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卿是賀太傅捧在心尖上疼愛的外孫女,她的芳辰自然要好好操辦。雅文吧  en8.這天京城數得上名號的貴女幾乎都會過來,梅蒨、梅茹到的時候,裏麵已經熱鬧的不得了。


    聽丫鬟稟報說定國公府的兩位姑娘到了,周素卿立刻迎出來。她今日穿的不是特別喜氣,但一如既往溫婉端莊,鵝黃小襖,牙白羅裙,鬢間是一隻小鳳釵。那墜下來的珍珠都不小,色澤瑩潤,不是凡品,而她身上的料子,更是宮裏貴人們才有的……


    梅茹淡淡撇開眼,那周素卿已經行到跟前,正捉著梅蒨的手,仔細打量。梅蒨生的是傾國傾城之貌,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站在那兒便是弱柳扶風之姿,惹人垂憐。周素卿稍稍一訝,旋即笑道:“蒨妹妹的眉眼越發好看了,我瞧了都心動。”


    梅蒨是聽慣這些恭維話的,她這會兒隻是見禮:“周姐姐客氣。”


    周素卿回了禮,又望向梅茹。


    “茹妹妹。”她笑著喚道。


    梅茹真佩服這人。周素卿心裏肯定討厭她討厭的不得了,偏偏還是笑臉相迎,得維持自己的身份。梅茹自問是做不到這些。她略略點頭,應付了一聲:“周姐姐。”


    走進裏麵,孟蘊蘭已經在了,還有其他人也是平時見過的,一時間姐姐妹妹稱呼一番。


    自從重生之後,梅茹一連串的忙,已經好久未露麵,如今這些貴女見著她,不覺一愣,竟有些不敢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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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見梅茹摘了以往滿頭滑稽的鳳簪珠釵,今日隻綰了個纂兒,鬢間一支赤金點翠花簪,襯得整個人慵慵懶懶的,實在是說不出的風流韻味。再見她這些時日個子長高了不少,這會兒圓圓的臉瘦下來,那雙會勾人的桃花眼愈發豔麗,眼波流轉之間,哪兒還是平日那個俗之又俗、供人私下取笑的梅三了?


    有快言快語的疑惑道:“你真是茹姐兒?”


    這話說的便有些沒規矩了。


    梅茹循聲望過去。說話的正是賀府的賀妍。這位是賀侍郎的二女兒,賀太傅的嫡親孫女,年紀比梅茹小兩歲。_ 雅文﹍8  -.`y`a=w-e`n·8·.=梅茹蹙了蹙眉,懶洋洋移開眼,不和她計較。那邊廂,賀娟已經低聲喝斥她了:“妍姐兒!”


    賀娟是賀府的嫡長孫女,賀侍郎的大女兒,一聲低喝,頗有威嚴。


    賀妍撅撅嘴,不甘心的跟身旁一個年齡相仿的小姑娘嘀咕著什麽。梅茹認出這個姑娘是西平伯府的三姐兒謝佳宣。再旁邊端端正正坐著的,是西平伯府的二姐兒謝佳寧。


    梅府的大姑娘梅芸已經與西平伯府二房庶子訂下婚事,兩家也算姻親。


    這會兒梅茹衝謝佳寧笑了笑,那人抿了抿唇,又垂眸移開視線,隻望著賀妍。


    梅茹微微一愣,不由多看了謝家兩位姑娘幾眼。


    那二人再沒回過頭來,梅茹淡淡轉開臉,走到孟蘊蘭身邊坐下。


    孟蘊蘭如今一個人坐在靠後的角落裏。她和周素卿本就是有些“宿敵”的意思,如今那些人都捧著周素卿,哪兒還顧得上排第二位的孟蘊蘭?


    梅茹笑盈盈的看著孟蘊蘭,孟蘊蘭哼了一聲,抱著她的胳膊說:“還是循循你最好。”


    “沒大沒小!”梅茹撚起一塊糕點,慢悠悠吃起來。


    這種虛頭巴腦的場合她懶得應付,有梅蒨就夠了。蒨姐兒是個思慮最最周全的,絕不會說出錯話,更不會辦錯一樁事,又生了一張美若天仙的臉,那些貴女們不管真心假意,都願意和她交好。


    這會兒那些人圍著梅蒨,七嘴八舌。


    這個說:“蒨姐兒,你上回落水我本該去瞧的,可惜你家老太太閉門謝客了。”


    那個問:“蒨姐兒,你身子可好些了?”


    梅蒨一一應對,格外得體,梅茹聽著就覺得累。


    忽然,一旁嘴沒把門的賀妍打聽道:“蒨姐姐,聽說是燕王殿下救的你?”


    這話就不知是什麽深意了。


    梅蒨耳根子微微發紅,赧然道:“正是燕王殿下。雅﹎>>文吧 >> -.-y=awen8.”她本就生的白,吹彈可破,如今雙頰泛起淡淡紅暈,仿若是桃花點點,愈發嬌羞,愈發美了。


    這模樣和傅錚站在一處,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眾人一時安靜下來,望著梅蒨,眸色各異,有羨慕的,有嫉妒的,自然還有瞧不起的。


    梅蒨咬了咬唇,臉頰越發的紅,像枝頭掛著的水蜜桃。


    周素卿出來打圓場了:“蒨姐兒身子剛好,快坐吧。”似乎想到了什麽,她又道:“說起來,茹姐兒還得了十一殿下的四屜包子呢!”


    這話算解了梅蒨的圍,卻又將焦點移到梅茹這兒來。眾人打量過來,一時也是各懷心思。


    梅茹不悅,她才不願意將自己和傅釗那小家夥聯係在一起,更不願意有人拿這事兒說個沒完!


    梅茹立時笑了笑,大大方方承認道:“不過四屜包子罷了,我改明兒再還給殿下四屜!”又道:“蓮香寺的素齋包子最是好吃,姐妹們可還有要的?我一起送了!”


    “我要!”口無遮攔的賀妍很捧場。


    賀娟皺了皺眉,剛要出聲阻攔,梅茹爽快應道:“好啊,我可記下了,找個空兒就給妍妹妹送來府裏。”


    不過幾句話,先前那種莫名尷尬煙消雲散,眾人一時又說笑開。


    那邊廂周素卿對梅蒨道:“蒨妹妹,三姑娘可真厲害,我可是領教過好幾回了。”


    這話未免帶刺,自己的妹妹還是要維護的。梅蒨也笑:“我家茹姐兒就是這個脾性,天真可愛,還請周姐姐多擔待。”


    “這話就見外了。”周素卿客套一句,又說:“不隻我領教過,就連燕王殿下也吃過三姑娘一回癟。”


    “燕王殿下?”梅蒨偏過頭來,“茹姐兒何時遇到過燕王殿下的?”


    周素卿便將那日在紙筆鋪子外頭的事略略講了講,末了,笑道:“三姑娘可不是厲害麽?”


    梅蒨笑了笑,攏著帕子輕咳一聲,便沒再說話了。


    待人來齊,眾人鬧了一會兒,便有人提議說作詩玩兒,熟知立刻有人反對:“不行不行,周姐姐那麽厲害,我們不用比,已經甘拜下風了。” 不知又是誰提議說作畫,還是有人搖頭:“作畫太費時,沒什麽樂趣。”


    周素卿道:“我上回在武定侯府與蘊蘭妹妹、茹妹妹比過字,三人不相上下,不如今日咱們姐妹們一起再比一回?也不請旁人品評了,就咱們自己看。”


    這個提議不錯,這些貴女們皆能寫一筆漂亮的字,不至於輸的難看。


    有人又問:“周姐姐,若是得了頭籌,有什麽好處?”


    “好處嘛……”周素卿想了想,笑道,“前些天燕王殿下送來一幅畫賀我芳辰,我如今便拿這個做頭籌。”


    一聽這話,眾人不由咋舌——燕王殿下竟與周姐姐這麽好?一時看看周素卿,又看看低眉的梅蒨,眾人心思轉了幾轉。


    梅茹撇撇嘴,心想,這位周素卿也不問問傅錚喜歡誰,眼巴巴跳出來,到時候又使陰招!


    且說丫鬟們伺候好筆墨,眾人各自埋頭書寫。


    梅茹於這種比試興致缺缺。她正好臨窗,這會兒單手托著腮發呆。一扭頭,正好對上外麵的一株紅梅。那梅樹老幹橫枝,一簇簇紅梅攀附其上,有些剛結出花苞,有些則已經熙熙攘攘開了,紅的花瓣兒,黃的蕊兒,遠遠瞧過去,活脫脫的一幅畫兒啊!


    梅茹心念一動,忙提起筆。


    ……


    丫鬟們將各位小姐們寫的字掛在一處,眾人一一瞧過去,忽聽有人小聲疑惑:“這是誰畫了一幅畫兒啊?”好奇之下,眾人都圍攏過去。


    隻見那畫不過寥寥幾筆,粗的是幹,細的是枝,用筆尖圓潤點上的則是花苞,雖未用其他顏色,可活脫脫一株蒼勁梅樹,實在是……自然而然,又惟妙惟肖。


    周素卿瞧了瞧這幅畫,再往眾人看去,視線拂過梅茹時,頓住了。


    “茹妹妹,這可是你畫的?”她問。


    梅茹正和孟蘊蘭湊在一處嘰嘰喳喳說話呢,聽到有人喊她,才將將抬起眼。看了看被人圍住的畫,再看看周素卿,她“嗯”了一聲,說:“是我畫的。”


    周素卿一時微微怔楞。


    “為何不寫字啊?”賀妍又問的快了。問完,她恍然大悟道:“可是茹姐姐的字不好?”


    梅茹懶得多爭辯,她笑了笑,隻是點頭道:“是啊,不敢獻醜。”


    如此一來,賀妍倒不好再說什麽,隻對挽著手的謝佳宣咬耳朵,時不時掃過來的神色滿是不屑。


    這一日,這個頭籌終究還是被周素卿給摘了,但大家仍想看燕王殿下送的那幅畫,周素卿便命人掛出來。


    傅錚送的是一幅碧海潮生圖。遠遠望過去,真的是白茫茫一片海,洶湧的潮水從遠處奔湧而來,或高或低,或深或淺,壯闊極了。讓人看了,仿佛臨海而立,也許下一瞬,一個浪花兒會拍上岸來。


    畫的是真的好,可梅茹移開眼,懶得多看。


    眾人一道吃了席麵,又聽了女先兒唱曲,這才高高興興散了。


    臨上馬車時,梅茹瞧見西平伯府的兩位姑娘,想到最開始的那些不快,她還是緩緩上前道:“寧姐兒,宣姐兒,今日都沒怎麽說上話呢。”


    謝府的三姑娘謝佳宣這會兒使勁往車裏鑽,真真是一點都不想搭理梅茹,二姑娘謝佳寧微微一笑,道:“是沒說上話。茹姐兒,新春的時候來我們府裏走動走動。”說罷,也不多閑聊,微微一欠身上了車。


    這便是梅芸未來的兩個小姑子,就這樣?


    梅茹緩緩轉身,心裏盤算著這件事,慢慢走回自己車邊。


    蒨姐兒在和周素卿寒暄道別,梅茹懶得攙和,她隻略略頷首便上了馬車。忽的,就聽賀妍在底下喊她,梅茹挑開車簾問:“妍妹妹何事?”


    賀妍仰著頭,提醒道:“那蓮香寺的包子可別忘了!”


    梅茹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嗯”了一聲,回道:“定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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