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修羅的牙齒都在打顫,心道:“這種級別的大妖你都敢放,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嫌命長了麽?”


    玉宓在慶幸包穀暫時沒事亦嚇得渾身發軟。


    忽然,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搭在棺材沿上。


    玉宓嚇得心髒都漏了拍,趕緊叫道:“包穀當心。”


    包穀看著那強撐著坐起來的皮包骨,說:“師姐,這裏被困的好像是個人。”


    玉宓和玉修羅異口同聲地喊出聲:“人?”


    包穀說:“是呀,他都快餓死了,如果是妖的話早就現出原形了,哪能維持人形?”看到她師姐出現,她心頭的恐懼和不安瞬間消失,心頭又有了底氣。


    玉修羅“額”了聲,說:“你在額頭上鎮那麽多符做什麽?”


    包穀說:“我以為棺材裏封的是妖嘛,我怕它剛脫困要奪我的舍害我什麽的,就防一防。”說完便朝那正吃力坐起來的皮包骨看去。隨著皮包骨的坐起,包穀忽然有種如鄰山嶽的沉重感,隻感到麵前的這皮包骨變得越來越大自己越來越小,對方大到像個巨人,自己小到像隻小螞蟻……


    玉修羅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心跳如在擂重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再虛弱也能一招擒下她們。這類強大的存在、在被困的漫長歲月中通常會得不到任何靈氣來源補充,往往隻能靠減輕自身消耗存活,積年累月地在無盡歲月中熬下去,怨念會增生、對食物對靈氣的欲求會越來越大,出來的第一件事絕對是補充靈氣和報復——簡而言之就是誰把這種封印中的存在放出來誰就會招惹到一身麻煩上身甚至極有可能當場丟了性命。她不知道是該佩服包穀的膽量還是該說包穀不知天高地厚行為愚蠢,換作任何修仙者,哪怕是在此困死也絕不敢去把這種不知道被困了多少年的強大存在放出來。


    玉宓將離火劍拎到手上、蓄勢待發地走向塔中。她剛踏進塔中便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迫來,她調動的靈力居然散開了!她下意識地認為是這棺材中的存在在搞鬼,沉聲道:“前輩,包穀放您出來,恩將仇報似是不妥吧?您剛脫困,若我等拚死一搏,前輩也決討不到好。”


    那皮包骨看都沒看一隻,隻盯著包穀問:“孩子,還有吃的嗎?”聲音沙啞得幾乎不像是人在說話。


    包穀“呃”了聲,又遞了兩枚靈果過去,說:“你省著點吃啊,我的東西在太古遺蹟裏都快耗光了。我知道你餓,我也餓,我和我師姐還有玉修羅都被困在了這裏,我還指望你帶我們出去呢。”


    皮包骨接過果子狼吞虎咽、三兩口便把果子吃進了肚子裏。


    玉修羅活像被雷劈過似的驚立當場。她在心裏叫道:“包穀,你是傻還是腦子壞掉了?你餵他吃飽了他豈不是正好養足力氣對付我們仨……”這話她不敢直說出來,她怕這皮包骨第一個滅掉她!如果真要死,第一個死和第三個死有什麽區別?倒不如趁這皮包骨沒有恢復,先下手為搶。玉修羅忽然亮出自己的彎刀從原地消失,緊跟著她便“哎呀”一聲慘叫從虛空中跌了出來,驚惶地抬起頭看向那皮包骨,沉聲叫道:“就算是要我們死也要讓我們死個明白,你到底是什麽來頭能夠令我瞬間靈力盡用無法動用任何法力……”


    包穀又“呃”了聲,說:“玉修羅,這寶塔有禁製。”


    皮包骨說:“無妨。孩子,你還有猴兒酒嗎?再給我再幾葫蘆,待我恢復些力氣便能將這些禁製解除。”


    包穀搖搖頭說:“這酒貴著呢……沒有了!”


    皮包骨又問道:“你說的太古遺蹟是怎麽回事?”


    包穀說道:“大概很久前嘛,太古遺蹟這個小世界忽然顯現,修仙各派搜查過這裏過後覺得沒有什麽危險,就將這裏當成築基期弟子的試練場了。”


    皮包骨又問:“那你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包穀把自己遇到大白蛇、小天狐說這裏有寶,帶著她進到這裏麵,以及進來後的經歷說了遍。她在講述的過程中特別留意了這皮包骨的神情反應,她發現說到蛟龍肋骨的時候皮包骨的眼神明顯一黯,說到坑底的骷髏老鬼時,他的神情又變得很複雜。包穀把自己一行來到這裏的經過講述完,問道:“你認識那蛟龍和骷髏老鬼?”


    皮包骨沉默不語,過了半晌才說:“你把我救出來,我欠你一份人情。”


    包穀忙笑道:“那趕緊把人情還了,平安地送我們離開這裏就好了,這樣我們就兩清了。”


    皮包骨朝包穀的丹田處掃了眼,慢吞吞地從棺材中起身,張開雙臂仰起頭對著那從塔頂垂下的靈氣猛吸。那從塔頂垂下來的靈氣凝成一縷朝它的口中灌去。


    源源不斷的精純靈氣從塔頂灌下進入皮包骨的口中。


    皮包骨就像枯木逢春似的,身上的皮膚迅速飽滿,那掉光的頭髮也長了出來。


    玉修羅見狀,認命地閉上眼,心道:“這次是生是死就看這位主要不要她們的命了。”


    玉宓見識過包穀拉攏南山一劍,雖不能敢說包穀這次還管不管用,但有上一次成功的例子,心頭多了幾分佼幸。她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虛弱垂死的老者像是逆轉時光似的越來越年輕,最後竟然成為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他的那身衣衫早在無盡的歲月中腐朽化成碎片貼在身上無法蔽體。


    包穀害羞地別開臉,遞了幾張烘幹的虎皮給他,說:“我沒有男子的衣服,前輩,你將就著這個穿穿吧。”


    那人大手一揮,說:“不必。”他渾身上下罩著一層朦朧的光,使得旁人根本看不清楚。


    包穀被拒絕也不覺尷尬,她收回虎皮再朝那已經不是皮包骨的人看去,雖然看不清他的長相,倒是能看到他的眼睛。她看到他的眼睛時,心卻驀地一沉,心道:“完了,它不是人!”那雙瞳孔和人的完全不一樣,菱形豎瞳,隱約有些像蛇眼又有些像貓眼,總之是像獸眼而不是人眼。她心頭雖沉,臉上卻依然鎮定,說道:“前輩,你是什麽妖啊,為什麽還能維持人形?”


    玉宓:“……”


    玉修羅:“……”


    低緩的聲音自他的喉間溢出,說道:“你所遇到的那副蛟龍骸骨是我的真身,在坑底見到的蛟影應該是集天地怨氣而成的惡靈。”


    包穀好奇地看著麵前這位,問:“那您現在的這具軀體……”她想到了奪舍。難道是它奪了別人的身體?


    “這是我的道身。”


    包穀驚聲大叫:“道身!道身!道身!你修出了道身!蛟居然能修出人形道身?”她驚得嘴巴張得溜圓! 她忽地想到了自己的小師叔,她小師叔雖是蛇身,隻怕將來也會走人類的修仙路子,絕對不會願意以妖身成道,便又釋然,說道:“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和我小師叔一樣擁有一顆做人的心,對不對?我聽你剛才叫我孩子就覺得你肯定慈眉善目是個好人,啊不,是好蛟,哎,好人……”


    塔內一片沉寂。


    玉修羅心說:“萬一他是騙你的酒喝和東西吃以及施緩兵矇騙之計呢?”


    玉宓無言以對。她隱隱感到這蛟龍身上隱藏有大秘密。如果她們見到的是道身,外麵那條蛟龍屍骸是它的真身,那麽那骷髏老鬼又是誰的?這屍城又是誰造的?它又是被誰鎖在這裏的?玉宓真不知道包穀把這蛟龍從棺材中放出來是福還是禍。若是禍,隻怕將會是滔天大禍,且這種可能性極大。蛟主惡——


    包穀忽然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微微地朝自己的丹田中掃了眼,而丹田中那一向霸道又不顯影蹤的玄天劍忽地微微一震,她甚至聽到了一聲劍鳴和感到了一陣殺伐滔天的劍意,一劍揮出山崩地陷橫掃千萬,威猛霸道鎮壓四方。


    那蛟龍毫無預兆地渾身一顫地倒退兩步,嘴角滲出濃黑的鮮血,有一股濃濃的腥臭味、腐屍味。


    包穀見狀即知這蛟龍肯定是看出她丹田中的玄天劍,想向她丹田中的玄天劍下手,卻反被擺了道,再看到他嘴角的黑血聞到那股味道,心瞬間沉到了穀底,麵上卻一點不顯作關懷狀地問:“蛟龍前輩,你怎麽了?”又還朝蛟龍擠擠眼,然後燦然一笑,笑得格外得意。蛟龍吐血,她沒事,那當然是玄天劍穩占上風。


    蛟龍擺擺手,淡然說道:“沒事,你丹田中的那把劍好霸道!”


    包穀笑道:“那是當然。這是我師父賜給我護身的。”


    玉宓:“……”她在心裏默默地說道:我們的師傅卓忘川如果聽到這話一定會吼:“是老子賜給你的劍麽?如果是,拿來給老子先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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