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禹盯著祁子嘉看了一會兒,突然露出個古怪的表情:「小嬸你還是發脾氣的樣子比較可愛!」


    不等祁子嘉消化這句話的含義,林皓就跳進兩人中間,一手推開林景禹的頭。


    「可愛什麽?別色迷迷的看你嬸,當我是死的啊?!」


    林景禹被推得一個踉蹌,卻也不在意,淡淡道:「小叔,有時間的話寄電子郵件給我,我還有課,拜拜!」說完瀟灑的走人。


    祁子嘉不由得感嘆,林皓的侄子,果然也不是一般人。


    打發走了「準情敵」,林皓還是有一點傷感的。畢竟這個小時候受盡他「欺辱」的侄子長大後還很孝順,甚至還救過他一命。現在他孤身一人在日本,自己本想盡到長輩的責任多多照顧他,結果又天各一方了。


    輕輕的嘆了口氣,回頭看了看一直跟著他們,不靠近,視線卻一刻也不離開的盯梢二人組,林皓緊張兮兮的問:「他們會不會一到美國,就把咱們『喀嚓』?」


    說著做了個手勢。


    「也許哦……你害怕?」


    林皓擔憂的事情,祁子嘉充分的考慮過了。


    李琳芯死後,那份關係著太平洋走私管道的名單就石沉大海,現在美國許給加賀原衫的其實是張空頭支票。


    現在他們著急把小皮接回去,恐怕是幾派鬥爭越演越烈,無人能獨攬大權,於是要找到這個「少主」互相平衡製約。


    隻要他透露自己掌握著那份關鍵的名單,即便不能成為各方拉攏的對象,也不會有人輕易動敢他,總之暫時是安全的。


    至於之後……


    祁子嘉眸光一暗,隱隱的戾氣閃耀。


    安逸這麽久,不等於他忘記了刀口舔血的手段,到底是誰「喀嚓」誰,還不一定!


    「喂!你不會真的打算賭命吧?!」祁子嘉發狠的表情唬住了林皓,他連忙出謀劃策:「不如我們逃跑吧,去中東?那裏反美,他們抓不到我們!」


    「好啊,聽說中東男人能娶四個老婆……」


    「走,去美國,現在就上飛機!」林皓一手提起小皮,一手勾住祁子嘉的脖子,邁開大步走向檢票口。


    祁子嘉被勒得連咳了好幾聲,趕忙跟上。


    入關的時候回頭望了望,朝某個地方揮了揮手。


    人的一生中,需要親情愛情還有友情,親情已經消沉大海,愛情正春風得意,而友情,如果可以,他不想失去。


    祁子嘉揮手的對象,從二樓候機室走出來。


    加賀原衫麵色陰沉。


    祁子嘉在大庭廣眾下揍了他,還破壞了他和美國的合作,他是個睚眥之怨必報的人,可是對於祁子嘉卻無法痛下殺手對付,甚至沒有強烈的恨,隻是惋惜、遺憾……還有莫名的煩躁。


    要不是林皓,他和祁子嘉本該攜手共進、笑看風雲,怎麽會走到這種幾乎決裂的地步?!


    祁子嘉他不忍心傷害,但林皓他不會輕易饒過。


    直到車上,腦子裏還充滿了血腥的想法,正要發動引擎,車窗被敲了敲,窗外拎著書包的青年和煦一笑:「可以載我一程嗎?」


    打開車門迎青年入座,加賀原衫笑得很親切:「回學校嗎?你是學資訊工程的?我認識幾個做通訊企業的朋友,需要幫忙盡管說。」


    林景禹,是變數之一,救了林皓不說,還是個電腦高手,在網上發的帖子,他派專業人士都沒查出來。


    白癡林皓的侄子,卻是個摸不透的人。


    「謝謝,加賀先生,加賀先生是來送我小叔小嬸的嗎?」


    「不,隻是來辦一些事情而已。」


    小嬸?!加賀嘴角抽動了一下,心情更差。


    祁子嘉,你明明是那麽強悍的男人,怎麽就甘心成了「小嬸」?!


    「據說,加賀先生是小嬸的好朋友,我小叔是個獨占欲強的人,自小受寵,被我爺爺和爸爸慣得直到現在還是小孩兒心性,也許對加賀先生有冒犯之處,還請您多多見諒。」林景禹笑咪咪的提醒:「您處理關西組的事情一定人手吃緊吧?小叔他有小嬸保護很安全,所以身邊的暗梢也沒有必要跟著了,還是撤了吧!」[3n5b製作]車子加速轉彎,加賀的語氣也為之一轉:「若是我偏要計較呢?你能救了得他一次,還能救幾次?!」


    他是個愛做表麵功夫的人,總是笑容可掬,但不代表隨便哪跑來的毛頭小子都能對他指手畫腳!


    林景禹扶著車門,毫不介意他粗暴的開車方式,淡淡道:「其實我爸爸知道小叔在日本,我會救他不是偶然。」


    「你想帶林皓走?!」


    「你誤會了,我和小叔的關係一向淡薄,而我父親,接受成王敗寇的命運!」


    「那你來找我有何貴幹?!」


    「林家人接受失敗,但是以我們一敗塗地為代價才換來小叔的幸福,不允許他人輕易破壞!」說著,林景禹的表情變得深邃起來:「不要再糾纏我小嬸,他和你不是同一類人!」


    加賀不答話,隻是猛踩油門,跑車在高速路上幾乎飛馳。


    「如果你非得在其他人身上找精神寄託,我可以接受你的關注!」


    加賀露出蔑視的表情:「你?」


    「我和你才是同一類的,一樣接受精英教育,被當作繼承人培養……唯一的差別是你成功的得到了一切,而我還來不及施展就失去了機會!所以你與其纏著和你不是一條道上的小嬸,不如來研究我!」


    「你不是說,林家人接受命運的安排嗎?」


    「沒錯,我們接受失敗,但不代表我們放棄東山再起!」


    加賀窒悶的心情,似乎真的得到了紓解。


    不管是朋友還是對手,人總要有一個可以匹敵的夥伴,林景禹雖然還稚嫩,但以隱約可見纖細身軀背後蒼鷹的翅膀,日後是敵是友尚未得知,但作為玩具卻絕對夠格,他日後的生活,似乎不會無聊!


    飛機在太平洋上飛行,從機窗向下望去,蔚藍的一片。


    林皓的臉貼在玻璃上,半晌,突然開口問:「祁子嘉,他有墓嗎?」


    那個「他」是誰,不用說明,彼此都清楚。


    「沒有……」


    恩嘉的屍體他沒有去領,不知是被火葬了,還是被送到了醫學院解剖……但對他而言,有海的地方,就是恩嘉的墳墓。


    「連拜祭都做不到嗎?」


    「死了,拜祭有何用?」


    林皓扭過頭,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手指摳著玻璃,發出吱吱的聲音。


    噪音引起四周的不滿,祁子嘉抱歉的笑了笑,趕緊抓回他的手。


    「死了,就永遠補償不了……」林皓垂著頭,聲音啞啞的:「對不起……」


    祁子嘉緊緊的攥著林皓的手。


    加賀說過,真想報仇,林皓也是他的仇人。


    他不認同,甚至幫林皓辯解,說出「他還小不懂事」這種話,卻怕林皓也這樣說。


    因為他深深的了解,不懂事背後,帶來的是怎樣的痛苦。


    作為受害人的他,可以故作大方的說原諒,但作為加害人的林皓,卻不可以如此若無其事的找藉口。


    他怕……


    而林皓沒有。


    林皓沒有解釋,隻有歉意。


    「你說過,恩嘉是另一個你,我對不起他的,補償給你,好不好?」


    「你給我的,足夠多了!」


    揉了揉林皓的臉,將他的頭按到自己頸窩,脖子上濕濕的,這小子又亂吐口水!


    小皮躺在祁子嘉的腿上,翻了翻肉滾滾的身子,睡得很沉。


    恩嘉,你說,好不好呢?


    林皓傷害了你,把愛補償給我……


    我辜負了你,把疼惜補償給小皮……


    這樣可以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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