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安燃也在不斷地提醒自己,這隻是一場作秀而已,隻要撐下去,一切都還跟以前一樣,隻要能夠撐下去……然而他唇角的微笑,在麵對那一個個尖銳的問題以及無數證據照片下,越來越脆弱無力。


    肖小外看著屏幕上的一本同性戀成人雜誌,一字一頓地向安燃問道,“請回答我,這本受害人提供的雜誌上,為何有你的指紋?”


    安燃聳聳肩,“指紋這種東西,隨便抓著我的手按上去就有了吧?既然我說過我是無辜的,那麽就隻有對方在撒謊。”


    “但是這本雜誌是在酒店房間發現的,而且受害人說過,這是你拿給他看的。”


    莫八覺淡淡道,“在人昏倒的時候,即使得到什麽證據都不稀奇。”


    肖小外皺了下眉,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那麽請問,既然受害者家人從頭至尾都沒有要求過賠償,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安燃抿了抿唇,自嘲地笑,“大概看我不順眼?”


    肖小外一字一頓地問,“你的意思是說,一個不滿十四歲的孩子,隻是因為看你不順眼,而把自己的身體弄得滿是青紫傷痕?”


    “……”安燃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我也很想問他。”


    “就是因為年齡小,所以才容易受人蠱惑。”莫八覺黑眸微眯,低頭翻閱著手裏的那些資料,“雜誌是今年3月份的,而事發在九月,安燃在酒店房間誘拐男孩,卻拿這樣的一本雜誌?”


    肖小外一怔,吶吶道,“也許是早就準備好的……”


    “受害人說過,他是走在路上被醉醺醺的安燃強迫拉進酒店的,而那之前,他是在與朋友聚會。”莫八覺將左腿疊在右膝上,後靠進椅背,平靜地道,“你的意思是,他一直隨身帶著這本過期六個月的雜誌,隨時準備在那條路上抓住一個男孩?”


    “……”肖小外原本就不適合這種犀利的言辭,如今更是被問得有些怯場,急忙轉向審判團,“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大家的意見是?”


    第一個人,緩緩舉起黑色的叉。


    第二個人,同樣是黑色的叉。


    第三個……黑色。


    第四個……黑色。


    隻有第五個人,猶豫了半天,才舉起了紅色的圓圈牌子。


    安燃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即使疑點已經擺明了,他們卻仍然不肯相信自己!


    肖小外心底鬆了口氣,又轉向大屏幕,“下麵來看場外投票結果,認為安燃說謊的票數暫時為539868票,占全部票數的89%,認為安燃無辜的票數暫時為66725票,占全部票數的11%,接下來的問題中,安燃要再接再勵。”


    安燃緩緩收回惱怒,轉而用一種戲謔的目光看著他,緩緩地、玩味似的道,“多謝提醒。”


    學弟。


    第44章


    “下一個問題。”肖小外清了清嗓子,“被害人說你曾經在侵犯他的同時,甚至拍下了錄像,請問錄影帶在哪裏?”


    安燃揚了揚眉,“沒拍過,哪裏來的錄影帶?”


    “所以說,你侵犯他的時候,並沒有錄像?”


    安燃靜靜地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我知道你相信我的。”


    肖小外抓著資料的手指一顫,臉色慘白,卻仍堅持,“我相信事實。”


    “是的,你,還有在座所有人,都相信一個事實……那就是我確確實實做過這件事情,是個戀童癖,是個變態,是個應該殺千刀卻利用權勢逃避法律懲治的混蛋。”安燃苦笑著道,“你們唯一不相信的,隻有我。”


    肖小外張了張嘴巴,隻覺得喉嚨發緊。


    他也不想事情搞成這樣的,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即使自己拒絕了這次節目機會,也還是會有其他人頂替,做決定的不是他,他隻是個隨波逐流的小人物而已,懦弱慣了,從來沒有想過反抗。


    唯一一次勇氣卻是拒絕安燃。


    他知道這人對待自己的感覺,就好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在差遣自己的一條狗,高興的時候賞根骨頭,不高興的時候罵幾句踢幾腳都要看他的心情。可他肖小外不是狗,也不會永遠做他的狗。


    肖小外聽到自己的嗓音已然冰冷,就好像不是自己一樣,“請審判團對於這個答案作出判斷。”


    出乎意料的,聽完剛剛安燃的那番話,又有一個審判官猶豫了,在黑色的叉舉過一半的時候,緩緩縮了回去,換成了鮮紅的圓圈……安燃的心也逐漸隨著那人的動作暖了起來。


    場外投票的參與人數在以每分鍾數萬人的速度激增,至今已經有將近一百萬人參與了投票,電視台和在場明星的官方網站已經快要刷爆,網絡上的同步討論也十分激烈地進行著,至今為止,相信安燃無辜的投票數已經達到159764,占全部票數的17%。


    “還剩下兩個問題。”肖小外抿著唇道,嘴唇都有些顫抖。他看著手裏的資料簿,上麵用紅色筆標註了三個重要問題,如今時間關係,隻能選擇兩道……各自有側重點的三道問題,無論如何選擇,都隻可能是重擊,但是,其中一道,卻是會將其他人毀得更徹底。


    但他不能輸。


    不能輸,不能搞砸,一定要爭取到更多的機會。


    受夠了別人的頤指氣使,受夠了多年來隻能窩囊地活得像一把爛糙,受夠了永遠都隻能做一個小小配角……


    “首先,請回答我,你的真實性向是怎樣的。”肖小外這樣問。


    安燃始終看著他表情的變化。


    多年以來,自己幾乎是盲目地去喜歡著他,卻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地了解過這個人,甚至不敢去過多凝視他超過十秒……那樣,自己的心髒會鼓動得跳出胸腔來。


    所以這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在肖小外臉上,還會出現這麽多複雜的情緒,看起來是那麽陌生。


    安燃突然找回了自己的鎮定,沒有了愛著對方時那種發自骨子裏的卑微感,他就顯得從容了許多,微垂了眼眸,作出一剎那痛心的神情,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難過反而更能動搖了觀眾的心。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向如何。”他苦笑著道,攤開自己的手心,“我沒有愛過什麽人,這麽多年來,沉浸在音樂裏、影視裏,我唱過那麽多愛情,演過那麽多愛情,卻獨獨沒有遇見過愛情。”


    “可是我想,年紀大了,隻要能有一個人陪伴在自己身邊,對自己好就夠了……很多事情,性別什麽的,也變得沒那麽重要。”


    觀眾席一直安靜地聽著他淡然卻悅耳的嗓音,環繞在空曠的演播室,樂手們輕輕彈奏起他的成名鋼琴曲,alone。


    “我記得年輕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一句話,至今都記得很清楚。”安燃的唇角輕輕地勾起,似乎想到什麽愉悅的事情一樣,透出一點暖暖的光,“民主主義也好,世界變成原子也罷,我隻希望他能在我身邊半醒半睡地看書。”


    場中依然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個耀眼的人身上,過去的張揚肆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洗盡鉛華後素淡如水墨畫般的清澈。


    觀眾席有少女輕笑起來,小聲道,“菲列特利加。”


    “嗯。”安燃抬起頭來,朝那少女溫和地笑笑,眼眸眯起,好像午後頑皮的貓咪,“隻是覺得承認自己年紀一大把,還看動漫這麽幼稚很丟臉。”


    少女沒想到自己輕輕一句話竟然被發現,在那耀眼的笑容下緩緩紅了臉。


    年長的觀眾也漸漸放柔了目光,看向安燃的表情就好像看待一個晚輩,包容了許多。


    一時間,似乎有些人的立場在不知不覺間轉變,莫八覺微笑著鬆了口氣,淡淡轉向審判席,“那麽,對於這個問題的決定是……”


    “等等。”肖小外突然僵硬地出聲,手指緊緊揪住膝蓋的布料,“這個問題還沒有完結。”


    不能輸……


    “安燃並沒有正麵回答自己的性向,而這與我們今天討論的重點有很大關聯。”


    不能再活得那麽窩囊……


    “證據還沒有拿出來,你何必著急?”


    經紀人也好,其他藝人也好,那些輕視的目光都不要再回到自己身上來……


    “請看大屏幕。”肖小外麵無表情地轉向莫八覺,“如果真的性向不明,這張照片又要作何解釋?”


    屏幕上,安燃與莫八覺兩人在公園的樹蔭下靜靜擁抱,陽光細碎地灑在他們身上,顯得朦朧而夢幻。


    安燃心裏咯噔一下,臉色瞬間煞白,猛地轉向莫八覺。


    他怎樣都無所謂,但不能連累這個二愣子也受到傷害!明明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沒想到莫八覺卻是一臉漠然。


    “我沒有說過嗎?”莫八覺淡定地看向肖小外,“安燃早就認了我爸做幹爹。”


    “……”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肖小外呆滯。


    莫八覺嘆了口氣,掏出了手機,突然轉向編導,“我可以打電話嗎?”


    編導抽搐了嘴角,觀眾和電視機前無數人瞪視著呢,如今騎虎難下,怎麽可能不同意?無力地揮了揮手,“打吧。”


    “謝謝。”莫八覺撥了一串號碼,由擴音器放大的嘟嘟聲響徹全場。


    安燃的心也隨著聲音越提越高。


    這傢夥玩什麽花樣?幹爹?鬼才認那個羅裏吧嗦的老頭子做幹爹,看看他兩個兒子一個孫子就知道,進了莫家門,從此神智是路人。


    時間已經將近晚上九點,電話被接通,裏麵莫老爹打著嗬欠的聲音顯得十分親切,“餵?小八啊?又想爸爸了?”


    觀眾席上爆出一陣笑聲。


    “……”莫八覺的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爸,我是有事要你說。”


    “啊?”


    “還記得安燃吧?”


    莫老爹的聲音陡然加大,“小安安?當然記得啊,那麽搞笑的娃娃,最近想他的緊,最近好不好啊?”


    “不太好,被人欺負了。”莫八覺含笑看了安燃一眼,就見他果然又開始炸毛,臉漲得通紅,怨恨地看向他。


    “欺負?誰敢欺負我家小安安啊?他死掉以後可是要埋進我們莫家祖墳的,是我們莫家的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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