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好半天才從喉嚨裏擠了出來,聲音同他眼睛一般地澀:“你……你怎麽回事啊。”雍晉冷冰冰的手指摩挲著他的腰腹,還沒說話,就見周少爺小心地抱了上來,頭髮蹭著他的臉頰,濕熱的鼻息全吐進他的頸項裏。他聽見小少爺又氣憤又難受道:“騙子!”雍晉順勢摟住周少爺的腰,嗯了一聲。又聽周君道:“還說能護平安,騙子!我才給你多久,就出事了。”


    雍晉有些好笑,還沒答話房門又被再次推開了。周君忙從雍晉身上下來,不太好意思地看向推門而進的人。那人穿著白色醫袍,拉下臉上口罩對雍晉道:“少將,他醒了。”周君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就見雍晉從床上起來。他唉了一聲,想讓人傷得那麽重就別動了。怎知雍晉隨手給自己披了件外套,就匆匆往外走。


    周君看著雍晉出了房門,識趣地沒有跟上。但他又不知道該不該留在這間臥室,萬一這裏又有重要文件怎麽辦?周君又一次意識到自己的位置尷尬,隻好坐在原處,強裝鎮定。怎知雍晉去而復返,周君正無意識摸著手上的戒指,靠在床頭,聽到回來的腳步聲一下便坐直了朝門口望去。


    雍晉回來卻拉起他,讓他轉圈。周君很是不明所以,雍晉道:“剛剛不是有人開槍了嗎,有沒受傷?”周君忙搖頭:“沒有的,我結實的很。”雍晉鬆了口氣,捏了捏他的手心:“在這裏等會。”說罷剛想轉身,衣服卻被周君扯了一下。


    周君衝動開口:“你沒事的話,我先……”他想說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雖然他實在不想走,但也知道剛剛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他身份敏感,與其待在這裏不如先行離去。陳副官那幾乎將他懷疑穿的眼神,他不是看不懂。隻是沒見到雍晉,這顆心實在難安,隻能厚顏無視。


    雍晉臉色一沉,周君慌忙改口:“我先到樓下去等你,你家可有吃的?我實在是餓了。”雍晉麵色稍緩,叫來一位下人將他帶至樓下。周君才落坐於空無一人的長桌上,就有識趣下人來點桌上裝飾長燭。他忙喊不用,隻讓人替他備上一份薄粥即可。


    本來也是藉口,哪有心情吃什麽東西。熱滾滾的粥剛上來,周君的身體也回溫不少。壁爐裏火勢燒得猛烈,周君漸漸被熱得小馬褂都穿不住,連扣子都解開了幾顆。又一碗熱粥下腹,就更熱了。周君隻覺臉上都是燒的,背脊沁出一層薄汗。


    這時陳副官從樓上下來,低聲同周君道:“少將現在有些不便,周先生是否再用些點心。”周君搖頭,本就不餓。但想起留在影院的楊小姐,他隻道:“我想借用電話。”陳副官領他行至正廳,電話機擱在長沙發旁的小木桌上。


    周君撥通了楊小姐的電話號碼,在等待接通的過程,他看見有一下人捧著幾件血衣從樓上下來。那青色長褂被血汙得幾乎看不出是青色了,周君險些把手裏話筒驚落。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那衣物不是雍晉穿的,他就沒見過雍晉穿過長馬褂。


    話筒裏傳來女聲,楊小姐有些低落地喂了一聲,周君同她問好,楊小姐小聲回應情緒並不太高,甚至說可以算是有些委屈的。楊小姐為了今天特意做了頭,穿了一身新的旗袍。旗袍裏還勒了很緊的塑腰,就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纖細苗條,能夠吸引周君目光。


    本以為郎情妾意,結果被無緣由的拋下。她本想徒步回到家中,可高跟鞋將腳後跟都磨破,隻能不再任性地乘上黃包車。如今周君來電,卻是將她的委屈都勾了出來。周君低聲哄了許久,待終於掛了電話,這才鬆了口氣。剛一回頭,卻被驚了一下。雍晉站在他身後,也不知站了有多久。


    雍晉手上拿著藥,眼神陰沉。周君也不知為何有股被人抓包的衝動,可他又不敢解釋說自己將約會女伴留在影院的事情。約會這兩個字足夠令人誤會了,可是他又想,難道剛剛那通電話不夠令人誤會?他勉強笑了笑,要去握雍晉的手:“你什麽時候下來的。”


    雍晉卻推開他的手,連那藥瓶都摔了出去,摔作一堆瓷片。周君動作一頓,就聽雍晉說:“我讓陳崇送你回去。”說吧雍晉轉身就走,剛才陳副官在樓上和他說周君在用電話,還告知他周君來前在同誰約會。他放在周君身邊保護他的人,如今倒讓他知道了不想知道的事。床上木離青氣息奄奄,樓下周君竟然還在哄女人。雍晉額角隱隱作痛,他是片刻也忍不下去了,他不想見他。


    第42章


    雍晉臉色極差,似倦又似痛的。他想趕他走,周君心想。如果是旁人,這麽沒臉走也就走了。如果是旁人,周君怕也不會厚顏留下來。可他是周君,雍晉也不是旁人。所以周君非但不走,還安然自若地坐到沙發上:“我不回去。”


    他坦然回視雍晉,倒是對方不想看他,移開視線,轉身要往樓上走。周君揚眉道:“站住!”雍晉步子一停,隻聽後麵的人聲音放軟:“剛剛有人對我用槍,雖然沒有受傷,但我摔傷了。很痛,你把藥都摔了,我的傷怎麽辦。”說到後麵像是委屈了,周君聲音越發低,語調跟摻了水似的,綿乎乎的。


    雍晉背脊僵硬地挺著,好半天才回身步步朝他走來。他的影子幾乎要壓住沙發上的周君了,本人卻不肯靠得太近,隔著幾步遠地望著他,怒意未散。卻見周少爺抬手將人一牽,沒用什麽勁地,就把雍少將拉了下來。


    他小心避開雍晉手臂上的傷口,把人抵在沙發上,手指扒開雍晉領口的衣服。他在雍晉鎖骨處親了親,小聲解釋:“我來之前,不知道你受傷了。楊小姐她在德國救過我,我不喜歡她。看電影的時候,我莫名其妙覺得很不安……”


    周君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皮始終低垂著,看著雍晉胸口的紗布:“我總覺得你不會出事,誰又能傷到你。但還是怕,我把她留在那裏就過來了,特別沒有風度。我不是在哄女人,我隻是向她道歉。你生氣是因為覺得我不夠重視你,雍晉,你是要我把你放在心上嗎?”


    雍晉始終沒答話,卻見周君像認輸了,終於抬起眼睛,直視雍晉:“我是把你放在心上了,上次說的讓你結婚都是屁話,如果你敢結婚,我就用你送我的刀殺了你。”周君語氣極緩慢,像是說著輕鬆的話,卻又著不敢輕忽的份量。


    不遠處候著的陳副官聽得都怕了,忍不住去看沙發上那對人。那周少爺什麽脾氣,竟然喊打喊殺的。可雍少將卻沒怕,他看見少將竟然有些忍不住的笑了,雖然笑容很淺,一閃而過,但確確實實從剛才的怒意滔天,被鬧笑了。陳副官嘆了口氣,轉身為那兩人清場,以免有沒眼力見的下人闖入。


    雖然雍晉始終沒有說話,但僵硬的身子漸軟,還有忍不住環上來的手都充分體現了雍晉現在心情正好。周君暗自鬆了口氣,幸而他總算摸清雍晉脾氣,吃軟不吃硬,順著毛梳總能穩的住。氣氛正好,周君又把臉往雍晉脖子裏蹭了蹭,在上邊親了好多下。雍晉抬手摸他臉,雖然臉色還是淡淡,語氣也很冷硬地命令道:“今後不許再同她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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