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修羅皺眉,又去捏包穀的臉,捏鼻子,揪耳朵,依然不醒。手觸在包穀的肌膚上,也略感微涼,比常人的溫度略低。她往包穀的鼻息處一探,發現鼻息穩鍵,又略微放了些心。她再喊,包穀依然不醒。她注入一股神念想去探包穀的神識,把包穀叫醒,卻發現包穀的識海中有重重禁製相護,那恐怖的氣息令她毫不懷疑自己的神念若敢探進去絕對會被絞殺在裏麵。


    玉修羅試著掐包穀的人中,用針戳手指,手指沾了水往包穀的臉上彈,都無果。


    她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在心裏嚎了聲:“真出事了!出大事了!”她趕緊傳音她師傅,叫道:“師傅,你快來,包穀出事了!”又飛奔出去差人去把玉宓她們領過來。


    很快,追魂閣主便出現在包穀的房裏,問玉修羅:“怎麽了?”抬眼朝包穀望去,神念迅速地從包穀的周身上下掃過,並未發現損傷,但馬上她便看出不對勁,人怎麽還躺著?


    玉修羅說:“叫不醒,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本來想探她的靈海的,結果她的靈海有禁製。”


    追魂閣主將神念探向包穀的靈海,結果剛探進去就遇到了南山一劍結下的禁製,還有玄天劍的劍氣亦把包穀的識海鎖了個嚴嚴實實。以她的修行境界卻無懼南山一劍結下的禁製,但若在裏麵起衝突,神念過招,便是能勝,她亦討不到好,還容易傷到包穀並不強大的神魂和識海。她走到床邊坐下,抬指落在包穀的腕指上再次探過包穀的脈象,再次確認包穀的身體沒有損傷,隻是神魂似乎陷進了一種類似於沉眠的狀態。


    不多時,玉宓、靈兒、多寶靈猴便急匆匆地來到包穀的房間。靈兒和多寶靈猴直接落在床頭。


    玉宓匆匆向追魂閣主行了一禮,沖玉修羅頷首打了個招呼,說:“剛才聽得人說包穀似乎出事了,她怎麽了?”視線落在包穀身上,神念迅速掃過包穀全身,見到包穀身體似乎無恙,不由得眼中劃過一絲疑惑。


    追魂閣主看向玉宓,問:“包穀的神魂是否曾經受過損傷,或者是曾經受過很大的刺激?”她見玉宓麵露困惑之色,說:“包穀的意思陷入了渾噩陷入沉眠中。”


    玉宓低喃一聲:“怎麽會這樣?”她又看向追魂閣主,問道:“怎樣才能喚醒她。”


    追魂閣主說:“最簡單的法子便是進入她的識海、喚醒她,不過她的識海有諸多禁製,便是我都難以進入。”她說話間,又尋出金針,緩緩地施入包穀的百會穴。針入七分,包穀依然未醒,追魂閣主又連施數針,包穀依然絲毫沒有反應。她說道:“她對痛感都沒有一絲反應。我並擅不醫道,如今,也沒辦法。以她這樣的情況,隻怕很難自己覺察到不對勁醒來,我甚至懷疑她還沒有意識。她這情況是最難最兇險的一種,放眼玄月古城,隻怕仙門的神醫長老或許還有法子可想,可你們玄天門與仙門有滅門之仇……”送包穀去仙門求醫,那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玉宓摸出一塊傳音令牌,說:“也許聖姨有辦法。”說罷,注入靈力與傳音令牌中與紫雲姝聯繫。


    過了好一會兒,傳音令牌才連通,結果傳出的是略帶銷魂的“嗯……”的一聲。


    追魂閣主和玉修羅聽得這聲音,頓時眼神微妙地互看了一眼。


    玉宓對那一聲“嗯”沒什麽感覺,隻問:“小師叔,聖姨在不在?”


    傳音令牌中隻有低到幾乎以在場幾人的修為都快聽不到的喘息聲響起。


    追魂閣主聽得這喘息耳,臉頰微紅。這大白天的聽別人那什麽事的聲音,也太……


    玉修羅則朝外看了看天色,暗中傳音追魂閣主:“白日縱情……”尾音拖得長長的,聽得追魂閣主心肝兒直顫,唯恐這小祖宗又學壞一樣!


    追魂閣主冷冷地瞥向玉修羅,那眼神和臉色都寫著兩個字:休想!她見玉修羅深吸口氣,眼珠子一轉,似乎又要開始嚎著撒嬌,冷冷地扭頭,將視線落在包穀身上。


    玉修羅看到那躺著的包穀,那心思便一下子被掐滅了。


    傳音玉符中終於有聲音響起:“什麽事?”


    玉宓聽到妖聖的聲音,便覺找到了主心骨,把包穀的情況大概說了遍。她還沒有說完,紫雲姝的吼聲便從傳音玉牌中傳出來:“不是讓你看著她嗎?都說了她不願讓你跟,肯定是哪裏不對勁——”


    “姝兒……”妖聖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紫雲姝的吼聲。


    追魂閣主和玉修羅聽到傳音符中傳來兩個女人的聲音,又互看了一眼,眼裏寫著:果然。當年妖聖出現在玄月古城外救走紫雲姝的事,她們是知道的。剛才聽到玉宓喚“小師叔”聽到那一聲銷魂的呻吟,便往那猜測去,如今聽到妖聖的聲音,便證實了。


    玉宓問:“聖姨,眼下怎麽辦?”


    妖聖說:“我給你的錦囊還在身上吧?”


    玉宓說:“在。”


    妖聖說:“你把錦囊打開,裏麵有一道神符,你將神魂附於神符中進入包穀的靈海去把她喚醒。符效消失前,你必須退出她的識海,否則符效一失、你的神魂失去保護,必然遭到各種禁製力量的絞殺!”


    靈兒問:“玉宓姐姐進去的危險嗎?”


    妖聖說:“符效消失前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隻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包穀……還有,藉此機會,去看看包穀的內心世界是怎麽樣的吧。”


    玉宓若有所思地問:“聖姨,你早料到包穀會有這一劫?”


    “未雨綢繆吧,沒想用上了。”


    玉宓聽得妖聖的話似有幾分感慨,叫了聲:“聖姨。”


    妖聖低嘆口氣,說:“玉宓,我不想包穀有事。當年,你真的傷她很深。把她救回來,我不想看她越走越遠,最後,再也回不來。”說完,妖聖便掐斷了與玉宓的聯繫。


    玉宓怔然許久,她才回過神來。從儲物玉鐲中取出妖聖給她的錦囊,在裏麵取出一道神符。這道神符是由她師公所繪,裏麵卻凝聚了她師公、聖姨和南山一劍的氣息,甚至還隱隱有包穀的氣息。她催動神符,將神魂投入那道符光中,投進了包穀的靈海中。


    她隻感覺到自己穿過了一扇門,門後坐著南山一劍、紫天君、妖聖,還有一片迷迷濛蒙的玄天劍氣籠罩在前路上。她知道,這些都是昔日南山前輩、師公、聖姨結在包穀丹田中的禁製,那團瀰漫住前路的玄天劍氣隻怕是包穀本身的自我防禦手段。此刻,他們俱都一片安靜,唯有一股分外強大、恐怖的氣息在告誡外來者莫要輕易擅闖。


    裹在她“身上”的那道符帶著她從南山一劍、紫天君、妖聖和劍氣中穿過,她隻感到一陣恍惚,然後便出現在一片黑暗中。漆黑的世界飄著小雨,被黑暗瀰漫的世界看不到一點光,若說有光,唯一的光源便是自己身上的符光和靈魂光芒。


    雨飄飄揚揚地下著,灑落在地上,將地上濕成一片泥濘。


    整個世界一片除了黑暗、小雨、泥濘,便再無它物,甚至連點聲音都沒有。


    她知道包穀如今性子淡、冷冷的,可她知道包穀還在乎他們,在乎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她知道包穀還在努力地修行,還在悉心經營著那些經營買賣。


    可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昔日不管遇到什麽事、不管是開心還是難受總是笑著的包穀,她的世界已是如此沉寂,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絲聲音,隻有雨,隻有這漫天細雨。


    玉宓立在黑暗中,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玉宓不知道包穀的世界會是這樣的!


    她什麽也看不見,她不知道黑暗中有什麽,她摸黑往前走了幾步,黑暗便讓她再難邁下步去。這沉寂的黑暗,似乎讓人的魂魄都要沉淪下去,黑得讓人絕望。


    從未有過的恐懼和害怕和黑暗中湧來。


    她是戰神,她的戰力再強、她的境界再高、她的劍術再精湛都派不上任何用場,沒有絲毫用處。此刻麵對這直襲神魂的黑暗,這種要將她神魂湮沒的黑暗令她自靈魂裏感到恐懼和顫慄。


    她不想害怕,但人對著什麽也看不見的黑暗有著本能的畏懼。


    第一百七十七章 挺安靜挺好


    她想邁出步子去找包穀,可她邁不出腳,她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她不知道黑暗裏有什麽。


    她以為自己很強大,笑談生死,受了傷、流血了,渾不在乎地一抹,爬起來再戰,戰無不勝、從不言敗,亦不知何為畏、何不懼、何為怕。可這黑暗,這無邊無盡的黑暗、無邊無盡的死寂卻令她邁不開步,輕易地便將她擊潰了。


    玉宓立在黑暗中,發出一聲聲嘶力歇的嘶喊:“包穀……”那名字,“包穀”兩個字,像一把刀一樣狠狠地刺在她的心上,又像一把重錘重重地錘在她的心頭。她不想承認自己懦弱,她不想把包穀拋棄在這黑中。玉宓發了瘋似的在黑暗中奔行,她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包穀的名字,她想從黑暗中把包穀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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