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茹與傅釗一行在此待了兩日,一切商議妥當,又簽下國書,他們即刻回營。雅文吧  ·.`y-a`w`en8.


    臨行前,阿眸單獨召見了梅茹,隻為了讓梅茹捎個東西給傅錚——紅漆描金海棠花的小方盒。梅茹也不便打開。上座,阿眸無比認真的交代她:“這裏麵是本宮給燕王療傷用的藥,梅使臣務必帶到。”


    不管真假,這位公主如今確實是情真意切的模樣。


    梅茹恭敬回了個禮,應道:“是,殿下。”


    一走出宮殿,她就見到傅釗在外麵轉來轉去,轉得人頭暈眼花。梅茹顰眉:“殿下,你轉什麽呢?”見到她出來,傅釗立馬頓住身形,努努嘴問:“那人沒為難你吧?”這兩日梅茹嘴巴不饒人,生生多要了不少進貢,傅釗真擔心那小公主的壞脾氣上來,要將梅茹如何呢。


    “沒有。”梅茹笑著搖頭,隻將托付傷藥的事說了一遍。


    傅釗嚇了一跳,“難道這公主對七哥……”話說一出口,他連忙壓低聲道:“循循,京城內還有人謠傳七哥和公主的私情呢。”


    聞聽此言,梅茹不由楞了一下。


    還記得原來她與傅錚共乘一車時,傅錚曾為此擔憂過,如此看來,隻怕傅錚回京要倒黴了,有人正苦整他呢。前世傅錚沒有遇到阿眸這樁事,他一直在韜光養晦,他的耐心很足,偏偏這一世他因種種原因提前兵行險招,也不知最後能不能全身而退。


    垂下眼,輕輕眨了眨,梅茹沉默著沒說話。


    良久,她歎了一聲,將紅漆描金海棠花的小方盒遞給傅釗。


    行到半路上,傅釗便將這小盒子毫不客氣的隨便丟了。既然京城已經有不利於七哥的謠言,那就更不能留下這些你來我往的東西。


    ……


    因為傅釗已經提前派人快馬加鞭回去報信,所以回營的這一路皆有人接應,他們無比順遂。雅文8﹏> ﹍ `.·y·a-w`e-n·8-.`


    自西羌簽下國書,梅茹整個人就輕鬆了。她一路無所事事,都在吃早杏。


    傅釗送的那筐早杏實在太多,梅茹根本吃不完。她分給梅湘和傅釗不少,依然剩下許多。這一路梅茹吃的牙都快倒了,可還是舍不得丟——因為這兒的早杏實在好吃,比魏朝本地的要甘甜,還更清脆。梅茹暗忖,若是拿回去泡杏子酒,也應該好喝。


    回到駐軍營地,梅茹下馬車的時候,都不忘提醒梅湘將那筐杏拿回自己帳篷。


    她聲音脆生生的,傅錚正在前麵問傅釗話呢,聽到梅茹的聲音,他不由自主往後拂去。


    就見梅茹站在那兒,正偏頭對她大哥說話。不知說到什麽,她滿臉笑意。不過數日未見,好像又不大一樣了,整個人風輕雲淡的,說不出的自然。傅錚順著她的視線往後看過去,就見梅湘搬了個筐下來,裏麵不知裝了些什麽,梅茹臉上難得浮現一絲緊張,看來便是她路上帶回來的寶貝了。


    抿了抿唇角,傅錚很輕很輕的一笑,複又望向梅茹。


    這人視線總是沉沉的,落在臉上,梅茹自然知道是他。說起來,這次她出使能夠如此順利,還是要謝過傅錚的,畢竟這人給她支了不少招,又給她講了不少東西……頓了一頓,她抬頭回望過去。


    梅茹是知道他的傷有多重,如今立在風口,傅錚還需披著厚厚的大氅,大氅底下是石青色素麵錦鍛袍子。遠遠望過去,這人身形似乎單薄不少,麵色依然慘白,襯得那張臉愈發瘦削,唯獨一雙眸子依然漆黑、深沉,能穿透人心。


    如今見到了,自然不能當沒看到,何況梅茹是使臣,還要去複命,她這會兒上前給傅錚見禮:“殿下。”


    傅錚“嗯”了一聲,目光自她的發間拂過,沉沉道了句:“三姑娘辛苦。”


    傅釗在旁邊得意炫耀道:“七哥,你都不知道循循有多厲害。雅文8  en8.”


    “哦?”傅錚偏頭望著十一弟,眸色淡淡的問,“三姑娘怎麽厲害了?”


    他的聲音仍是沉沉的,可在梅茹聽起來,似乎還帶著一些戲謔與玩味,隻有二人才知道的那種玩味,梅茹驀地便不大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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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廂傅釗撓頭笑了笑,有些羞赧道:“我說不好,反正循循把他們都震住了,也把我給震住了!”想到循循當時淡定又從容的模樣,傅釗臉上是止不住的笑。


    看著十一弟臉上的笑,傅錚眨了眨眼,轉眸看向梅茹。男人的眸色深深,倏地又會變淺。他隻是看著,嘴角彎了彎,傅錚淺淺笑道:“恭喜三姑娘。”


    他一笑,原本冷硬如冰的聲音便柔了幾分,但似乎仍有一分是你知我知的逗弄,梅茹還是不自在。何況被傅錚這麽一說,梅茹反而更加不敢居功,畢竟她還得謝他呢。梅茹連忙畢恭畢敬回道:“殿下客氣。”


    傅錚沒再說其他的,隻正色道:“三姑娘請隨本王來。”


    梅茹身上還有西羌國書,自然要跟著傅錚去中軍帳複命。這種事冗長又無趣,還有一大堆有的沒的問話,傅釗懶得聽,所以一早就溜了。梅茹默了默,眼觀鼻鼻觀心的跟在傅錚身後,頭也不多抬。


    中軍帳中,她先將西羌的國書獻上,然後垂首站在底下。


    傅錚坐在那兒仔細閱完一遍,對著梅茹讚許道:“阿茹,這回的事你辦得確實不錯。”


    聽到這個稱謂,梅茹隻覺得自己能被這人給逼瘋。她和傅錚前世做了十三年夫妻,萬萬沒料到,傅錚在人前是一張蕭蕭肅肅的臉,人後卻是如此堂而皇之的無恥,用他自己的話說,還真是改不過來口來了。


    蹙了蹙眉,梅茹冷著臉提醒道:“殿下,你我正商議要事。”


    “本王自然知道。”傅錚坦然回道。他稍稍一頓,又問:“阿茹,你先前那個筐裏的是什麽?”她那麽在意,肯定是什麽喜歡的東西。


    梅茹發現自己都白說了,擰眉看著他,無奈回道:“殿下,是早杏。”


    認識梅茹這麽久,傅錚知道她是最愛吃的,偏偏她嘴邊兒沒個控製,喜歡的就會多吃,討厭的就丁點不碰……歎了一聲,傅錚淡淡提醒道:“這些瓜果不容易積食,還能生津止渴,確實是好。隻是再好的東西,你也該少吃一些,莫要貪多。”


    這一回,梅茹真有些錯愕了。她望著傅錚,像看個不認識的人。


    那雙桃花眼瞪得渾圓,烏溜溜的,滿是不可置信,就這樣直直望過來,傅錚能非常敏銳的感覺到梅茹眼中少了平日戒備起來的隔閡與淡漠,而是多了好幾許詫異。就算是詫異,也能令他心情好起來。傅錚眼底也帶了些笑意,他招手道:“阿茹,你過來。”


    這回梅茹眼底那些詫異通通收斂起來,重新變成戒備。


    傅錚也不在意,隻解釋道:“如今本王右手不能寫字,你便過來替本王將出使複命的加急折子寫了。”頓了頓,他道:“這折子本該也是你寫的。”


    梅茹最清楚出使經過,這道奏折不是她寫,還能落到誰頭上?


    凡是正事,梅茹不會與傅錚計較。這會兒她上前,傅錚已將奏折攤開,又讓開位置。梅茹定了定心,執起筆,埋頭寫起來。


    傅錚難得紆尊降貴替她研了磨,又立在旁邊安靜的看梅茹寫字。她的字仍是自成一派,看在眼裏,便是極舒服的。視線再度落到這人臉上,那是明豔的側臉,讓人看著,也是舒服的。


    可被這他這樣盯著,梅茹分外不舒服,她偏頭瞪了傅錚一眼,眼含警告,傅錚隻從容的回望過來,麵無表情。如此,梅茹隻能硬著頭皮,趕緊寫完。


    察覺到她的字跡明顯變快,傅錚哼了一聲。


    這一聲輕哼太明顯,落在梅茹頭頂上,她手中寫的愈發快了,隻恨不得趕緊寫完,趕緊離開此地。


    寬袖底下的手恨不得又攥起來,傅錚終於別開臉,不再看她,懶得找氣受。


    寫完這道折子,梅茹欠了欠身問:“殿下,還有何事麽?”


    傅錚冷冷道:“沒了,你回去歇著吧。”


    梅茹又一福身,恭敬退下。


    她一出來,正好迎麵遇到傅釗,傅釗說:“循循,你跟七哥說了那小公主的事沒?”他還在擔心那謠言呢。


    想到先前帳中的事,梅茹默了默,搖頭。


    傅釗還在著急這事,連忙一溜煙跑到中軍帳裏。


    那會兒傅錚正坐在案前,仔細端詳梅茹寫的這道折子。聽到傅釗急吼吼的動靜,他抬起眼正要提醒幾句,倏地目光滯在十一弟的手中。隻見傅釗手裏握了兩個圓溜溜的早杏,青中泛黃,其中一個還啃了一小口!


    傅錚略擰了擰眉,很快,麵色又恢複如初,他故意試探的問:“釗兒,你這早杏哪兒來的?”


    傅釗笑道:“循循給的。”


    這個答案傅錚早就知道的,偏偏還想不死心的問一句,可問了出來,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傅錚微微有些失神,對麵傅釗又改口了:“不對,是我給循循的,然後循循又分了一些給我。”說著,他問:“七哥,你要嚐嚐麽?循循那兒還有不少呢,我去給你拿幾個?”


    聽著這番熟絡的話,傅錚不知為何覺得自己可笑。他自嘲的彎了彎嘴角,回道:“不用。”又問:“十一弟,你來找我何事?”


    傅釗急忙道:“七哥,就那個西羌的小公主啊,你不知道……”


    “她怎麽了?”傅錚定定望著他,沉聲問道。


    傅釗四處看了看,急道:“七哥,她對你似乎真有什麽私心呢!我們回來那日,她還托付循循帶傷藥給你,被我半道上扔了……”


    傅錚沒再說話,隻淡淡垂著眼,隱隱約約的,還是無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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