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陳鳳甲依舊選擇乘轎來到繡衣司。


    在諸多目光注視下邁進了繡衣司大門。


    用他的話來說,低調是不可能的,有福不享那是傻子行為。


    正當他要走向二樓時,整日躲在木台後麵的黃童突然現身喊道:“侯爺!”


    陳鳳甲走近問道:“黃大人,何事?”


    身材矮小的黃童諂笑道:“恭喜侯爺升官。”


    “升官?”


    陳鳳甲不明所以。


    黃童伸出纖細的手臂,“昨日你和王東樓定罪明王,司裏決定將你二人提升為繡衣司丁等繡衣郎,勞煩侯爺把你的繡衣令給我一下。”


    抓個明王就升官了?


    陳鳳甲有些難以置信,對繡衣司升官的評判標準拿捏不準。


    盡管不解,但他還是照做,把懸吊的那枚墨玉牌取下遞了過去。


    黃童接過少年的繡衣令,左手掐訣在墨玉牌上輕輕一點,驟然一道白光在令牌上一閃而逝。


    “可以了。”


    黃童把繡衣郎還給少年,笑著道:“從今日起,侯爺就是丁等繡衣郎了,祝侯爺多破奇案,早日晉升指揮使。”


    陳鳳甲將墨玉牌重新掛在腰間,問道:“黃大人,剛剛你做什麽呢,那道白光怎麽回事。”


    黃童不厭其煩解釋道:“沒什麽,隻是一些唬人的障眼法罷了,不過侯爺繡衣令上多出的白色斑點,代表了一次乙等功。”


    乙等功。


    想必就是抓捕明王所獲的功勞。


    陳鳳甲抱拳道:“多謝。”


    黃童笑著點頭,下一秒又消失在木台後方。


    陳鳳甲來到繡衣司二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這些文繡的眼中此刻都流露出同一種情緒。


    羨慕。


    陳鳳甲走向屬於自己的案台。


    早已等候多時的王東樓在眾人的簇擁下起身笑道:“賀喜陳兄晉升繡衣郎。”


    普通繡衣與丁等繡衣郎。


    一級之差,雲泥之別。


    普通繡衣年俸一百雲雨錢,而繡衣郎單單是月俸就有一百雲雨錢。


    若是換成普通白銀,足有兩萬兩之多。


    要知道,季朝的二品官員年俸也不過一萬兩白銀左右。


    由此可見,繡衣司俸祿豐厚至極,這也是為何那些世家門閥的勳貴子弟擠破腦袋都要進入繡衣司。


    隻要能在繡衣司當差,哪怕什麽也不做當個普通繡衣,每年下來都有兩萬兩白銀。


    堪比朝廷二品大臣。


    再加上朝廷近來對雲雨錢的把控極其嚴格,如今能從正規渠道獲得雲雨錢的隻有兩個地方。


    一個就是繡衣司。


    繡衣司以雲雨錢作為俸祿發放。


    另一個便是軍隊。


    在軍中,上到將軍下到士卒皆修行武道,雲雨錢又是武夫修行的必須之物。


    所以季朝每年都要往各軍隊輸送大量雲雨錢。


    陳鳳甲笑著點了點頭。


    王東樓突然抬手高聲道:“諸位同僚,為了慶賀我與陳兄升遷繡衣郎,我王東樓今夜在醉仙居略備薄酒,望各位放衙後賞個臉啊。”


    一時間整個繡衣司二樓道賀聲不斷,紛紛回複王東樓,今夜一定赴約。


    畢竟齊國公嫡孫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陳鳳甲拱手笑道:“恭喜王兄。”


    王東樓放低姿態道:“陳兄今夜可要賞臉啊,畢竟你才是主角。”


    原本想拒絕的陳鳳甲聽了他這麽說後,隻能點頭應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種場麵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輩子。


    所以陳鳳甲選擇坦然赴約。


    這時,一名繡衣郎過來告訴二人,該去樓上了。


    成為繡衣郎後,就不用繼續待在二樓了,三樓才是繡衣司郎官的公辦場所。


    兩人跟著那人朝樓上走去。


    那些文繡望著兩人的往階梯上走的背影,臉上都流露出向往嫉羨的神色。


    繡衣司的一樓之隔,天差地別。


    越往上,意味著地位越高。


    有很多在二樓熬了好幾年都沒能等來一個被上司賞識辦案的機會。


    陳鳳甲走上三樓。完全是另一副場景。


    繡戶文窗,雕梁畫棟。


    巨大的廳堂,有人躺在長椅上閉目養神,有人麵帶愁容翻閱案卷,有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有人負手而立目眺遠方。


    全然沒有二樓那種忙忙碌碌的壓抑氛圍。


    相反是一種輕鬆散漫。


    帶兩人來此的繡衣郎方永開口道:“這裏沒有二樓那些條條框框的死規矩,平日沒有任務的時候你們想做什麽都可以。”


    方永伸手指向與一樓異曲同工之妙的木台道:“有什麽問題可以去問屈大人,如果你們覺得無聊也可以不用呆在司裏。”


    說完方永扔下兩人自顧自的走到一張太師椅上躺著,倒頭就睡。


    陳鳳甲二人麵麵相覷。


    這算怎麽回事。


    堂堂繡衣司的郎官們都這般懶散?


    陳鳳甲聞言眉頭緊蹙,沉默著觀察四周。


    他覺得沒那麽簡單。


    如果真的如方永所說,不用待在司裏,那眼前這些繡衣郎為何還要賴在司裏不走。


    他徑直走到木台前。


    木台後方坐著個身穿彩衣的精瘦男子,男子手裏捧了本書正看的津津有味。


    陳鳳甲開口喊道:“屈大人?”


    精瘦男子放下擋在臉前的書,挑了挑眉算是回應了身前那個叫自己的少年。


    陳鳳甲想了想說道:“大人,我倆是新晉升的文繡衣郎,請問大人我們該做什麽。”


    屈青翻了個白眼道:“小子我問你,繡衣司文繡是做什麽的?”


    “監察百官!”


    王東樓搶答道。


    屈青瞥了眼高大少年,沒好氣道:“那不就得了。”


    王東樓問道:“那監察誰也沒告訴我們啊。”


    精瘦的屈青將手裏的書摔在木台上,瞪眼道:“樓下的千絲萬縷看完了?看明白了?那些當官是不是清白的你曉得?”


    還未等兩個少年開口,屈青搖頭晃腦道:“繡衣郎,又叫郎官,既然是官就得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還跟樓下那群木魚腦袋一樣整天捧著案卷看來看去。”


    陳鳳甲表麵不動聲色,其實內心早已翻江倒海。


    眼前此人言下之意在明顯不過。


    繡衣郎需要通過查閱二樓千絲萬縷中大量官員檔案,從中尋找蛛絲馬跡。


    同時,意味著自己終於能夠尋找關於北境邊軍官員的信息了。


    陳鳳甲開口問道:“屈大人,剛才有人告訴我繡衣郎不需要一直待在司裏對嗎。”


    屈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當然可以,不過上邊兒的指揮使需要你協助辦案,剛好你又不在的話,那就繼續回樓下待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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