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雷雲積攢。


    暮色漸晚,一時間唯有滴滴答答的雨滴往下掉。


    隨著烏雲越來越重,那雨珠便如珠簾般絡繹不絕的串成了串。


    啪嗒啪嗒——


    打在那芭蕉上,打在那綠油油的鬆柏上,發出清脆聲響。


    燕王府,主府之中。


    燕王妃甄旖坐在擺滿綠蘿的窗口前,一手捂著微微鼓起的小腹,一手支著下巴。


    青絲隨意披散在那裹著輕紗的紫色棉袍睡衣上。


    看著屋外如同冰雹般大小的雨滴往下落,聽著啪嗒啪嗒的雨聲。


    那勾著大黑眼影的狐媚眸子,不顯妖嬈精明,俱是失神恍然。


    身邊站著四五個侍奉的丫鬟,看見王妃這副模樣也是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


    王妃平日裏氣勢嚇人的很,總是皺著眉沒有好臉色,如今露出這般落寞的神態也都是擔心王妃是遇到什麽糟心事。


    曉英立在身後歎了口氣,心知是王妃想世子了。


    “王妃,外麵下雨了如何還待在窗邊?”


    “可不要讓身子受了涼,傷了胎氣。”


    驀的一道溫和的嗓音傳來。


    甄旖眼中閃過思索,但這聲音顯然與腦海中縈繞的相去甚遠,當即蹙起了煙眉。


    麗人緩緩起身立在那窗前,將雙手護在小腹前,麵容恢複平淡,漫不經心道:


    “王爺不是忙裏忙外的,怎麽還有時間來看望我們?”


    宋律聽這陰陽怪氣的語氣苦笑一聲,上前兩步歉疚道:“旖兒,你也知道......”


    甄旖驀的側首睨來,眼瞳閃爍寒光,冷冷喝道:“不要喊我旖兒!”


    宋律臉色一僵,有些掛不住麵子。


    但心想王妃脾氣本就潑辣,如今孕期更是陰晴不定。


    而且他也確實虧欠王妃良多,於是也不惱,隻是訥訥改了稱呼:“王妃,王府上最近不是缺銀子?”


    “而且那什麽門客幕僚也得培養感情不是?”


    “本王巴不得天天陪著王妃,隻是現在實在沒了時間。”


    “為了以後,王妃現在吃的苦都是值得的!”


    甄旖也不知想起了什麽,驀的冷豔麵孔上浮現兩抹微乎其微的紅霞。


    但習慣了其實也還好,反倒會有幾分上癮。


    瞬息過後,甄旖翻了個白眼,背著身子淡淡道:


    “王爺若是沒事,我就回屋睡去了。”


    宋律看著王妃窈窕的背影,歎了口氣。


    聽見她說要回屋睡覺,也是在心裏暗暗琢磨如今王妃是懷孕了多長時間。


    一月有餘?


    這些日子他一般都在外麵招攬賢士,屯銀謀策,也是很長時間不能回一次王府。


    一回來夫妻二人無法同房,又是分床睡。


    他似乎已經好久沒有和王妃有過什麽親密行為了。


    哪怕是連牽個手都沒有。


    長時間不親昵,兩人之間的關係難免會降到冰點。


    宋律念及於此,眼神緩緩從甄旖窈窕的曲線往下遊動,眼神中的火焰愈發炙熱。


    但忽的一陣恍惚襲來。


    宋律一愣神。


    好似過了很久,又好似隻過了一瞬。


    滿腔的火焰就被莫名的澆滅,不翼而飛。


    宋律疑惑的收回了視線,半夢半醒的搖了搖有些迷糊的頭,皺著眉頭不太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


    甄旖眯起了狐狸眸子,側身不著痕跡的看著垂眸懵然的宋律暗自冷笑一聲。


    隨後將凳子上一件貂皮大麾圍在了身上。


    她如何感知不到剛剛宋律的視線?


    但現在看來,那藥到現在剛好前前後後一個月,隻怕是起了作用。


    “王爺?”甄旖轉過身子,皺著眉頭關切的問了一句。


    宋律跟喝醉了一樣,疑惑的不停搖著頭,“啊,王妃,怎麽了?”


    甄旖又是擔憂問道:“王爺你怎麽了,可是太勞累傷神了?我一會讓後廚給你燉些參湯補一補?”


    宋律擺擺手,呼吸兩口氣後終於是不再頭暈,隻是看著王妃那焦急的神情心頭溫暖。


    “不礙事的,還有一事我要給你說一下,爭取一下你的意見。”


    甄旖好整以暇的捋著大麾上的褶皺,半闔眸子聽著。


    宋律道:


    “我那位賢弟不是最近得了大考第一,還直通了殿試,本王想著過兩日上門拜訪恭賀一二。”


    “但王妃你身體有恙,因此本王想問問你要不要跟著一塊去。”


    甄旖眼睛一亮。


    “畢竟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有誠意......”


    甄旖臉上那擔憂焦急之色消失不見,轉而浮現幾分微不可察的明媚訝喜。


    麗人竟是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就開口打斷道:“我去。”


    宋律喜出望外,實在沒想到王妃竟然答應的如此幹脆利落。


    看向王妃的眼神愈發柔和。


    王妃果然明事理,知道夫妻二人聯袂而去的誠意定然大於他一人。


    如今不惜拖著這臃腫的身子也要同他一起去,實在是為了他著想!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王妃......”


    宋律深情款望,眼底竟是帶著幾分紅潤。


    甄旖眼底無語一閃而逝,轉而搖曳著水蛇腰,打了個哈欠視若無睹的回了屋裏。


    “孕期嗜睡,王爺莫怪。”


    宋律笑容溫和的目視甄旖離去,輕聲道:“王妃這是哪裏話?王妃睡覺養胎,難道養的不是我宋律的孩子,本王哪裏會不樂意?”


    甄旖聞言煙眉一挑,腳步頓了頓。


    旋即將那戴著紫紗手套的葇荑掩在嘴邊,細聲笑道:“王爺說的是。”


    隨後就再不留戀的進了屋,將門栓插上。


    至於是說的是哪個是,就不得而知了。


    雨中,燕府。


    熱氣氤氳的大廳之內,紅木圓桌上擺著八菜兩湯,用精致的白瓷盆盤裝著。


    圓桌周邊立著一個個小樹盆栽,屏風瓷罐。


    大廳內寬敞的很,但此刻卻隻有三人在其中用膳。


    一個藍衣女子站在一邊紅著臉頰偷看。


    一個白衣公子坐在那扶手椅上,不停的喝下一金服美婦遞來的羹湯。


    金服美婦與那白衣公子貼的極近,半個胸脯都依在了那那男子身上。


    膚若凝脂的白皙麵孔上,暈著兩朵紅霞。


    鬢間上稍稍沁出些香汗,彎曲的發絲勾在耳畔。


    那紅唇邊的石榴紅彩,也不知何時消了個七七八八。


    轉而浮現那正常的肌膚紅潤。


    “小卯,這個好吃,你多吃些。”


    美婦上一秒還在站起身子彎腰夾菜,下一秒就被摟進了懷裏。


    白衣公子挑起一筷子紅燒肉喂進了燕夫人口中,輕笑一聲道:


    “燕姨用嘴喂如何?”


    “唔!”


    湖蘭赧顏垂眸,吸了吸鼻子不敢多看。


    殿下和夫人就算要用吻解毒,也不能一親一個下午,沒事就膩歪在一起吧?


    本來夫人還挺有骨氣的,補完妝義正言辭的拒絕殿下說今天已經夠了。


    結果這剛吃上飯就又開始了。


    良久,唇分。


    李卯眷戀的將臉埋進美婦的懷中,摟著那豐腴的腰肢,輕聲道:


    “燕姨,還是石榴好吃。”


    燕夫人輕咬下唇,眸光瀲灩,將臉撇到一邊,嗔怒的攏了攏衣襟。


    “壞小卯。”


    李卯促狹一笑:“好燕姨。”


    燕夫人眉梢浮上淡淡羞惱。


    但不等叩在李卯腰間的手擰下去。


    轟隆——


    窗外的雨幕中突然傳出一聲炸響。


    驀的點亮了人間。


    燕夫人身子一縮,煙眉微微蹙起,朝著李卯懷裏又靠了靠。


    李卯溫柔一笑,將燕夫人攬進懷裏,緊緊摟著驅趕那無言的恐懼。


    雨聲愈來愈大,屋內三人相顧無言,隻是愜意的聽著磅礴的雨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


    “呼——”


    沉穩平緩的呼吸傳出。


    李卯搖頭失笑,旋即橫腰抱起燕夫人,走出大廳,順著朱簷下,朝著主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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