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k早就說過他最近都沒有深夜的通告,而且每次回來身上都帶著些菸酒味道,偶爾還有香水……越想越氣人,安燃覺得自己好像個氣球,幾乎要自爆了,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他沒好氣地接通,“誰啊?”


    “是我。”清雅的女聲。


    “……”他抓著手機的手指陡然收緊。


    女人淡淡道,“出來見個麵吧,有些事也該說清楚。”


    安燃緩緩地閉了閉眼,然後聽到自己嘴唇輕啟,吐出一句輕得不能再輕的“好的”。


    約定的地點是一間不起眼的小咖啡廳裏,雖然店麵很小,但咖啡的味道很好,女人一直都很喜歡,為數不多的見麵,也都是約在這裏。


    女人總是很守時,每次都會提前到那裏,並且替自己點一杯礦泉水,還有一疊小點心。對於歌手來說,喉嚨是很重要的,他很愛惜自己的身體,很少喝咖啡。


    他到的時候,女人已經坐在座位上等他了。


    黑髮挽著幹練的髮髻,表情淡漠,衣著素雅卻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無名指上的鑽戒光耀閃動,每一下都快刺痛了他的眼,麵前透明的桌子上果然已經放了一杯清水,還有一份芝士蛋糕。


    第54章


    “我以為你會帶著另一個人一起來。”女人微微一笑。


    安燃微微垂下眼,苦澀地笑,“是啊,我也以為會帶他來。”


    “這麽快就分開了?”女人的語氣並不帶嘲諷,而是淡淡的陳述,“經過這麽多事,你卻依然沒有長進,是把我們把你寵得太好了嗎?”


    安燃挑了挑眉,看著女人用與自己相似的眉眼表現出冷漠的神情,冷哼道,“我不記得你們有寵過我,小姨。”


    似乎那一聲稱呼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破了,兩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一個輕輕移開眼去看窗外,另一個則是用帶著鑽戒的漂亮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打著麵前的玻璃。


    最後,還是女人忍不住開了口,“我並不想把事情弄得那麽糟糕。”


    安燃心頭一沉,卻仍是麵無表情,淡淡地道,“這麽一點小事還不足以打擊我。”


    “我知道,你已經長大了。”女人苦笑著,清雅的麵龐有著說不出的疲憊,“可即使你已經這麽大了,卻還是沒有接受我們。”


    “接受?”安燃慵懶地掀眼,“母親的親妹妹搶走了父親,甜蜜牽手遠渡重洋,留下我母親一個人在國內,原本的表哥突然要改口叫親哥哥,這種事情我不是早就接受了?我甚至在那個老頭子麵前叫你媽,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對啊,還有什麽不滿意……”女人深深地嘆了口氣,“可你不該一直這樣下去,那個圈子太髒太亂,不適合你。”


    “你確定你的那個家適合我?”安燃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反問,仿佛要銳利而毫不留情地戳穿麵前女人的虛偽,“你家的兩個兒子,大概巴不得我在這個圈子裏吸毒染病玩死自己,隻有你才會覺得我該回去。”


    “還有你爸爸。”


    “……對。”安燃冷笑起來,“還有我爸爸。這次搞出這種事情來,也是那個愛我的爸爸交代的不是嗎?無論多悽慘,能把人逼回來就好,他是這樣說的吧?”


    女人長睫顫動,輕聲道,“這次的事情是有些過火,可是他說過,隻要你肯回家,他會讓那個男孩出麵澄清事實,告知媒體是認錯了人……”


    “你們想得倒是周到。”安燃打斷她的話道,“即使這樣,我也不打算回去,背負一輩子醜聞也無所謂,這些年打拚下來的錢即使退出娛樂圈也一樣可以活得很好,但回到那個家,我懷疑自己能不能活過一個晚上。”


    “不要這樣說你哥哥。”女人皺了皺眉,“不會發生那種事情!他們隻是氣你對我的態度……”


    “還有老頭子的遺產。”安燃煩躁地從口袋裏拿出香菸,抽出一支燃起,狠狠地吸了一口,“我不回去,他們不曉得有多高興,我也不稀罕那些錢,我隻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就好。”


    女人抿了抿紅潤的唇,淡淡地問,“跟那個姓莫的男人一起?”


    “……”


    “他不適合你。”女人突然從隨身的手提包中拿出一個信封,裏麵是厚厚的一疊照片。


    安燃撇開臉,並沒有去看。


    白皙的手指將那照片推到他的眼前,“你看,他並不是值得許諾一生的人,據我了解,你們在一起並不久,可事實卻已經成了這樣。”


    照片拍得十分清晰,一看就知道出自專業人士之手,莫八覺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都被精準地捕捉,無遮掩地呈現在眼前。


    包括他攬著年輕男孩的手。


    安燃麵無表情地將照片一張張看完,照片裏的人有男有女,全都是沒見過的臉,卻無一例外的精緻漂亮,大概是公司的新人也說不定。


    所有的照片歸攏好再次塞回信封,卻沒有還給女人,安燃冷冷地伸出手,“底片。”


    女人挑了挑眉,“你沒什麽想說的?”


    “有啊。”安燃緩緩站起來,扯了扯唇角,笑容卻更加冷冽,一字一頓地道,“以後,離我身邊的人遠一點,我的一切與你們無關。”


    女人無奈地垂下眼,半晌,低聲道,“你永遠不會回家了,對不對?”


    “沒錯,底片給我。”安燃已經將風衣重新穿在身上打算離開。


    “我可以替你澄清事實。”女人抬眼直視他,神似的眼眸清澈如水。


    安燃理都不理,不耐煩地道,“底片給我,其他事情你愛怎麽做都與我無關。”


    “……”凝視他僵硬的側臉半晌,女人深深嘆氣,從提包裏將底片放在了他的手裏。


    接過東西,安燃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轉身就要離開。


    在他擦身的剎那,女人清雅嗓音從他身後傳來,“偶爾回來看看吧,你爸爸……他老了,脾氣也改了很多。”


    安燃腳步頓了頓,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去。


    門外頭已經接近黃昏,熙熙攘攘的下班人群使得街道顯得擁擠不堪,安燃突然覺得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去哪裏,不知道哪裏是他的歸屬。


    想了很久,手機適時地震動起來,他看了看,卻是韓安。


    “在哪裏?好久沒一起喝酒了,要不要來?”最近劇組全員都在為了新片宣傳勞心勞力,但若說最辛苦的,一定是導演韓安,不但要四處奔走,還得頂著壓力力挺安燃,單單是跟媒體鬥嘴,嘴皮子就快要磨破了。


    安燃推開酒吧的門,就看到韓安無比鬱悶地趴在吧檯一杯杯向倒水一樣猛灌,不禁皺了皺眉。


    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安燃啪地把水晶酒杯敲在他麵前,沒好氣地道,“你失戀了還是陽痿了?搞得這麽悲慘。”


    “沒良心!我就算累到陽痿也是你害的!”韓安白了他一眼。


    安燃聳聳肩,跟韓安一樣一杯一杯猛灌,“那不是很好?我可以負責。”


    “我上你?勉為其難接受。”


    “陽痿了還想著上我?用牙籤啊?”


    “牙籤也比你的線頭大。”


    “你……”安燃怒瞪他一眼,剛要罵回去,冷不防身邊有人撞了他一下,懷裏的信封突然掉落,照片撒了一地。


    “操!沒長眼睛啊?”安燃慌張地跳起來,收拾著那些照片。


    “對不起。”那人急忙道歉,彎下身子幫他撿,然而在看清照片的一瞬間,手指陡然僵住,“……安燃?”


    “……”安燃的動作隻頓了一下,繼續頭也不抬地繼續撿著照片。


    反而是韓安挑了挑眉,“喲,八覺你也會來這種地方啊?”


    莫八覺黑瞳陡然一沉,嘴唇張了張,還沒來得及說話,背後就有一把清澈的嗓音傳出,白皙柔軟如枝蔓的手臂繞了上來,隨後是少年漂亮的臉,“莫先生,你在幹什麽?”


    好不容易收拾好照片,安燃卻沒有起身,隻是將信封握得越來越緊。


    莫八覺眼神複雜地閃了閃,沉聲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待兩人離開,他這才緩緩起身,“我去洗手間。”


    飛快地跑到洗手間,安燃覺得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


    他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裏掏出那疊照片,反反覆覆又看了幾遍,閉了閉眼,掏出打火機來。


    火焰如淚珠,所燃之處,坍塌成灰。


    回來的時候,韓安湊到他身邊聞了聞,立刻皺起了眉,“你身上什麽味道?跟火葬場似的……”


    “你知道人生最可笑的是什麽嗎?”


    韓安沉下了眼。


    “我記得自己聽過這樣一句話:該笑的時候沒有快樂,該哭的時候沒有淚水,該相信的時候,沒有諾言。當時就覺得,真是傻b的極致。”安燃笑著搖了搖頭,隻是酒杯卻一直一直倒個不停。


    韓安靜靜地陪他喝了半宿,始終沒有開口說什麽安慰的話,他知道安燃要強,麵子比命還重要,這種時候開口安慰,比在一旁嘲笑更讓他難堪。


    隻是臨分別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睡一覺,別想太多。”


    可安燃隻是背對著他離開,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莫八覺匆匆把事情解決掉趕回公寓的時候,天都已經快亮了。


    清晨五點的天空灰濛濛的,而他披著滿身風塵,腳下卻一刻也不敢停頓。


    他還記得自己在酒吧裏撞見安燃的那一瞬間,心髒似乎要縮緊到停止跳動一樣,一時間連話都不知該怎樣說了。


    後來自己好不容易拜託了那個少年,也終於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接到了韓安的電話。


    “我喜歡你這句話,不是輕易可以說得出口的。然而如果說了,就請堅持下去,因為人們總是容易忘記。”韓安這樣說。


    懷著忐忑的心情去開門,莫八覺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變得如此患得患失,生怕打開門以後,裏麵隻剩人去樓空的殘景。他一生坦蕩慣了,做任何事情都似乎遊刃有餘,即使對於安燃的感情,他也毫不擔心——無論他是否承認,但他的人跟他的心,早就已經無可抑製地棲息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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