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跺腳叫道:“哎,你這小姑娘,快回來,那是禁地。”


    禁地?如果是禁地應該會立幾塊碑寫明:“禁地,閑人莫入!”“禁地!擅入者死!”等字樣吧?


    包穀怎麽想都覺得這老太婆是在騙她。仙門裏怎麽會有能夠化成人形的妖怪?靈雲峰一共隻有四個人,連大白蛇師叔都算成靈雲峰的一個人口,那麽如果這老太婆是屬於靈雲峰的,哪怕是隻妖,突破進化形期化成了人形也該算作一個人來看,偏偏包穀就沒有聽說過她。


    在這荒山野嶺中,包穀要是被這來歷不明的可疑老太婆害死了那也就死了,白死。


    小心使得萬年船,準沒錯!


    她在迷霧籠罩的蒼翠竹林中一口氣跑出大半裏地,沒感到身後有追來的動靜,又回頭環顧一圈確定沒有看到那老太婆的蹤跡才停下來。她驚疑不定地朝著四周張望,隻見薄薄的霧氣籠罩在樹林中,風吹得竹葉嘩嘩作響,地麵堆積著厚厚的竹葉,一股說不出的靜謐籠罩在竹林中。


    她每年都會隨她爹去鄉下僱人收割、收購稻穀,收割稻穀的季節天氣極為炎熱,在屋裏午睡很熱,她爹就會在屋後的竹林中搬來一張躺椅、架起蚊帳讓她在竹林中睡覺。她想起那時睡在竹林中聽著風吹竹葉響聲、伴著鳥語在涼風習習的竹林中午睡最是愜意。


    鳥語?包穀陡然一驚!這竹林中沒有鳥叫聲。


    不僅沒有鳥叫聲,連飛蟲、蜘蛛、螞蟻都沒有找到一隻。


    包穀不安起來,難道這竹林真有什麽詭異?


    她有點猶豫,想退出去,又怕那老太婆是壞妖怪,竹林雖然靜得有點詭異,但畢竟是在仙門中,應該沒什麽要命的危險,否則一定會有人在竹林外立碑警告門下弟子不得擅自進入這裏。


    包穀定了定神,握緊斧頭朝著竹林深處走去。


    她走了小半個時辰,忽然看到前麵有路。路是由白色的石板鋪成,夾雜在竹林中,路麵上積了不少竹葉。石板路一直往高處延伸,遇到上坡處還有石階。她沿著石板路往前又走了一程,便見到了高高的台階出現在眼前。


    她沿著台階往上爬,待爬到半程時回頭望去,隻見腳下是鬱鬱蔥蔥的竹海。風吹過,竹海起伏如波滔般晃動,繚繚白霧籠罩在竹海中,端的是人間仙境、世個仙山美景。


    包穀繼續沿著竹海往上爬。她想著順著這條石階往上走說不定能見到靈雲峰的那巍峨的山門建築一睹修仙門派的氣派。


    不多時,她便看到有一堆斷碎的石頭散落在地。


    包穀爬到亂石堆中,赫然見到一個寬闊的平台,並且還發現這裏應該立有一個石製的牌坊狀的東西,隻是不知什麽原因損毀了。牌坊的基柱還在,瞧那比大磨石還要大上兩倍的巨大基柱,想來當年建在這裏的樓牌應該十分宏偉。再看些碎裂在地的石頭,上麵還有精美的雕花,祥雲瑞獸活靈活現。平台一側立有一塊高達兩丈的石頭,石頭的頂端像被一把鋒利的寶劍斜斜地削過。在斷口處,還有一個巨大的字被切斷,看不到字頭,隻能看到字的下半部份,那半截字的下麵還有一個字“台”。在斷石的一旁,還倒著一塊石頭,傾斜倒地,那塊石頭上還刻有一個半的字,完整的一個字是“卸”,再把那兩截斷字湊在一字,便是一個“劍”字。這三個字合起來便是“卸劍台”。


    包穀穿過亂石崩塌、滿地枯黃竹葉的卸劍台繼續往上爬,沿途見到不少被毀掉的石階。她撥開堆積的枯黃腐敗的竹葉,發現毀掉的石階已經成了小碎石。


    整條石階堆滿落葉,她並不能看到石階的全貌,也曾撥開一些完整石階上麵的落葉,並沒有看出什麽來。


    包穀滿懷疑惑地繼續往上爬,又爬了大半個時辰,終於來到石階的盡頭。石階盡頭,又倒了一巨大的雕花巨型碎石,這些大塊的碎石倒在這裏似乎很有些年頭,上麵積了厚厚的一層土,石頭下還有很多腐敗的竹葉。她爬上堵住她去路的那堆石頭,當她抬頭望向前方時,不由得被眼前的景相驚得倒抽口聲。


    她放眼望去,滿目盡皆是斷壁殘垣、崩裂的碎石、巨大的深坑。她麵前應該是一個占在極廣的廣場,鋪在地上的厚實石板碎成無數碎石,地上縱橫交縱地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巨大裂痕,有像是被巨型重物砸出來的,有像是被巨大的鋒利神兵劈開的。廣場四周依稀能看出宮殿建築的痕跡。從那零星聳立的殿柱、那崩塌在地的玉石建築、那散落在地的琉璃瓦、那在陽光下閃耀光芒的寶石中,包穀能夠想像得到昔日的這裏一定比皇宮還要輝煌宏偉。


    包穀相信曾經的靈雲峰一定有過無比輝煌的過去。


    瞧瞧此地的景相便能知道昔日的靈雲峰有多輝煌,再想想現在隻有四個人的靈雲峰,雲泥之別啊。


    包穀翻過堵在台階盡頭的那堆亂石,來到滿地碎石的廣場,無數刀劍兵器散落其間。她彎腰去揀腳下那把滿是塵埃的三尺長劍,隻抓起一把殘渣。


    極至的輝煌與落敗,竟讓包穀生出幾分傷感。她用力地吸了口氣,發出一聲深深的長嘆。


    包穀感到奇怪。現在的靈雲峰還有人,為什麽沒有人來打理收拾這裏?難道因為引得這裏如此落敗的那場浩劫,使得靈雲峰乃至玄天門都凋敝了,無力再重建此地?還是另外選址重建了?最讓她驚奇的就是這裏的地方雖說都以碎石居多,但因為天長日久,風化的碎石加上山下吹來的竹葉已經形成一層略有半寸厚的腐泥塵。照常理說,這裏已經長滿雜糙才對,卻是寸糙不生。她又想起腳下的那片竹海裏也隻有竹子,連根糙渣都沒有看到。


    這地方充滿了古怪,古怪得讓包穀感到不安,她又想起進入竹海時遇到的那老太婆,更覺這裏充滿詭異,是個不宜久留之地。


    包穀剛轉身,頓時嚇得“啊”地一聲驚叫!一個披頭散髮穿著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無聲無息、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的身後、麵無表情地盯著她。包穀嚇得連退好幾步,腳後跟絆在一塊石頭上,一個立足不穩,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屁股下的石頭咯得她痛得臉都扭作一團。


    包穀嚇壞了。她盯著那麵無表情的中年男子,戰戰兢兢地問道:“前……前輩,您……您是玉宓師姐的師傅嗎?我……我是新入門的外門弟子,我……我叫包穀,我……我不是故意要闖進這裏來的,我……我隻是迷了路。”她的話音剛落,那男的居然消失了,跟著她套了脖子上的狼皮圍脖一緊,被一股極大的力氣往後拽。


    包穀被勒得十分難受,趕緊用左手奮力地把咽喉住的狼皮圍勃扯開一點fèng隙,她吃力地叫道:“前……前輩……放手……不然我不客氣了!噝,痛!”那人的力氣極大,一直拖拽著她,她的屁投擦撞在地上的石頭上痛得她不停地抽氣。


    包穀咬牙一發狠,掄起斧頭就朝身後那人劈去。


    斧頭如砍在霧氣中一般徑直穿透了那人,劈了個空。


    包穀嚇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鬼啊!


    她嚇得拚命掙紮,卻怎麽也掙不開。用斧頭砍也砍不著!一直被那“鬼”拖過麵前那片淪為廢墟的巨大廣場,又拽過一片倒塌的宮殿廢墟,緊跟包穀便嚇得“啊啊啊——”地尖叫聲來。


    地上到處都是骸骨!這些骸骨有人的,也有野獸動物的,甚至還有一些腐爛的植物的,白骨累累密密麻麻地堆積著,包穀便是被那人拖到了白骨堆裏,屁股咯著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白骨滑行。


    她還看到有許多鳥的屍骨,有些鳥可能是最近才死的,呈腐爛狀態。


    旁邊,還有一些穿著本門服飾的人形屍骨,也不知道死了多久,骨頭都朽壞了。


    “救命啊……”包穀嚇哭了,嗚嗚地哭!


    忽然,擰著她脖子上的那股力氣消失了,那把她拽到這裏來的人也不見了。嚇得渾身發軟無力的包穀哭著手腳並用地往外爬。她爬到白骨堆的外圍處、白骨最多的地方時,便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擋住她,怎麽也無法前進半分。


    包穀嚇得扁著嘴直抽搐,她對自己說:“不怕不怕!不哭不哭!”趕緊扭頭四顧尋找出路。雖然她知道極可能沒有出路,不然這裏不會躺著這麽多的屍骼遺骨,可她不找出路,她就隻能再為這裏添上一堆屍骸。她終於知道這裏為什麽這麽古怪了,鬧鬼啊!這鬼還特凶,大白天的就趕出來。她抹了臉上的淚,用力地挺起胸膛,對自己連說幾句:“不怕不怕,爹說我是大福大貴命!”她在心裏大喊一聲:“爹啊,你可要保佑包穀啊!”強壓住心頭的恐懼,哆哆嗦嗦地朝四周張望。


    第十八章 鬼大爺


    首先映入眼簾的仍是滿地骸骨,無以數計。完整的骸骨並不多,絕大多數都散開,似乎遭到人為破壞。絕大部分的人體骸骨都已經腐朽,隻有少數穿著玄天門弟子服飾的骸骨還算完整。包穀大概地數了下,僅她能辯識出來的玄天門弟子遺骸就有三四十具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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