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修羅可以確定這人真不是包穀。雖說行事作風和包穀一樣有點不按常理出牌且穿戴的風格和包穀如出一輒,但這臉,絕不是包穀。不過,她和包穀倒是有幾分相似,但包穀比起她差遠了。相似的五官輪廓落在不同的人身上,呈現的效果完全不一樣。


    玉修羅有些頹然地坐回椅子上,說:“你比我好看!”說話又將視線落到那張臉上,氣憤地在心裏叫道:“靠!長這麽妖孽!你個孽障!你打哪裏冒出來的啊!”


    包穀沒迎來預料中的猛烈轟擊,反倒是那狂暴的殺戮氣息瞬間消失,而自己的麵紗卻被摘走,緊跟著周圍一片寂靜。她睜開眼,便見玉修羅挫敗地坐了回去,說出“你比我好看”的話,正要張口,又見玉修羅氣憤地瞪著自己的臉,仿佛有深仇大恨似的。她感到有無數神念落在自己身上,周圍的人都盯著自己的臉,弱弱地說:“玉修羅,能把我的麵紗還給我嗎?”


    玉修羅氣哼哼地叫道:“不還!”還很壞地把包穀的麵紗湊到跟前用力嗅了嗅,好香啊,靈珍寶藥的味道混著淡淡的女子幽香,令讓她有幾分心馳神盪,呼吸再次一凝。她經常與某人在床間廝混,對那事極為熟稔,聞得這幽香再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兒,心念不由得往某方麵飄了下,嚇得她趕緊收斂心神,不敢作她想。


    包穀無語,默默地從超大儲物袋中又摸出一張麵紗,把臉遮了起來。出門在外,衣服得多備幾套,麵紗亦是如此。她備了十幾套,丟一張麵紗亦是無妨。結果她剛把麵紗掛上,卻見玉修羅像麵紗燙手似的給她扔了回來,玉修羅的神情還頗有幾分不自在。她收回麵紗,抬眼看向玉修羅,問:“現在能移駕別處,飲酒一敘麽?”


    玉修羅輕哼一聲,眉眼一挑,睨著包穀,問:“你就不怕我把你給擄了?”說話間卻是放出神念朝四周搜去。她就不信這女人出門敢不帶護道者!若沒帶護道士,隻怕早被擄走、被人按在床弟間辦了。


    包穀的眸中劃過一絲不解,問:“擄我做什麽?”


    玉修羅氣叫道:“你明知故問啊,你既然有信心來和我比臉,自然知道自己這張臉有多妖孽,便不知你這張臉能多給你招禍麽?”


    包穀鬱悶地說:“所以我才戴著麵紗啊,結果你非要揭。”


    玉修羅叫道:“這怪我?誰叫你要和我比臉的!”


    包穀覺得自己好冤!她隻是想把玉修羅引過來,沒想真比啊,她都說清楚了,玉修羅不僅非要比還強行動粗。她很無奈地問:“我們能不聊‘臉’、說點別的嗎?”


    玉修羅點頭,說:“行,報上你的名號來歷。”


    包穀很無奈地說:“玉修羅,我說過我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見不得人。要談,尋個沒有旁人的地方,詳談。我有事找你,想請你師傅出手幫我砍幾個人。”


    玉修羅冷哼道:“請我師傅出手幫你砍人?你出得起價麽?”


    包穀心說:“又不是沒請過你師傅出手。”可這話她不能說出來啊,以她的身份境界再把這話說出來,身份也就曝光了。她說:“我既然帶著誠意而來,自然是出得起價。”


    玉修羅起身,說道:“行,你隨我來。”又冷冷地在包穀那被輕紗遮住的臉上掃了幾眼,暗罵聲:“妖孽!”她在心裏“嗚”地狂哭:“我的第一美人頭銜啊!”結果,對方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居然不鹹不淡地來說了句:“你還是玄月古城第一美人,我不是玄月古城的人。”氣得玉修羅轉身瞪著那妖孽想一巴掌把她拍到一樓地板fèng裏去!


    包穀跟在玉修羅的身邊,清冷的聲音略有幾分鬱悶,說:“玉修羅,即使我這些年的變化很大,你認不出我,難道沒覺得我眼熟麽?”


    玉修羅問:“我認識你麽?不過說到眼熟,你和包穀長得倒有幾分相似。可你要是包穀,我把我的腦袋摘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包穀深深地看了眼玉修羅,問:“包穀是誰?”這話自然是問給旁人聽的,表示她不知道包穀,和包穀沒關係,省得真有人看她和包穀長得相似,猜到她的身份。


    玉修羅懶得搭理包穀,扭頭就走。


    玉修羅不招呼包穀,追魂閣的人亦沒搭理她,包穀隻能祭出飛劍跟在玉修羅的身後來到追魂閣。她一路上都感覺有視線跟著自己,似乎有誰暗中尾隨。她估計可能是自己在酒樓裏露了臉,招來了麻煩。


    不多時,包穀便跟著玉修羅一行來到位於城南的追魂閣堂口。她踏進追魂閣裏,那跟了她一路的被跟蹤的感覺便消失了。顯然那盯著她的人不敢闖進追魂閣來,或許退走,或許會守在外麵。


    她跟在玉修羅的身後進入正廳。


    玉修羅往正位上的大椅裏一坐,整個人便沒進了那幽暗的陰影裏,隻隱約露出一個輪廓,給人一股沉壓壓、難以摸捉的威壓感,像一頭蟄伏在幽暗中的巨獸,又像一道幽靈。玉修羅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有什麽事,直說吧。”


    包穀清楚地感覺到玉修羅那凝視在自己身上的神線,她略作沉吟,問:“你這裏的人都信得過嗎?”


    玉修羅冷哼一聲,說:“自然!”她哼笑一聲,說:“你還真是見不得人啊!行,我讓左右退下!”說罷,衣袖一拂,說:“都退下!”將左右摒退!


    包穀見四下無人,隻有自己和玉修羅相對,她便把麵紗摘了下來,輕嘆口氣,說:“玉修羅,把你的腦袋砍下來給我當凳子坐吧。”


    玉修羅勃然大怒地叫道:“你做夢!就憑你也想砍我的腦袋!”說話間人蹦了起來,便又要向包穀出手,卻忽然想起把腦袋砍下來當凳子坐的話有點耳熟,再一想,這不是剛才自己說的嗎?她驚疑不定又帶著強烈的不相信地叫了聲:“包穀?”


    包穀應道:“嗯啊,是我。”


    玉修羅跺腳叫道:“扯,你要是包穀,我把我的腦袋剁給你!”


    包穀拖長聲音,慢悠悠地說出了三個字:“涅盤丹。”她知道憑認臉是沒辦法和玉修羅相認的了,便又把麵紗掛了回去。


    玉修羅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那玩意兒,隻有玄天門裏有數的少數幾個人、她和她師傅知道!那涅盤丹就是包穀拿出來的!她的身形一晃,衝到包穀的跟前,難以置信地盯著包穀,叫道:“你真是包穀?”又把包穀臉上的麵紗扯下來,仔細地打量著那張妖孽的臉。這五官確實和包穀長得像,可……差距真的很大啊!這……這人再怎麽變化,也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變化啊!除非是吃了仙丹了!


    包穀又慢悠悠地背了遍涅盤丹的丹方,還摸出一葫蘆至尊猴兒酒讓玉修羅聞了下,然後又收了回去。她說:“玉修羅,現在把你的腦袋給我當凳子坐吧。”


    玉修羅“嗷”地一聲大叫:“這不可能!”她轉身,對著後殿方向大叫一聲:“師傅,大白天的見鬼了!”拔腿就跑!


    包穀叫了聲“哎——”話音沒落,玉修羅已經跑沒影了。她呆呆地看著玉修羅消失方向,心說:“有這麽離譜嗎?”


    追魂閣主正躺在軟榻上閉眸養神,半睡半醒間聽到自己那寶貝徒弟“嗷”地嚎了一嗓子給醒驚了,她剛睜眼就看到那小傢夥一副又被誰追著揍、驚惶逃躥的模樣直衝跟前一頭紮進了懷裏。她怔了怔,問:“又惹禍了?這次又是誰出手修理你?”


    玉修羅一臉飽受打擊樣地坐在軟榻邊,雙手緊揪住她師傅那一襲宮衣長裙的領口。這領口低啊,她這麽緊張地伸手一揪,領口下拉,蘇胸半隱半露。


    追魂閣主顰眉,低聲喚道:“阿乖,我的衣領。慌甚,有我在這裏,誰還能動你不成?”


    玉修羅聞言心中一定,她鬆開她師傅的衣領,看著她師傅,正要說事,又想到自己比臉居然輸給了包穀,頓時悲從中來,又埋在了她師傅的懷裏,說:“你讓我哭會兒!”她想哭,豈料,欲哭無淚啊!這何止悲傷啊!


    兩年前,玉修羅被醉花樓的樓主提著重寶追著砍、一路哀嗷慘叫著逃回來都沒這般模樣,這會兒怎麽這樣了?追魂閣主問:“怎麽了?好好說話,別哭,師傅在這裏。”


    玉修羅悲聲叫道:“師傅,我今天和人比臉,比輸了!”


    追魂閣主:“……”??難怪!可……誰……什麽人會跑來和追魂閣的少閣主比臉?這什麽奇葩人物!因為玉修羅身份地位的關係,長得比玉修羅漂亮、勢力不如玉修羅的,不敢得罪追魂閣,絕不敢來比;玄月古城裏幾乎沒有勢力、實力不懼玉修羅、相長模樣還比玉修羅好的,即使有,自恃身份地位也絕不會像她這不拘世俗的寶貝徒弟這般做出比臉的事來。追魂閣主一邊輕輕地拍著玉修羅的背安撫,一邊問:“你比臉輸給誰了?”瞧這傷心又悲憤的樣子,這是受到多大的打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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