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醜回首定睛一看,發現竟然是澹台家的二小姐,登時受寵若驚,驚喜慌忙的站起身道:“二小姐有何事?小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難不成二小姐回心轉意發現了他文醜獨一無二的美?這才要與他攀談?


    文醜心裏美妙,但麵上矜持含蓄微笑。


    “你擋住本小姐了,上一邊去!”


    澹台玉容對於這個當初罵過李卯的醜八怪沒有任何好感,一腳給他踹到一邊, 隨後直接貼著李卯坐到了一邊。


    文醜麵色烏青,垂著頭握緊了拳頭,但不敢有任何怨言,旁邊又沒了位置,隻能站在一邊。


    他一個狀元竟然被如此當眾折辱!


    澹台玉容驕傲的仰起螓首,挑釁的將新荔般光潔的下巴對著李卯:“哼,隻要我在你就別想著沾花惹草。”


    話音剛落,又是一位金紅少女,窈窕身影提著裙擺穿過中間堂道翩翩而來。


    待到身前,欠身對李卯另一側的書生軟語相求後,那人嗅著豆蔻少女撲麵而來的幽香,一陣魂飛夢繞,直犯迷糊的站起身,少女這才在另一側落座。


    蕭秋水並膝端坐在李卯右側,抿著粉唇,歪著粉彤彤的玉頰對著嫣然一笑,隨後勾了勾發絲,搭在晶瑩玉耳上,螓首低垂注視著雕著兩朵相依小花的梨花木桌案,眸光含羞帶怯,姿態小鳥依人。


    澹台玉容指了指自己,又張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的指著蕭秋水。


    你!你欺人太甚!


    不是我說。


    你男人不是太子?


    你一個有夫之婦這樣湊到天天欺負本小姐大壞蛋身邊是什麽意思?!


    還眉來眼去!


    澹台玉容氣的銀牙緊咬,暗想她有必要宣誓一下主權!


    小短腿踩在地上,費勁的將凳子挪了挪,再次貼近了李卯。


    雖說兩人之間還留有一拳的距離,但少女畢竟臉皮薄,饒是如此也已經有些熱氣紅暈氤氳。


    踏踏——


    又是一道清脆有力的腳步聲響起,眾人側目看去,卻見一金邊黑色官服打扮的背影正朝李卯那一桌不緊不慢走去。


    “哪來的捕快?誰讓進的?”


    “這等粗俗武夫如何踏足的了太後的宴席?”


    不少貴婦小姐都是蹙眉不悅,這等雅致地方,什麽時候一小小捕快都能往裏隨意進出了?


    雖然這人衣著看上去是個金鑼,但也就算是個大一點的螞蟻。


    放在族中老爺麵前也是見麵點頭哈腰的小人物。


    甭提這人一出現實在是有些拉低她們的身份。


    眾人竊竊私語之時,卻見那黑衣捕快立到李卯麵前,將高頂黑帽摘去,一頭青絲傾瀉而下,露出一張嬌憨中透露著絲絲縷縷的倔強英氣的紅潤麵龐,一雙靈氣十足的烏黑杏眼中俱是純真澄澈。


    這姑娘也不找位置坐,就是站在那位武王世子麵前一動不動的看著。


    “女的?”


    有知情的人麵露恍然,左顧右盼掩嘴小聲道:“這好像是銅鑼灣的那位唯一的女金鑼,年僅十七八,本事不小,心地純良,而且據傳還是世子的禁臠!”


    “哦~想起來了!”


    “嘖嘖,怪不得。”


    “那這豈不是在外養的女人和大房碰上了?嗬嗬,也不知道世子會怎麽處理。”


    “誒,算是二房。”


    眾人這才收斂輕視不滿,帶著幾分羨慕的看向那黑衣嬌小捕快。


    在大周能與武王世子李卯地位比擬的也就太子宋若,因此一躍枝頭變鳳凰,完全是這位山野女子的真實寫照,絲毫沒有誇張。


    那些個書生均是豔羨的看著一位位生平罕見,氣質各異的美人如蝴蝶采蜜般撲到李卯麵前。


    這些佳人就是他們平日裏說上幾句話都能開心個三四天的,夜不能寐。


    李卯目光撫慰楚休休過後,笑眯眯的起身越過蕭秋水的肩頭,拍著一個癡傻看著太子妃容貌的書生道:“仁兄,起來給我這位朋友讓個位置可好?”


    李卯並不準備讓楚休休坐在澹台玉容這嬌蠻小姐身邊,雖然他們之間乃是清白的純友誼,但說不準澹台玉容就聽了進去欺負楚休休。


    蕭秋水感受著肩上壓實的重量,陣陣陽剛氣息往下湧來,眉眼彎彎,雙頰染紅,不但沒有因男女之嫌避開,反倒還往上湊了湊,好讓李卯接力輕鬆一些。


    “啊,是是!”


    書生回神惶恐起身,連忙退到一邊。


    畢竟這位是小王爺,他可不會跟那文醜一般不自量力的蹦躂。


    楚休休不好意思的憨憨一笑,捋著黑色長褲入座。


    澹台玉容見狀半露虎牙,眸子半眯,一腳踩到李卯腳麵上!


    同時眸含敵意的不停朝楚休休身上打量。


    若說太子妃是為了來感謝李卯這壞蛋的救命之恩,那麽這個小捕快難不成是來幫他辦案的?


    其野心昭然顯著!


    “嘶,嗬嗬,多謝仁兄。”


    李卯倒吸一口涼氣,隨後拱手艱難幹笑著對那位書生告謝。


    書生受寵若驚的連連搖頭退後,心裏對於這位世子的謙遜和善不免增添幾分好感。


    與此同時太後旁的圓桌,燕王妃甄旖狐狸眼眸冷厲,眉頭緊鎖看著李卯旁的鶯鶯燕燕。


    雖然她們不過是黃毛丫頭,她根本不放在眼裏。


    但看見畜生被她們如此圍著有說有笑,還是一陣氣悶怨懟。


    終於,甄旖青筋直跳實在是受不了那薄情寡義的畜生放著他們娘倆不管,和一群脂粉打鬧說笑。


    甄旖撫在小腹上的雙手順了順紫色裙擺,側首溫聲對西苑貴妃道:“貴妃娘娘,王爺讓我多去和世子深交,我在考慮要不要過去賣個好。”


    西苑貴妃黛著風霜漣漪的端莊臉龐如沐春風,拉過甄旖白皙玉手輕拍道:“旖兒有心了。”


    “本宮隨你一同前去,這位武王世子值得律兒去打好關係,我這個當娘的總不能讓兒媳一個人吃苦才對。”


    甄旖一愣神,冷豔麵龐上少有露出幾分恍神。


    “吃苦?”


    其實吧。


    不光苦,還有點月星,但是習慣了就好了,還挺上癮。


    甄旖也不知想到了什麽,望向婆婆那張水潤淡唇,眼神飄忽,微微合攏半分。


    “走吧。”


    西苑貴妃從容起身,隨後向甄旖伸出胳膊。


    “貴妃請。”


    甄旖挽著西苑貴妃裹在潔白衣袖中的藕臂,身後跟著提裙擺的丫鬟,徐徐朝李卯那一桌趕去。


    李卯大難不死,並且因為邊關戰事重新得到了聖上的關照,未死的李卯也就重新擁有了價值。


    想必她身為後宮真正的掌權者,蕭家二把手,降下身段過去找這位武王世子,就是再難啃的骨頭也會心生感動。


    那麽接下來對於交好肅武王便有了一個切入點。


    此時的西苑貴妃還並不知道她的兒子以及兒媳對於李卯的算計,隻按著自己的打算一步一步前行。


    李卯正輕輕拍著緊攥他腰間軟肉的葇荑,大眼瞪小眼,呲牙咧嘴的低聲討饒。


    但卻突然一陣暗香襲來,李卯若有所覺得抬頭望去。


    卻見走廊之間一位攏著高聳飛仙髻,簪著繁麗金鳳釵,身著一襲雲錦白裙,外罩金邊綢帶,雙手攏於袖口,寬鬆的前襟被高高頂起,一步一晃蕩的經由身邊的紫色麗人攙扶而來,恍若月宮妃子,清冷似仙。


    此人麵目柔和,但眸光深處淡漠如冰,身形玲瓏浮凸,不算高挑,但渾身上下散發著珠簪一般的淩厲氣勢。


    眼角些許風霜,不過醇酒窖藏之色。


    煙眉棱角之形,薄唇稍顯削薄。


    其高傲神態,在李卯印象中僅有太後一人可以比擬。


    李卯閃過一瞬失神,隨後淡淡皺起劍眉,直視那雙深處發寒的眼眸,有些困惑這位西苑貴妃過來是要幹何。


    “姑姑。”


    不等李卯與西苑貴妃打照麵,太子妃蕭秋水卻是先打起了招呼。


    圓桌旁的書生均是戰戰兢兢地不敢多看,連忙站起身退到了一邊。


    他們可不敢和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娘娘以及狠辣聲名遠揚的燕王妃同坐一桌。


    說不準他們不小心多看了幾眼就要被剁碎喂了豬。


    澹台玉容嘴裏塞著點心,鼓起嘴巴,蹙著嬌嫩的眉頭看著麵前美豔逼人的燕王妃以及地位尊崇的西苑貴妃蕭煙羅。


    這都是什麽情況?


    西苑貴妃見李卯看見她竟然沒有絲毫怯懦,反倒絲毫不避諱地直視她的眼睛,登時心底有趣起來。


    這麽多年了,敢這般看她的男子實在是沒有見過。


    但西苑貴妃並不著惱,她看得出這個世子眼中沒有淫欲,唯有淡淡的警惕疑惑,同時一閃而逝的驚豔,倒是讓她心中多了些微好感。


    西苑貴妃哪怕對於外貌並不是多麽看重,但心底還是湧現幾許自持。


    年近四十本就是黃花衰敗之際,如此還能吸引到所謂的大周第一君子,縱容是鐵樹也會開花。


    至於他眼中的警醒則說明並不是個蠢貨,想必屆時交談會省去不少功夫。


    甄旖輕咳一聲先行扶著婆婆隔著圓桌在李卯對麵坐下,隨後狐狸眼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李卯,嘴角黛著妖冶魅惑的笑容。


    爭風吃醋?


    嗤。


    麗人心底冷笑。


    無人問津之地,桌布之下,一隻勾著紫色宮靴的羅襪蓮足悄然出現。


    當著未婚妻的麵,一定很刺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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