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了幾十年的乞丐,何曾吃過一頓飽飯!今日有此等機會,難道各位姑娘還要壞了我們難得的飽飯不成?”


    “姑娘們!回去吧!我們也不想耍無賴,可別逼我們啊!”


    “好姑娘們,你們行行好!”


    或許是害怕這群乞丐真的當街耍起無賴,亦或是明白了真的是見不到那白家小公子了,方才還吵著不見白公子不走的姑娘也漸漸地散去。半柱香的時間不到,施粥處便隻剩下了已飢餓難耐的乞丐與白家的人了。


    “這白家真是大善人,竟然弄了這麽多吃的給我們。哈哈哈,這可能是我這麽多年以來吃過最好的飯了。”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一頓飯就把你收買了?還誇他們家大善人?”


    “欸!你說什麽呢,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還能說人家的不是不成?”


    “他們家要真的是大善人,怎麽不給我們些衣裳被褥,就幾個饅頭幾碗粥,再加上點肉渣?哼,這不就是在打發乞丐嗎。”


    “噓!小點聲,要是讓人家聽見了,準要趕你走!而且,這也沒什麽不對的,我們本來就是乞丐啊。”


    “我呸!就這麽點東西就把你收買了,你當初罵他們家個個不得善終的時候我——”


    “各位老伯,你們……在聊什麽啊?”


    圍在一起吃飯的老乞丐隻覺得背後一涼,嚼東西的動作也停住了,連饅頭都噎在了嗓子裏。他們僵硬的轉過身去,隻見一襲白衣正站在他們身後。


    “您是……您是……”


    “哦,我啊。”那白衣男子蹲下身,和他們齊平,捧住了臉,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我叫白鈺,白家的老四,你們吃的這些東西就是我命人做的。”


    “原來是白小公子!恩公,恩公啊!”


    “您真是一位大善人!”


    “嘿嘿,謝謝老伯們誇我。不過我來不是聽你們誇我的,我想向各位打聽一件事。”白鈺一邊說著,一邊坐在了他們當中,“各位老伯,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男的,比我年長一些,脖子右側有一黑痣。”


    “這……白公子要找的人,我們怎麽會認識?”


    “我們認識的,都是些乞丐啊,連街邊賣藝的都瞧不起我們。”


    “您確定是要找我們打聽人嗎?”


    “當然是找你們啦!我打聽的這個人,他現在就是個乞丐。你們快好好想一想,到底有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嘶……二十幾歲的男人……有黑痣……誒,老張,你見過沒?”


    “不記得見過這樣的乞丐啊,咱們這裏的人,不都是三四十歲的老男人嗎,哪有這麽年輕的——”


    “公子!!您怎麽坐地上了!!”眾人一停,紛紛抬頭。


    那人見白鈺直接坐在地上,一襲白衣早就髒了大半,臉色猛地一變,二話不說便拉起白鈺,朝著白府的方向走去。


    “誒!幹嘛啊!你別拉我,我打聽事呢!”


    “公子,我求求您了,您放過我吧,我不想再被大公子罵了啊!”


    “他同意我打聽恩公哥哥的下落的!”


    “打聽哪有坐到乞丐堆裏的啊!這大冷天的地上多涼啊!”


    那人拉著白鈺漸行漸遠,直至拐進白府消失不見。幾個乞丐麵麵相覷,又繼續吃起了這來之不易的飽飯。


    “誒,老張啊,他要找的人,我們似乎在哪見過。”


    “啊?在哪見過?”


    “那華實......”


    “想什麽呢你!”


    “華實他脖子上的痣,在左邊啊!”


    “你真是的,癔症了吧!”


    “嗨喲,人家小公子要找的人,我們怎麽可能會認識呢?”


    “趕緊吃完飯好去多要幾個錢吧。”


    在離開了城中後,步華拿了自己僅存的幾張符咒,在白府外不遠處靜靜地等著。


    “我都說了我沒事沒事沒事!你不要再過來了!!別碰我!!!”白鈺打開門,逃命般的跳了出來。扭頭見身後的人還想追出來,他用力的拽上大門,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在他關上門的過程中,步華見到了,一位滿麵愁容的女子。


    “去。”步華鬆手,一張符咒貼地而行,飛快的飄向了白鈺。


    步華看著白鈺離去的背影,又望了望已漸漸偏頃的太陽,他眯起眼,不言不語,繼續觀察著白府。


    太陽正西落時,白鈺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步華直起身來,朝著那仍有些稚氣的小公子走去。


    “這位白小公子,可否稍作停留?”


    白鈺剛要拔腿跑開,便被步華抓住了胳膊。他扭頭,見步華並不像壞人,便按住了自己那顆想要逃跑的心,轉了過身來。


    “小公子,可是名叫白鈺?”


    “正是,敢問這位......大哥喚我有何事?”


    步華朝後退了一步,微微側身,道:“可否借一步說話?白鈺小公子。”


    見白鈺沒有拒絕,步華轉身帶路。


    白鈺微微一怔,晃晃腦袋,忙跟了上去。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人的背影,竟有些像自己記憶中的恩公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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