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宓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苦笑著問:“聖姨說這些做什麽?”


    妖聖低聲嘆道:“我隻是為你們的擦身錯過感到惋惜。近來,我常想,如果你當年肯停下腳步等等她,是否你們之間不會是現在的模樣。”


    玉宓怔然。


    妖聖問:“玉宓,你可曾了解過她、在意過她心裏想什麽?”


    玉宓微微凝凝神,說:“曾經有想了解過她,發現她的心思深不可測,是我無法了解和琢磨的,亦有些害怕她的肚子裏那曲曲繞繞的算計。”


    妖聖說:“哪怕她算計了整個天下也絕不會算計你。玉宓,她若算計你,你還能在外麵縱橫逍遙九年?說句不中聽的話,她若要算計你、哪怕是花上一點心思琢磨你,你早被她擒在掌中。”


    玉宓怔怔地愣住了。


    妖聖掃了玉宓兩眼,說:“你害怕她的算計,她傻傻的以一顆赤子之心待你,隻想著把最好的都給你,唯恐讓你有半分不好。玉宓,若包穀不是如此全心全意地待你好,而是想將你擒下淪為掌中玩物、或者僅僅是占有你,你覺得你現在的處境會是怎樣?”


    玉宓徹底呆住,半晌無言。她呆了許久,才怔怔離去。


    坐在旁邊聽著妖聖滔滔不絕說了半天的紫雲姝探見玉宓出了院子、坐到山崖邊怔怔發呆,她才扭頭眼巴巴地看著妖聖,問:“你又使什麽壞?”


    妖聖淡聲說:“四年前,讓她留下不留,這會兒送上門來的機會不戳她幾下簡直對不起她上這趟門。”


    紫雲姝:“……”哎喲,這小心眼哦,四年前的那點子事還記恨到現在……她好想蹦過去告訴玉宓一個秘密——那就是通常四肢不勤的人那省下來的力氣都用在了腦子上,例如阿聖、例如包穀,那心思啊、那算計啊,深似海啊。想啊,那法陣得多龐大的算計、推演能力,她這四肢勤快的人跟著妖聖學了這麽多年才半吊子水平,看看包穀,看看阿聖,那才是親師徒啊!哎喲,玉宓,你傻啊,跑到包穀的親師傅跟前來問包穀的事,這不是上趕著被修理嘛!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何去何從


    包穀服下大量丹藥,即使又喝了猴兒酒催發丹藥的藥性,仍然花一將近一天一夜的時間才把丹藥的藥效吸收完。


    她身為五靈根本就比單雙靈根的修仙者能“吃”,再加上有玄天劍在身,以前是“吃”多少都不怕吃撐,如今融了玄天劍,包穀隻覺自己成了那怎麽也填不滿的無底洞。那麽多的丹藥被她吃下腹,所化的靈力竟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隻剩下少得可憐的一些靈力在丹田和經脈中流轉,恢復的靈力不足三成。


    她嚴重懷疑是那把與她融合的玄天劍沒臉沒皮在她的體內與她搶靈氣。


    她暗淚!玄天劍,就算你餓了幾萬年一直沒吃飽,也不能這樣和我沒完沒了地搶靈氣啊!那分明就是一把很不要臉還要噬主劍,她卻拿它沒辦法,如今也唯有忍痛含淚準備再服用更多的丹藥和用靈石恢復靈力。


    忽然包穀感到院門口有動靜,跟著便探到她醒來後就不見蹤影的小猴子和靈兒進了院子。小猴子坐在靈兒的肩膀上,靈兒邁進院子就喊:“玉宓姐姐,包穀怎麽樣了?醒了沒有?”


    聽到靈兒喚玉宓,包穀這才覺察到玉宓竟不在她的院子裏。莫非去小師叔那邊了?


    多寶靈猴忽然歡喜地“吱”了聲,宛若離弦的箭一般從窗口衝進了臥室,落到盤膝坐在床上的包穀身上,一雙猴爪子歡喜的抱住包穀的脖子,小小的猴臉貼在包穀的臉頰上歡喜地蹭著。


    靈兒也一個箭步衝進屋子,看到包穀已經醒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隻是包穀身上的氣息讓她不敢像小猴子那樣造次,她隻遠遠地站在臥室中央看著包穀。


    包穀抬手將那蹭得自己臉頰發癢的毛絨絨一團從脖子上揪開攏在手心裏,低聲叱道:“小猴子莫鬧。”又抬起頭看向即高興又有些忐忑的靈兒,沖靈兒招招手,說:“過來。”


    靈兒來到床邊,打量著包穀問:“你沒事了吧?”


    包穀搖搖頭,說:“沒事了。你們去哪了?”


    靈兒說:“這老孫頭有時候不老實,怕他耍滑頭,我和小猴子過去晃了圈,順便把帳本和上一季度的盈利帶了回來。”說話間便將一枚儲物玉鐲遞給了包穀。


    包穀收下儲物玉鐲,說道:“辛苦你倆了。”她已經習慣了少言寡語,如今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便隻得說道:“你們去歇著吧。”


    靈兒抿嘴,嘟嚷一句:“這話沒兩句就下逐客令!”紅了眼眶,轉身就往外走。枉他們對包穀牽腸掛肚,可這包穀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樣,活像沒心沒肺似的。


    包穀:“……”她愕然地看著靈兒,很無奈地喚了聲:“靈兒。”


    靈兒在門口停下,扭頭沒好氣地瞪著包穀,拖長聲音氣呼呼地問:“叫我幹嘛?”


    包穀低聲說:“我沒下逐客令,隻是……不太習慣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麽。”


    靈兒叫道:“包穀,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以前的包穀憨憨的,總給她好吃的,會經常摸摸她抱抱她,像寵孩子一樣寵著她,絕不會像這幾年這樣對她冷冷淡淡的,不管她做什麽都不會引起包穀多少關注和情緒。


    包穀默然。她知道她這些的變化讓小猴子、靈兒、師姐都覺得她變得陌生、接受不了。


    靈兒看到包穀又沉默,不說話,心頭的情緒又激了起來。她真想衝到包穀麵前撓上幾爪子,又隱約有些畏懼如今的包穀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狠狠地怒瞪著包穀。


    包穀起身下床,她穿上靴子,緩步來到靈兒的跟前,說:“靈兒,我知道這些年我的變化很大,讓你們都感到陌生,但不管我變成什麽模樣,你們都是我最在乎的親人。我能活過來,我能從融劍的痛苦中熬下來,不是為了別的,是因為你們在外麵守護我、等我醒來。我還是我,隻是和少年時相比性子淡了些、安靜了些,不再像少年時那樣鬧騰,亦不再以笑容為麵具。”她的話音頓了頓,說:“我以前總認為笑比哭好,凡事多笑笑會輕鬆很多,再苦再難也要笑著對麵對,總有股倔勁、擰勁憋在心頭。”


    靈兒問:“那為什麽現在不笑了?”她回到包穀身邊已經有四年了,卻從來沒有見過包穀笑過。包穀總是冷冷淡淡的,幾乎沒有任何情緒。


    包穀仔細地想了想,問:“你想對著一個戴著麵具的包穀還是對著一個不再掩飾自己的包穀?”


    靈兒被包穀的反問噎住了。


    包穀說:“這些年的修行讓我的心性淡了、性子也靜了,沒什麽值得傷心的事、沒什麽值得開懷的事,安安靜靜地修行,平平淡淡地過活,避世潛居隱修的生活自然比不得在紅塵中打滾來得熱鬧。你們習慣了熱鬧,所以有些受不了我這般安靜。而我習慣了安靜,摻合不進你們的熱鬧裏,最多隻能默默地看著。”


    靈兒勸道:“包穀,別再避世隱修了,與我們出去走動走動吧。你這般模樣總讓我覺得難受。”


    包穀凝神想了想,說:“好,但我需要再調理一段時間身體狀態。”


    靈兒聽見包穀答應出去走動,臉上笑開了花,說:“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包穀點頭。她說:“師姐不在院子裏,你若要找她,去小師叔的院子看看。”


    靈兒問:“這又是下逐客令了?”


    包穀無語。


    靈兒盯著包穀瞧,要是在之前,包穀才不會管她生不生氣,才不會和她解釋這麽多。她總覺得醒來後的包穀柔和了很多,變得比之前更好看了,美美的、柔柔的,讓她心裏癢癢的、想要靠近把包穀揉在懷裏,可又懾於包穀身上那若有若無的氣勢,這氣勢淡若雲煙略有幾分清凝冷意,可她知道若是這氣勢爆發起來,那將會如驚滔駭浪般恐怖。靈兒咬咬唇,忽然壯起膽子在包穀的耳邊低語一句:“包穀,你變得比我們狐族還要勾人。”


    包穀聽得靈兒在耳邊的低語,著實無語。她心說:“你當我想長成這樣啊!”


    靈兒又說了句:“如果玉宓姐姐不要你,我要你。”


    包穀驚得一雙眼睛瞪得溜圓,臉上帶著驚嚇地猛地回頭看向靈兒。


    靈兒扔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轉頭奔出了她的屋子,笑得格外放肆。


    包穀無語地盯著靈兒奔出院子的身影。靈兒也學壞了!


    多寶靈猴憨憨地看著包穀。


    包穀對多寶靈猴說:“你可別和她們一樣學壞了。”


    多寶靈猴點頭如搗蒜。


    包穀估計玉宓還得在這院子住上一段時間。她剛搬進這院子懷著要與師姐在一起住的心思,把玉宓的東西全備在自己屋子裏。後來對她師姐的心思淡了,又因忙於修煉、知道她師姐不會回來,便沒動她房裏那些屬於師姐的東西。如今師姐回來,她總不能讓師姐與自己同用一室,自然得給玉宓張羅出一個住處和把玉宓的東西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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