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不是他們去公主府傷了那妖怪,朕的女兒也不會死。”


    雲文真想罵“暈君”,她從懷中拿出一份供詞及記錄交到皇帝手中,說道,“請皇上看完再下旨也不遲。”


    皇帝接過雲文手中的供詞,看完之後不禁全身打顫。


    雲文說道,“此事已經在民間激起民憤,臣怕生變。”


    “那……那你是怎麽跟那些百姓說的?”皇帝也怕了,這件事情傳出去,天下還不反了?公主居然擄人來借壽,擄的還是些不到百天的嬰兒,而且數量之多,光是想到就令人光指。


    “臣說是有妖怪,但臣如何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百姓們都知道真相。”


    皇帝一哆嗦,嘴唇都在發抖。


    太子看出不對勁,從皇帝的手中接過記錄一看,也嚇了一大跳。隨即他叫道,“一派胡言,是你們存心誣陷”。


    雲文深吸口氣,說道,“誣陷嗎?太子殿下,那麽多的百姓作證,那麽多的官兵在場,誰誣陷得了?”她銳利的眼神直逼太子。


    太子倒退數步,挪開視線不敢看雲文。


    皇帝頹廢地坐在椅子上,臉上虛汗直冒,他對太子說道,“皇兒,你看此事該如何辦?”


    “這一切都是那道士的主意,把那道士推出午門淩遲處死。清寧皇妹已經去死了,便不再追究她。”太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他陰狠的目光挪向雲文,若她肯把這批嬰兒藏起來,讓那些百姓找不到,豈不就沒這些事了。


    “好,就照你說的辦。”皇帝當下批準。


    雲文覺得心寒,這一家子就顧著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天下人的死活。天下落到這一家子人手中真是蒼天沒眼。她對皇上說道,“皇上,臣有狀要訴,狀告靜優公主、清寧公主及天水道人”。將天水道人供出的謀害雲母的狀紙遞上去。她沒有奢望這皇帝能為他作主,但她還是遞了上去,希望會有奇蹟,也有一個讓自己對他們死心的希望。


    皇帝淡淡地看了一眼,說道,“朕累了,改天再議此事。”揮了揮手,對身邊的總管太監說道,“好好將公主安葬。”然後由太監扶著往後宮走去。


    雲文轉過身往宮外走去,全身的力氣猶如此刻被抽光一般,頹廢且無力。自己寒窗苦讀考取狀元,以後可以揚眉吐氣,以為可以為天下百姓辦事,卻遇上這樣的昏君,且失去了至愛和至親。


    回到駙馬府,望著這豪華的宅子,她覺得這一磚一瓦對她來說都是諷刺,覺得這裏髒。


    回到自己的房間,將自己的東西及母親的遺物收拾好,打了個包,然後再去雇了輛馬車向城外的宅子裏走去。這些東西全是她以前從宅子裏搬來的,公主府上的東西她一件都沒有要。


    管家不明白雲文這是何意,忙說道,“駙馬爺,你這是做什麽?”


    雲文把一封信給管家,說道,“交給靜優公主。”


    管家接過信一看,隻見上麵赫然寫著“修書”二字,嚇得他一哆嗦把“修書”掉在地上。他“撲通”一聲跪在雲文的腳下,“駙馬爺,你可萬萬不能啊。這可是要砍頭的。”


    雲文麵無表情地轉身踏上馬車,失去至親至愛,生死與她來說都無意義,要殺便殺,殺了她總比讓她留在這髒汙的地方要強。


    “駙馬爺。”管家朝雲文叫喚,但雲文卻恍若未聞,讓馬夫駕著車往城外走去。


    管家顫顫巍巍地拾起地上“修書”,這天要變了。


    穿過熟悉的迷魂陣,很快便看見熟悉的宅子,倍覺親切。推開宅子的門,原以為裏麵會是一片野糙,滿院荒蕪的景像,進入宅子中,卻見到滿院花香。有人在院子中種滿了薔薇,此時正是薔薇盛開的季節。推開臥室的門,裏麵的一切都沒有變,家具上一絲灰塵都沒有,仿佛主人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一般。


    “雪兒。”雲文立即轉身奔出臥室,四處尋找,“雪兒,雪兒。”


    屋裏屋外找了個遍,湖邊也找了,仍舊沒有風到雪兒的蹤影。馬夫將馬車上的東西卸下來,放在地上。然後對雲文說道,“這位大人,我得趕回去,你給我把錢給了吧。”


    “哦。好。”雲文付了費用,將東西搬進去,整理好東西,仍未見到雪兒回來。她便坐在院子裏麵等,一直等到月上柳梢仍未見到雪兒的身影。


    “傻書生,別等了,雪兒不會來的。”一個嬌俏的聲音從雲文的身後傳來。


    雲文回頭望去,隻見雨夜出現的那個黑衣女子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她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你別過來。”她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也知道不是人。


    “你別怕,我不會害你的。”魅娘說道。


    雲文望著魅娘,見她似乎沒有惡意,微微安了絲心,但仍舊保存著戒意。


    魅娘說道,“自從你成親之後,雪兒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這裏。這裏有你與她太多的記憶,她怕觸景生情,已經另覓住處去了。”


    “不可能,雪兒若沒有在,那這屋子是誰打理的?”


    “是我和姐姐。”魅娘指了指那邊的神房,說道,“我們在裏麵修煉,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打掃打掃屋子。”


    雲文睜大眼睛,看向那屋子,“你們……你們什麽時候住進去的?”


    “你們剛搬進不久我們就住進去了。本來我們是想去害你的,卻不有想到反倒被雪兒收了。之前還掂記著找她報仇算帳,現在想想也算了,她是太乙真人的徒弟,遲早要登入仙班,倒不如跟她交個朋友,將來還可以得些好處。”魅娘在雲文剛才坐的凳子上坐下,說道,“我都不知道你這傻書生有什麽好,雪兒怎麽會那麽癡情於你。”


    雲文撓了撓頭,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居然可以得到雪兒的青睞。”她發現這黑衣女子也挺直接的,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連想從雪兒那裏得些好處而與她交朋友的事也直接說出來。


    雖然對方可能是妖怪,但雲文覺得與她相處比與那些皇室中的人相處來得舒服。這世道,人心不如妖!


    “很晚了,傻書生,該進屋睡了,廚房裏有些晚膳,吃了再睡,餓著肚子很難睡著的。”魅娘說完,起身往神房中走去。


    雲文應了一聲,說了聲,“多謝”往廚房中走去。


    第二天清晨


    雲文起了個大早,在院子裏背了段論語,太陽升起之後,她又到湖邊坐著,望著日初,吹著那熟悉的旋律。笛音飛揚,雲文仿佛看到雪兒在身邊,仿佛又看到她圍繞著自己跳舞。她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癡迷地望著那抹幻影。


    回到這裏,她覺得心裏極度的平靜。這裏很安靜,沒有塵世間的那種髒汙與不堪,這裏是天堂、淨土。在這裏,有她的愛、她的情、她的心。這裏雖然沒有榮華富貴,也沒有山珍海味,卻有著那最樸實,最美麗的東西。


    吃過早餐,雲文把家裏儲存的菜種找出來,拿起鋤頭到屋外開了塊土地,將菜種種下去。忙到中午,吃過午飯,又背上竹簍進城去買一些小雞小鴨。


    “老伯,這小鴨多少錢一隻?”雲文溫和地問道。


    “八文一隻。”賣鴨的老漢抬起頭來,一眼認出雲文,“喲,雲大人。”那老漢趕緊起身行禮。“小人見過雲大人。”


    “哎,老伯,別。”雲文急忙扶住他,“我已經不當官了,別再叫我雲大人了。”


    “為什麽啊?”老漢一愣,難得遇到個好官,昨天還幫他們救出了那些嬰兒、幫他救出了孫子,怎麽今天就沒有做官了。


    “當官不適合我。”雲文答道。她娶出一串銅錢,放在老漢的手中,說道,“我買十二隻鴨。”


    老漢愣愣盯著手中的銅錢,隨即回過神來,向銅錢往雲文懷裏塞去,“不不不,這錢我不能收。雲大人要買鴨隻管拿去就好了。”說著不由分說,由筐裏的小鴨盡數往雲文的竹簍裏送去。


    “老伯,別。”


    “喲,是雲大人,是雲逸顯雲大人。”旁邊有人認出雲逸顯,高聲叫喊道。立即圍上一大群人將雲逸顯團團圍住,紛紛向雲逸顯打招呼。還不斷地有人將什麽菜啊、肉啊、魚啊往雲文身邊送。


    “使不得,使不得。”雲文大叫,天啊,東西推得她滿懷抱都是,臉視線都擋住了,睜開眼睛就隻見到一株大白菜。


    遠處,雪兒倚在一根旗杆下,抿嘴輕笑,“這呆子,昨天剛辦了好事,這些人早上還到駙馬府去找她謝恩,正愁找不到她,現在卻自動送上門來了。”她倒要看看她如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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