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燕王府上。


    主屋內點著三足青銅香爐,熏香四溢,暖氣呼呼。


    甄旖一身淡色素服坐在窗邊,不時挑眉冷哼或是嗔惱輕啐,注視著茫茫夜色暗淡下來,手中摩挲著一顆白玉球。


    片刻之後,庭院中一道人影快速穿過庭院,走進房屋立在甄旖身後輕聲道:“王妃,王爺他回來了。”


    麗人手一頓,隨後將白玉球擱在抽屜裏,轉而取出一小包粉末,勾了勾耳畔的發絲,對曉英淡淡道:“取溫水來。”


    曉英看了看那包粉末,沒有多說:“是。”


    事到如今,她也隻能在背後默默支持王妃了。


    甄旖整了整裙裳,低頭看去發現袒露大片風光,本不甚在意,但想起某個畜生那股子醋勁兒,還是款款起身,搖曳腰線,風情萬種的朝儲衣間踱步而去。


    挑開櫃門,甄旖從應接不暇的衣物中挑出一件厚實的紫色宮裙,以及一件紫狐裘。


    待整裝完畢後將粉末往茶水裏倒入些許粉末,對著銅鏡扯出一個笑容,這才趁著宮燈夜色,端著茶水往主府走去。


    燕王正府,燕王宋律正坐在紅木長桌邊擰眉不展,沉吟不語。


    “王爺,怎麽了?一回來就沉著張臉。”


    陣陣香風襲來,宋律回神抬頭看去,卻見王妃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近前。


    宋律看著王妃愈發嬌豔的花容,隻覺一顰一笑無不在勾人火氣,當即動了一些心思:“也沒什麽,就是財務上有些紕漏,不礙事。”


    “王妃快過來,本王已經是好久沒有同王妃親熱過了,想必王妃也饞的很。”


    甄旖看著宋律的笑容,比起那畜生隻怕不足他萬一。


    麗人眼底不屑一閃而逝,隨後緩步上前將茶放在了宋律麵前桌案上,又如同風一般一眨眼就落座在了長桌正對麵。


    宋律雙手僵在空中,驚愕道:“王妃,為何要坐的這麽遠?”


    甄旖狐狸眼眸半闔,手裏捧著曉英遞來的熱茶,輕啟妖冶紅唇吹著氤氳的熱氣:“王爺莫不是忘了我懷孕了?”


    宋律則是搖搖頭,循循善誘道:“王妃難道不知還有別的法子可以替本王解乏?”


    “比如說……”


    宋律眼含狂熱的瞄了眼甄旖嬌豔欲滴的紅唇。


    啪——


    “宋律你不要太過分!”


    甄旖瞬間就冷了臉,促然用力一拍桌案,震得茶水濺出來些許:


    “皇家儀容豈實可以如此兒戲?若是要讓貴妃娘娘得知此事,你看你待如何!”


    “我永遠也不會幹這種東西!”


    “這……”


    宋律手伸到一半隨後又訥訥地蜷了回去。


    這要是給他娘知道,隻怕免不了一頓訓斥。


    唉,還是那些個小妾好,沒那麽多規矩。


    甄旖還在回想著懷孕也有別的法子解決這句話,失神的輕輕撫過紅唇,以及低頭往前襟看去,片刻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玉頰染上些微紅霞。


    或許到時候可以答應那畜生的別的要求。


    雖然那個要求有些驚世駭俗,但她不想就此將這畜生拱手相讓給別的女人。


    最起碼,要時常身上有她的氣味。


    她要不斷加深在那畜生心裏的地位。


    一邊的宋律驀然想起王妃還在懷孕,自己就這般急色,心頭一陣慚愧懊惱,柔聲致歉道:“王妃,倒是本王唐突了。”


    “對了,此次詩詞大會我聽說我那位賢弟可是人前顯聖,三位大宗爭著都想要?還有那個絲襪賣的怎麽樣?”


    甄旖輕輕喘息壓去心底的旖旎,並未回答隻是舉起茶杯,對著宋律遙相示意,溫婉一笑道:“王爺,幹杯。”


    “王妃……”


    宋律看著王妃陡轉的風情登時看直了眼睛。


    其實若是王妃能對他好一些,聽話一些,就是那些個小妾他都可以統統不要。


    宋律怕辜負美人好意,二話不說仰頭就將溫熱的茶水一飲而盡。


    甄旖少抿些許,麵無表情的看見宋律飲盡之後,隨手將茶水擱置在桌案上,雙腿交疊,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徐徐說道:“這次詩會絲襪大賣,八二分,我方得八千兩銀子。”


    宋律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失聲喊道:“什麽?八千兩?”


    “一場詩會就進賬八千兩?”


    “我那位賢弟果然是誠意十足!”


    宋律激動的站起身反複踱步,最後猛地一砸拳激動道:“想必以後這絲襪會越做越大,王府的開支也能緩解一二,他真是我宋律命裏的福星!”


    甄旖眼神飄忽,深呼吸後又是說道:“還有,貴妃娘娘與李卯定下了幹娘幹兒子的關係。”


    “什麽?”


    宋律感動的熱淚盈眶,悲聲道:


    “真是苦了我娘,我這個當兒子的豈不知道我娘做的是什麽打算,那都是為了我啊!”


    甄旖淡淡道:“我看貴妃與他相處的也頗融洽,倒不是完全是因為王爺的緣故。”


    “那更好!”


    “我娘本就獨守後宮,如今多了另一個能作伴兒的幹兒子,不是填補了我娘的寂寞?”


    “親上加親!”


    宋律欣慰的笑道:


    “這下本王可就是一語成讖了。”


    “本王真就變成他的大哥,王妃,你可真就變成他的嫂子!”


    這人,真是個人才。


    怕自己頭上不夠綠,還忙不迭往上堆buff。


    甄旖眸心深處的悸動羞惱一閃而逝,隨即起身款款踱步朝廂房裏走去。


    “王爺,孕期嗜睡,我這就先回房睡了。”


    宋律看著王妃浮凸的背影,心底一陣激動興奮。


    一陣口幹舌燥之下又拿起茶壺往杯子裏倒滿了茶水,一飲而盡。


    說來今天這茶比起以往倒是好喝上不少,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人高興了,嚼蠟都是香的。


    宋律心情良好,大步往側府的妾室居所走去。


    這大好的日子不得多慶祝慶祝?


    與此同時,燕府,燕夫人居所。


    一匹白馬正停在一處高門大宅之外,駐馬叩門。


    因為原屬於燕夫人那剛剛拜過堂就一命嗚呼的亡夫的府邸過於冷清,因此就搬離了那邊,轉而搬來了離肅武王府較近的宅邸。


    叩叩——


    李卯拉響金質獸嘴中的門環,輕叩門扉。


    “誰?”


    片刻後,從中傳出湖蘭的詢問呼聲。


    “是我,李卯。”


    “世子殿下?”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不過瞬息大門已是緩緩打開,其間宮燈之下站著一身著天藍裙裳的靚麗女子,正驚喜的看著他。


    李卯進過燕姨的門不知多少次,因此也是不用多說,輕車熟路的往院裏走去。


    燕姨的府邸比起王府並不算大,但花草齊整,石板路麵纖塵不染,一看燕姨對於平常的管理就沒少上心。


    李卯穿過鵝卵石路麵,佇立著石門的石板廊道,卻見正府的燈光稍顯昏暗,顯然其中並無人在內。


    李卯立於一藤蘿環繞的石柱旁,側首輕聲問道:“燕姨呢?”


    湖蘭正招呼著幾個丫鬟去將追雪蹄疾栓進馬棚,引著李卯來到正府,稍顯埋怨的說道:“夫人原來在煲湯做甜點等世子過來,但等了好久世子都沒來,就先去洗澡了。”


    李卯聞言心中湧上愧疚,搖搖頭往正府走去。


    以後要好好孝敬燕姨,特別是這兩天住在燕府多陪陪她。


    不是他不想來早,關鍵就是珍珠項鏈的太後換誰誰把持的住?


    “世子殿下,您的屋子就在夫人那間廂房側邊,若是您不想等可以先去裏麵歇息。”


    李卯擺擺手和煦一笑道:“不了,我就在裏麵等著吧。”


    “嗯,我去給您點燈。”


    湖蘭看著世子俊的不像話的臉龐,心髒一陣怦怦直跳,哪怕看了這麽多次還是讓人上癮。


    湖蘭不敢多看觸犯了世子,轉身走入正府中掐去幽暗的燭火,換做明亮的燈罩,一時間正府瞬間被明亮所籠罩。


    其中展台之上縈繞著層層油綠的綠蘿,中央擺著一張碩大茶桌,地上鋪就毛絨牡丹軟墊,以及各式各樣的典雅的紅木家具。


    李卯坐在一雕花檀木扶手椅上,四處打量。


    隻覺府上雖然整潔,但止不住的一陣冷清,想起以往燕姨對那首詞感觸頗深,歎了口氣閉目養神。


    燕姨過的也很苦。


    但他也沒什麽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有限的時間裏多陪陪燕姨。


    約莫一炷香後,輕柔的腳步聲伴著剛剛出浴暗香鬱馥熱氣,陣陣傳入府內。


    “小卯?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李卯抬眼望去,卻見一三千煩惱絲傾瀉而下的美婦人,正側首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發絲,帶著幾分驚訝笑眯眯的朝他示意。


    李卯隻是看了一眼,唰一下血氣就往上湧。


    李卯忙不迭輕咳一聲躲開視線,臉上發熱。


    “燕姨你好歹穿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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