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雲笙沒去寧音寺,清玄子也落得了個清靜,隻是,這種清靜讓他心底空蕩蕩的,好像心裏總缺點什麽,魂不守舍,就連抄佛經都抄廢了好幾張紙,這樣的情況,他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為了不被師兄弟們發現他最近的異常,索性直接將抄廢的紙,藏到袖裏,待回了禪房再悄無聲息的燒了。


    相較寧音寺靜詳,運洲皇城發生大事了,皇宮一片死沉,人心惶惶。


    太子回宮的第三日,便派洲白及刑部暗查一樁事,此事關乎首富雲家及運洲生死存亡,所以洲白是極度謹慎,具細過目,誓不放過任何遺漏。


    當然,若說此事關乎雲家生死,也更關乎他洲白的幸福,做好了,或許雲笙就會對他另眼相看,反之,沒做好,他倆以後,就真形同陌路了。


    起因是半月前,雲家老爺攬了批海鹽在運洲販賣,銷售渠道,即是整個運洲。


    如今,不僅皇上吃了海鹽昏迷不醒,就連戰場上的幾十萬戰兵都是一瀉千裏,沒一個好身體,此消息一直處於封閉狀態,敵國也還未知曉,若知真實情況,運洲隕落的命運怕也不遠了。


    關於當初雲家老爺攬這批海鹽時,即是因為如今行情處於低迷,幾國之爭,拿不到其它類目的口鹽。


    湖鹽,礦鹽及井鹽,這幾年都是屬於肉少狼多的狀態,唯一海鹽,產況頗豐,在熟人的介紹下,他嚐試了海鹽,沒想到第一批剛進運洲,就被各大商販搶了去。


    隻因,海鹽產量大,進價低,對於商敗來說,這無疑是個能賺一筆的好路子。


    隻是沒想到結果會是這般。


    皇宮,在第一個遇事的太監身上,太醫查出是鹽中毒的事因,後來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到現在數不清的人,紛紛倒地後,太子當即下令回收在運洲所有海鹽,至於還鮮活亂跳的人,自然是運氣好,還沒吃到。


    而雲府老爺,也在昨夜悄無聲息被刑部帶走,直到半晌,小蓮聽到消息,連滾帶爬的跑到雲笙房間外。


    …


    “叩…”


    “叩…”


    小姐,快起來,出大事了,老爺被宮裏的人帶走了。


    睡夢中的雲笙,本不想理會,可聽到那句“老爺被宮裏的人”抓走了,她頓感不妙,也顧不得夢中的美男,翻身而起,猛開了門。


    說清楚,老牧為什麽被抓去宮裏了?


    …


    不清楚?


    小蓮搖著頭,有些急。


    雲笙皺著眉,垂眸思索,好一會兒,她驚道。


    快,給我梳妝,我要去找洲白。


    小蓮聽了,忙點頭,跑去打水。


    雲家在運洲雖是皇商,私下與朝中有些官員交私也深,可那也隻限於是跟雲家老爺的關係,至於雲笙嘛!她從不管生意上的事兒,自然也不認識那些人。


    如今,唯一認識的,也隻有洲白。


    雲笙坐在梳妝台前,襯臉緊蹙著眉頭。


    她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前幾日,她為什麽要說“絕交”這話,才沒幾天,這就打自己臉了。


    …


    不一會兒,小蓮打來了水,簡單洗漱了下,雲笙又化了個淡妝,穿了一身淡粉色紗裙就出了門。


    洲府離她們雲府不遠,步行半刻鍾也就到了。


    雲笙站定在洲府門口,她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今日的她,眉目不展,神情也柔和了些。


    門前的守衛見到來人也沒了往日那點頭哈腰的恭敬,反之有些趾高氣昂,當做沒看到雲笙一樣。


    雲笙強扯出一抹笑,她禮貌的問。


    小哥,你們家公子在嗎?


    …


    一名守衛上下掃了眼雲笙,些許同情的說。


    雲姑娘,你還是回去吧!不管我們少爺在不在府裏,老爺吩咐了,你們雲家以後,與洲家沒半點關係,今日這門,我們做下人的也不敢放你進去。


    雲笙聽得稀裏糊塗,但心裏猜到。


    她們雲家出大事了,以至於官家高位的人,急忙與她雲家劃清界限,避免沾了髒水。


    她二話沒說,轉身就離開了。


    不管是洲白的意思,還是兵部侍郎的意思,洲家,以前沒踏入半步,今後她也不會踏入一厘。


    她走得絕決,沒半點拖泥帶水。


    以前,盡管她覺得洲白是個尾巴翹上天的土鱉,可在心裏終究還是把他當作朋友的,如今看來,真如了她那日的話。


    “絕交”


    …


    雲笙走遠,門口的守衛就跑進了府邸。


    直到半個時辰後,洲白回來,發覺門口守衛不似往常那般,而是做賊心虛的垂下頭,他不免奇怪,問了話才知道,雲笙來過,還被擋在了門外,連意思性的代口話都沒說一句,就打發了她。


    洲白氣得牙癢癢,他一巴掌將兩個守衛扇翻在地,嘴角的鮮血來不及擦,守衛急忙跪在地上,顫顫巍巍。


    “公子…”


    “公子…”


    是老爺吩咐的,奴才也不敢放雲姑娘進去呀!


    洲白仰頭,怒氣橫天,他一腳直接將兩人踹得飛起,又重重落在地上,鮮血狂噴,他沒看一眼。


    他看著雲府方向,手不禁顫抖,眼底盡是心疼。


    心裏清楚,他們緣分可能到此為止了。


    很快,他收起情緒,寒澈著臉進了府。


    …


    兵部侍郎是個五十左右的俊朗男人,他周身寒冽,鷹眼更是狠辣陰戾,見到洲白回來,他慢條斯理開口。


    白兒,來,與為父對棋一局。


    洲白沒看一眼,停下腳步,冷冷道。


    你斷了兒子念想的同時,也斷了我們洲府的香火。


    說完,麵無表情離開了。


    幾秒過後,大廳就響起了劈裏啪啦的摔瓷聲,接著就是兵部侍郎的咆哮怒吼。


    …


    其實,洲白是個心思縝密且清冷之人,他隻是把柔軟的一麵給了雲笙,裝傻充愣,任她踢罵絕無怨言,而他的冷漠無情,也隻有兵部侍郎才知曉,所以,當他知道他這個兒子喜歡雲家小姐時,兵部侍郎也是欣喜的,可世事難料,他這麽做雖有私心,終究也是為了洲家。


    下人聞言,沒一個敢上前,都隻得紛紛垂頭,遭受耳膜及慌恐上的心靈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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