讓事情順其自然,因為你從來不說,所以我也不敢問。翟總還當我白癡呢,他夠傻!”


    “他才不傻。”趙有時把茶幾上的西瓜皮扔進垃圾桶,說,“他早就知道你會看到照片,等著讓你傳話,可惜你守口如瓶。”


    羅羅佳想了想,說:“也對,他做得也太明顯了。”又問,“你想怎麽辦,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了,他要是還動不動送我回家,被同事看見,閑言閑語我也受不了。”


    “我不想做什麽。”趙有時坐上沙發,沉默片刻,說,“我這次回來,一為拆遷,二為另一件事,做完這兩件事,我會回新加坡。”


    羅羅佳蹙眉:“你真的不想跟翟總……”


    “小佳。”趙有時笑說,“以前發生過很多事,我不想再提,我現在生活得很好,這樣就夠了。”


    羅羅佳點頭:“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第二天,趙有時送男士登機,男士登機前給她一張名片,名片正麵是公司地址電話,後麵是手寫的家庭住址和私人手機號,他說:“我是否可以跟你交換?”


    他的暗示很明顯,趙有時想了想,從包裏拿出自己的名片給他,笑道:“假如需要藝術品,以後可以隨時找我。”


    “好,我等你回新加坡。”


    送完他,趙有時攔下一輛計程車,一小時後趕到一家咖啡廳,點了一杯冰咖啡,坐等十分鍾左右,終於見到對方出現,走到桌前,趙有時站起身,與他握了握手:“蘇記者,好久不見。”


    蘇記者打量著她,笑道:“四年不見,趙小姐變得更加漂亮了,我差點認不出你。”


    趙有時笑笑:“蘇記者沒有變化,跟四年前一模一樣。不對,我該叫你蘇主編。”


    “哎,趙小姐別取笑我,坐坐。”


    四年前,對方曾經聯絡過趙有時,希望得到她的爆料,用沈朗偉的私事做頭條,趙有時答應回去考慮,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回應,他以為此事就此作罷,沒想到四年後,他竟然接到了趙有時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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