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一下顫一回,最後煩了,周君就不想弄了,把藥油隨手一擱,便下樓了。他想約楊小姐,不為別的,隻為親自道歉,再說清楚。左右欠人情,如果楊小姐以後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他一定會盡力而為。這也是周君第一次選擇不曖昧而是理清他人關係,隻因為雍晉會不高興,雍晉不高興了,倒黴的就是他了。實際上,就連周君自己都不知道和雍晉究竟是個什麽關係。


    他們沒有確定,沒有承諾。有的隻是似是而非的曖昧,和那數回肉體糾纏。這次和雍晉分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麵。雍督軍這麽強硬,所以雍晉在他麵前表現出一副完全不在乎周君的模樣。


    周君不是不難受,可他總不能在那種時刻矯情。除了感情,還要理性。雍晉會給他打電話嗎,陳副官會和雍晉說嗎,他等的電話還會來嗎。一切皆是不確定,周君嘆了口氣,拉開了花店門。他捧著一束黃玫瑰行走在街頭,直到再見楊小姐。


    楊小姐穿著白裙,頭髮柔柔散開。她不似昨天一般精緻了,眼瞼微紅。女人總是有種天生的直覺,她看到了玫瑰,看到了周君不同以往的神情,便猜測道了什麽。她猜測到了周君將她拋下的理由,這男人另有所愛,不是她。


    會麵並不成功,楊小姐在他逐漸靠近時,突然微笑後退,柔聲道:“周,你要說的話我暫時還不能聽,起碼今天,不要說給我聽好嗎。”周君動作一頓,略有歉意。楊小姐接過他手裏的花,墊腳在他臉頰旁落下輕吻:“下次見,周。”


    周君稍晚的時候到了家,沖了澡吃過飯,便也睡下了。背上的疼痛讓他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睡。閉眼熬了半夜,他心裏亂糟糟的,想雍晉想楊小姐,想周家想雍督軍。想到雍晉那句讓他走,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大哥為什麽這麽突然撮合他和楊小姐,真的隻是怕他喜歡男人嗎,那書房的秘密呢。


    寂靜的夜裏,房間傳來細微的聲響。有人輕輕地落了地,周君猛地從床上坐起,扯到傷口。他沒有表情,從枕頭下摸出刀。可來人卻開口了,他喊周君的名字,周君一下鬆了勁,刀滑到床下,嗡得一聲。


    第47章


    來人很安靜,沒有開燈。周君也不開燈,等到那股子熟悉的氣息溢在鼻尖,周君啞了。因為雍晉伸手摟住了他,雙臂從他腰間穿過,緊緊扣著。他的滿腔話語,全都啞在這懷抱裏,也不說話了。雍晉呼吸有些急促,大約是受傷之後再來潛入周家,很費體力。


    淡淡的血腥味漸漸瀰漫開來,也不知道是哪裏傷口又出血了。周君嗅到那股味,伸手想開燈。雍晉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將周君的手牽了回來。雍晉的心跳得很快,在胸膛裏有力地撞擊著。周君的臉漸漸發燙,腦子熱乎乎的,他也聽話的不開燈了,隻小聲喊疼。


    雍晉抱著他太用力,背脊受不住了。帶著些許賣嬌,他小聲地說:“你鬆鬆我,你不疼嗎?”雍晉沒動,隻道:“忍著會。”雖這麽說,但雍晉還是鬆手了。周君又要去開燈,還是被攔住了。雍晉摟著周君的腰讓人躺下,周君也就順從地躺下了。


    他擔心他走後雍督軍又打了雍晉,不然為什麽不肯開燈。可雍晉如果傷得太重,又怎麽還能翻到他的房間來。正胡思亂想,雍晉卻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裏,往上掀。周君壓著自己衣服下擺,有些慌。倆個人都傷成這樣了,怎麽弄。


    雍晉卻把手掌輕輕壓在周君的背脊上:“早上是打在這裏嗎。”周君這才鬆了手,任由雍晉將他的衣服脫了下來,而後他的感覺到背脊的皮膚上有濕熱的呼吸,下一瞬吻便落了下來。雍晉親著他的肩頭,呼吸微重。


    他背上傷處本來還腫脹得厲害,這吻卻麻痹的傷處。吻到哪,便麻到哪。周君縮了縮脖子,緩緩地喘了口氣。他眯著眼,勾著唇無聲地笑。他反手摟著雍晉,跟安慰似的拍了拍他。


    一時無話,安靜許久,雍晉才在身後動了動,坐起身。周君翻過去,正對雍晉。眼睛適應了黑暗,隱約能看到雍晉的輪廓。雍晉靠在牆頭,有打火機的聲音,火苗躥出,周君那一瞬間看清了雍晉的臉。嘴角淤青,臉頰紅腫。


    周君猛地坐了起來:“他打你了啊?!”周君氣得要命,可又不能說什麽。那是人家父親,看到家中有個男人,哪怕是周閻早知他是什麽德性,知道他和雍晉的事,也罰他了一夜。周君坐在一邊冷靜了半天,這才摸索著去碰雍晉的臉。


    雍晉卻輕輕側開了,沒讓他的手落到實處。雍晉抽了一口煙,隻抽了一半便不抽了。他還是沒說話,來得這一趟,幾乎是靜謐的。周君有些不懂,也不明白這是怎麽了。雍晉來了,雖然沒有電話,但人來了,周君心裏安了,開心了,滿足了。


    這些情緒迷昏了他的頭腦,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雍晉的安靜和還未言明,那沉默下的暗湧。周君收回手,莫名有些小心地問:“怎麽了?”


    雍晉的煙熄了,不知熄在了哪。屋子裏隻有一股煙味,血味,還有若有若無的月季香。他聽見雍晉說:“以後不要再見麵了。”頓了頓,他又道:“你說過的,太認真就是笑話了。”周君像是沒聽懂,他迷茫了,那字每個他都懂,組合在一起,卻一時間不太懂了。


    周君嘴唇微動,卻說不出話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才沖雍晉那個方向道:“你什麽意思?”黑暗中他看不清雍晉表情,幸好雍晉也看不清他的,不然太難看了,他從未如此狼狽過。他眼眶滾燙,心口如塞了大團棉花,喘不過來氣。


    他覺得自己有點丟臉,於是清咳一聲:“這話你特意過來說,也是難為你了。”他努力控製自己不要伸手去攔又或者丟臉的像個女人一樣哭出來。他還沒到那地步,沒有到。雍晉安靜一會,便開腔道:“你畢竟替我擋了幾下,我來看看你。”


    周君恨不得他沒說過這話,他本以為自己是特殊的,現在被現實打了臉。他想安慰自己,卻找不到任何承諾。他們倆之間本來就什麽都沒有,全靠見麵。現在雍晉說不要見麵了,甚至不是分手,隻是不要見麵了。


    雍晉坐在床邊,沒有動,沒有走,也不知道是在等什麽。周君揉了揉酸脹的眼皮,他小聲道:“是因為我姓周嗎,還是雍督軍生氣了。”雍晉沒答,周君繼續道:“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你知道的,我也沒有辦法。”


    說到這裏,心口堵住的棉花像是加了水,沉了起來,他費力道:“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和別的女人斷了,我和楊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絞盡腦汁不斷說話,他可以想到每一個細節他都想拿出來說。甚至他在道歉:“我說以後要結婚,是我錯了。我看不得你結婚,我們不是笑話,我們不會是笑話的。所以……”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分開。


    名不正言不順,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很像笑話了。雍晉呼吸也重了,聲音卻冷硬:“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周君忙起身抱住雍晉,他太丟人了,可他腦子轉不過彎來,他不想讓雍晉就這麽走了。明明前幾天,甚至昨天晚上都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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