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流逝,一晃三天過去,武王世子謀害霍家少夫人薛春心的事情中間雖然被壓了下去,但是在第三天又猛地反彈,愈演愈烈,這事隱隱就要傳到聖上的耳中。


    朝堂之上,百官皆在觀望,等待一個好的時機為自己的利益集團帶來收益最大化。


    京城,開元大道,逢春醫館。


    這裏乃是京城最有名的醫館,據說館主跟宮裏的禦醫那都是同門師兄弟,口碑良好,藥效顯著,素來受人尊敬。


    而此刻一眾黑衣家仆卻將這個著名醫館圍了個水泄不通,門口站著一位白衣翩翩公子以及一位青衣高挑美人。


    “諸位,看病的請去別家,我家殿下有事與館主商討,抱歉。”


    為首的小廝恭敬對到來看病的客人致歉,同時塞過去一兩銀子,態度極盡誠懇,大都沒有什麽怨言。


    哢——


    嘭——


    醫館內突然傳出陣陣淩亂嘈雜的聲響,摔椅子砸桌子,扔藥碗。


    木屑四飛,灰塵驟起。


    “救命啊!來人啊!”


    “天子腳下行凶!來人啊!”


    “啊!”——


    傳出陣陣淒厲的慘叫聲。


    青衣美人倚在俊公子肩頭,替他捋開擰著的眉峰。


    “殿下不然坐一會?”


    白衣公子瞪大了眼睛:“青鳳,這裏人這麽多你確定嗎?我可不想讓你被別人看見了。”


    青衣美人摸著白衣公子的腰子,暈紅著臉頰沒好氣道:“啐。”


    “武王世子當街行凶,縱容家仆打砸醫館!”


    “你的眼裏究竟還有沒有王法!”


    一道突兀的謾罵穿過人群,眾人朝那邊看去,紛紛讓出來一條道路。


    隻見一位頭戴綸巾的男子身後領著仆從怒氣衝衝地朝李卯走來,顯然地位不凡。


    眾人隻等李卯如何回應,卻見他隻是淡淡瞥了一眼就將視線移開,與身旁那位美的不像話的仙子談笑風生,好似全然沒有將這人放在心上。


    男子臉色鐵青,眼中俱是憤恨,吼聲道:“李卯!”


    “你命人擄走我侄子的夫人,現在又對德高望重的名醫不敬,甚至打砸醫館!”


    “明日朝堂之上必有我霍家彈劾你武王世子!”


    “紈絝子弟仗勢欺人!什麽溫潤君子,也不過是徒有其表的偽裝!”


    群眾議論紛紛,對著李卯指手畫腳。


    “唉,前段時間武王世子人多好,破案救人各種好名聲,但這段時間好像就突然變了似的,鬧出這麽多風風雨雨。”


    “而且到現在他都沒有否認擄走霍家少夫人的那件事是他幹的,這豈不是說?”


    “也難怪霍家二老爺這般惱火,畢竟行凶過後還能大搖大擺繼續肆意妄為,讓我們平頭老百姓可怎麽活?”


    李卯卻好似清風拂山崗一般對那些個冷嘲熱諷恍若未聞,隻是淡淡道:“紈絝又如何,君子又如何?關你屁事,給我滾。”


    “謔!好狂!”


    “他怎麽能這麽說?霍言好歹也是個四品官,朝廷中堅力量。”


    “我總感覺世子殿下不是那種人,說不定都有隱情在其中?”


    “也是,總不可能什麽事沒有就把人家店砸了吧?”


    霍言眸中直欲噴火:


    “豎子爾敢!走!去找羽林軍!”


    “是!”


    霍言大步流星離去,恰好這時一個白衣大夫衣物淩亂的出現在眾人視線當中,一下就撲倒了李卯臉前。


    發白須白,看上去年紀很大,麵相和善。


    “殿下你不要讓他們再砸了!這個醫館!這醫館有百年曆史,砸不得!砸不得啊!”


    對著李卯直接就跪了下去,痛哭流涕。


    而李卯隻是冷冷看著沒有說一個字。


    “劉大夫年紀這麽大跪在地上求情這李卯都看都不看,惡劣至極!”


    “京城第一紈絝可真不是說說的,這年紀比他爹肅武王都大上不少,為什麽這般不留情麵?”


    “唉,太可憐了,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紀,當眾給人跪下還沒有起任何效果。”


    劉牟樹伏首痛哭,實在是不願看見師門百年的基業在他手中葬送。


    哪怕他覺得他沒有做錯,此時此刻都得放下姿態請求原諒。


    李卯將腳踩到劉牟樹頭上,冷冷道:“你錯哪了?”


    嘩——


    人群猛地炸開了鍋,滿眼都是失望嫌惡。


    “武王世子如此折辱一名德高望重的醫師!”


    “明日朝堂之攻訐隻怕如紙屑般紛紛揚揚!”


    “將頭踩到救人的大夫頭上,就是聖上這般做都免不了輿論動蕩,何提這位恃寵而驕的世子?”


    劉牟樹哽咽著:“小人……”


    “劉大夫莫怕!”


    “豎子安敢!”


    一聲怒喝傳來,隻見大道那頭一隊列兵浩浩蕩蕩的朝醫館走來,精鐵盔甲,矛盾齊備。


    頭上一根白色翎羽,身穿魚鱗裙甲。


    五列十行,踏聲震天。


    為首的霍言目眥欲裂,一揮手列兵就快速來到了前方,將李卯的家仆圍了個水泄不通。


    青鳳臉色冷了下來,往前走了半步將李卯護在身後。


    李卯卻安撫的拉過青鳳細嫩的手掌,拉至自己身後對她搖搖頭示意不會有什麽事。


    李卯踏前一步,雙手背後朗聲喊道:“你們羽林軍是什麽意思?是要對本世子出手?”


    “小兒!你當街行凶不動你動誰?”


    “你真當此時還同以往?聖上對你頗有微詞,沒了聖上隆恩你算什麽東西?”


    霍言可謂為人圓滑,將宋理抬出來不僅拍了他的馬屁,而且打著皇上的名號到時候就算肅武王一脈要來追責,那也得看聖上的臉色,因此他也是有恃無恐。


    李卯眸光一冷:“聒噪。”


    啪——


    沒人看清這一巴掌是怎麽打的,隻見一道身影倏地一下留下道道殘影,然後一聲巨大的聲響就傳了出來。


    霍言站在原地另一半邊臉頰肉眼可見的慢慢高高腫起,這一巴掌的迅速就連他本人到現在還未感受到疼痛。


    約莫一息後。


    一聲淒厲的殺豬叫響起:“啊!”——


    霍言氣急敗壞的指著李卯,一手捂著臉怒吼道:“給我拿下這個小兒!給我拿下!”


    啪——


    軸對稱圖形向來具有獨特的美感,李卯顯然也是美學大師,隻見霍言另一半邊臉同樣腫起,兩方對稱,活像西遊裏的唐僧變成了豬八戒。


    “啊!”——


    李卯接過青鳳遞來的手帕淡淡擦去手的汗漬,仿佛霍言的臉是什麽很髒的東西一般。


    “再有誰敢在本世子麵前上躥下跳,頤指氣使,下場就跟他一樣。”


    羽林軍統領麵色陰晴不定,揣摩良久後上前抱拳道:“還請世子殿下高抬貴手,莫要讓我們難做,這事傳到聖上耳中亦然不好收場,不若各退一步可好?”


    李卯風輕雲淡道:“那若是本世子說不呢?”


    “你難不成還要把本世子抓進牢裏不成?”


    羽林軍臉色難看,拳頭驀地緊握。


    他們這些夾在中間的小人物甚是難做,簡直裏外不是人!


    況且這尊殺神又不是沒殺過羽林軍統領!


    就在這時藥館中一個家仆小跑出來,對著李卯小聲道:


    “殿下,昨日謾罵您以及散播謠言的那個藥師找到了。”


    李卯劍眉倒豎,怒喝一聲:“拎出來!”


    “是!”


    不多時,一個眉清目秀,約莫十六七歲年紀的藥師被兩人架著抬了出來,驚恐的朝四處張望。


    “師父!師父救我!”


    劉牟樹當作沒聽見,將頭低了下去。


    昨日這孽徒偷跑去教坊司,為了裝逼對著李卯一頓罵,說他為人惡劣,魚肉百姓,目無王法,本來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你非得放在大庭廣眾之下。


    後來竟然借著酒興將肅武王和王妃給罵了!


    說什麽教子無方,遲早有一天早被皇上給挑了。


    結果就被人傳了出去,那等煙花柳巷之地魚龍混雜,豈是什麽都能往外說的?


    藥師跪爬在地上,麵前李卯淡漠看著他,宛如在看一個死人。


    “嫉惡如仇是好事,但要想清楚自己有幾分實力。”


    年輕藥師看著那張俊美好似天上謫仙的臉,眼中閃過嫉妒怨恨。


    “為什麽!為什麽你就偏偏生了個好命!你就是個紈絝!無惡不作的紈絝!就是因為生了個好皮囊,生了個好家庭這才能把我按在地上!”


    “你就是個紈絝!為什麽她們一聽見你的名字都跟什麽一樣!明明是老子花錢請她們來喝酒,但是每次都能提到你!”


    想起昨天他因為他們醫館剛因為拒絕了武王世子的邀請而自得炫耀之時,那些婊子卻全都為李卯說話,眼睛放著光!


    他氣不過於是就百般去說李卯的惡劣行徑希冀她們回心轉意,看清他的真實麵目。


    氣氛濃厚之時,其中不免就摻雜著些許假話。


    反正他都這麽不堪了,估計私下裏幹的醃臢勾當更多,還不一定就是假的。


    什麽殺人放火,私闖民宅,給封口費,搶奪民女。


    年輕醫師哼哧著喘氣道:


    “你就是個紈絝!你除了生了個好命還有什麽值得別人說的?”


    “啊!你說啊!”


    “怪不得你娘死了,都是你這命換……”


    錚——


    撲哧!


    鑔——


    翠血入鞘。


    “唔!唔!”


    陽光下翠綠的劍影一閃而逝,李卯收劍按在劍柄,眸光陰寒淡漠。


    年輕醫師捂著脖子嗚咽著往地上倒去,指縫間漏出成河的血液,淌滿一地。


    “啊!”


    驚呼過後,鴉雀無聲。


    群眾臉色發白,吞咽口水,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殺人根本沒有任何征兆,這就是武王世子!


    根本不和你多說什麽,殺了就殺了。


    誰能想到沒了皇帝的恩寵他還敢這般肆無忌憚!


    沒人敢說話,生怕多說一句世子就要給他們砍了。


    李卯撣去肩頭的灰塵,領著青鳳麵色冷淡的從統領旁邊走過,“本世子要走了,需要帶我去衙門坐坐嗎?”


    統領冷汗涔涔,腿一軟單膝跪地恭敬道:“恭送世子殿下!”


    “恭送世子殿下!”


    一眾家仆跟著兩人遠去,留下落針可聞的醫館以及倒在地上無人敢去問津的屍體。


    霍言腿肚子直打顫,看著那道挺拔的背影,又怒又喜。


    怒的是這孫子對他如此不敬。


    喜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下子看你還怎麽蹦躂,明日朝堂必將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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