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確實已經走過了兩個春秋。


    兩年。


    藍羽喃喃地念著,腦海中又浮現淩曉的笑臉。兩年了,除了淩曉的音容相貌,她忘記了很多事,甚至於那種刻骨銘心的痛也忘了。現在的她,沒有痛、沒有淚,也沒有快樂,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成了一個沒有根的遊魂,可是空氣中那淡淡的味道卻又讓她覺得有一絲絲的心安,覺得自己還有根。有點像風箏,說沒根,它又有條線牽著,說有根,它又是在天空東飄西盪。


    “姨姨抱抱。”小寶寶的聲音將藍羽的思緒拉回現實,她以為他是要她抱,結果卻發現他在對著空氣說話。


    “抱……”小寶寶扁了扁嘴,委屈地像快要哭了。一歲半的孩子,也會一些語言發達自己的思想了。隻是,他在讓誰抱,這屋子中隻有她和他啊。


    “曉…曉…阿姨。”小寶寶稚嫩含糊的聲音又傳來。


    曉曉?!是淩曉麽?是她嗎!藍羽瞪大眼盯著小寶寶的前方,淩曉就在那裏嗎?她在跟寶寶說話嗎?寶寶可以看見她?


    藍羽起身抱著小寶寶,問道:“寶寶,你在和阿姨說話嗎?”她急切地想知道是不是淩曉在那裏,但她也怕把孩子嚇壞。


    小寶寶沒有理她,把頭扭向剛才的方向,嗬嗬的笑了,口水從嘴巴裏流出來,滴到藍羽的身上。


    都說小孩子的眼睛幹淨,可以看見一些大人看不到的東西,這是真的嗎?


    “小…羽…”寶寶像在學某人說話。


    “乖乖。”寶寶說著又嗬嗬笑了。


    藍羽笑著看著空氣,問道:“曉,是你在嗎?”她敢肯定是淩曉在逗小寶寶。


    淩曉自然無法回答她。她想了想說,“如果是你在,你教寶寶點點頭。”


    果然,兩分鍾之後,寶寶重重地點了點頭,還非常開心地嗬嗬大笑。


    藍羽笑了,笑中帶淚,她又哭了,許久沒有流出的淚今天又淚了。卻是高興的淚水,因為她可以透過寶寶與淩曉溝通了。


    “你教寶寶說話,再說一句給我聽好麽?”藍羽又哭又笑地盯著寶寶前麵的空氣。


    門開了,楚嬌嬌拎著菜回來了。寶寶聽到聲音,叫了聲“媽媽”,就轉身爬向楚嬌嬌,不再理會藍羽和那看縷幽魂。


    藍羽看著爬走了寶寶,有點無奈和失落,寶寶不為她當傳話筒了。但也值得高興,畢竟她現在可以百分之百確信淩曉就陪著她。


    “小羽,寶寶沒有吵你吧。”楚嬌嬌一手抱起寶寶,一手拎著菜走進廚房。


    “沒有,他很乖。”藍羽起身,往廚房走去,嘴裏噙著絲絲笑意。她幫楚嬌嬌把蔬菜洗了放進冰箱。


    “你今天好像精神不錯。”楚嬌嬌看了藍羽一眼。難得啊,今天居然沒有像遊魂一樣飄浮,眼神中多了點神采。她出去買菜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嗎?


    “嗯。”藍羽應道。過了一會兒,她說:“嫂嫂,下午陪我去一趟淩曉的住所好嗎?”


    “你不是昨天才去打掃了嗎?”楚嬌嬌有點奇怪。不是讓她一個星期去一次嗎,怎麽昨天剛去今天又要去了。


    “隻是想去看看。”


    “好吧。”楚嬌嬌應道。


    下午,楚嬌嬌抱著小寶寶陪著藍羽去了淩曉的屋子。


    主人不在了,裏麵顯得有點冷清。但是,卻被收拾得纖塵不染,十分的幹淨。


    精品櫃上擺放著淩曉親手粘的“狼狐相偎”貝殼,藍羽在屋子四處轉轉,回想起以前的快樂時光。


    小寶寶一下地,就滿地爬著,顯得很興奮。爬了幾步,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搖一晃地走著,走了兩步,一屁股跌在地上,扁了扁嘴,想哭,沒有哭出來,又爬起來笑嗬嗬地流著口水向前走,像有什麽在吸引他一樣。


    又是淩曉在搞鬼。藍羽看著小寶寶,以後是淩曉要做些什麽。看了半天,最後發現小寶寶隻是在練習走路。


    她起身,拿起相冊,翻閱著在古廟拍攝的照片。那時候的她們笑得好開心,那時候,她們是真的很快樂。


    接近傍晚,三人才離開屋子回去。


    走在大街上,很意外的碰到了施綺麗。


    施綺麗的身上也多了股滄桑味,仿佛老了許多。見到藍羽,她也感到十分的意外,怔怔地看著她。


    藍羽越過她,便往前走。她與淩曉的分開,施綺麗有一半的錯。


    “小羽。”施綺麗叫住她。


    藍羽停下步子,並沒有回頭,更沒有轉身。


    “對不起。”她是真心感到愧疚,若非她,小羽現在一定很幸福。


    “有用嗎?”若一句“對不起”能挽回,她藍羽說一億句也甘願。


    施綺麗三兩步到了藍羽的身邊,說道:“我願意傾盡所有地補償你。”


    藍羽望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走了。她不需要她的任何補償,現在的施綺麗在她的眼中,隻是一個陌生人。


    空氣中吹著冷冷的風,藍羽將衣服裹緊了一些,現在已經是深秋了。


    吃過飯,藍羽又到天台吹風。那一夜,有點冷,後來飄起細雨。站在雨中,她想起那一夜,天空中也是下著這樣的細雨,那一夜,淩曉倒在血泊中,那一刻,她首次償到了刻骨銘心的痛,首次見到自己對淩曉的愛有多深。從那以後,她很珍惜她們之間的感情,很小心地嗬護,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能握住她們的幸福。


    人世間最悲慘的事不是生與死的分離,而是,明明相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


    人世間最悲慘的事不是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在一起卻看不見、摸不著。


    那一夜,她在天台站到深夜,那一夜,她著涼了,最後發高燒,引起肺炎,一病就是半個月。在生病的半個月裏,半夢半醒之間,她時常看見淩曉滿臉憂心地坐在床邊,待她清醒時淩曉又不見了。


    “藍羽,吃藥了。”楚嬌嬌端著水杯來到床前,將半睡半醒的藍羽喚醒,“一會兒藍翎會過來看你,她這次出差到雲南去買了很多補品回來,到時候你可得好好地補補。”她的氣色太差勁,仿佛是一個遲暮病人。


    “嫂嫂,不用了。”藍羽說道,她的聲音十分的虛弱。


    “什麽叫做不用了?你看你,身體這麽差,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楚嬌嬌喝叱道。


    “嫂嫂,我想拜託你一件事。”藍羽輕咳兩聲,眼睛有點迷朦,她似乎又看見了淩曉正坐在旁邊伸手撫著她的背。


    “你說。”


    “你知道淩曉被抓捕的那個地方嗎?”


    “知道。”楚嬌嬌顰眉,不知道她提這個做什麽。


    “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和淩曉的骨灰葬在那座山頂的姻緣石下。”


    “呸呸呸,說什麽喪氣話呢。你還要活幾十年呢,你哥哥可是鐵了心要養你一輩子的。”


    “嫂嫂,有你這麽好的嫂嫂,有這麽好的家人,我這一輩子真的很感激你們。”


    “好了好了,別說這些讓人傷感的話,真要感激我們,就好好地吃藥,然後把身體養好。”


    “嗯。”藍羽聽話地把藥吃下,然後乖乖地躺在床上,在淩曉的安撫下漸漸地睡著了。生病也挺好的,她可以看見淩曉了,雖然很模糊,但是她始終是看到了。


    睡了一覺起來,突然之間覺得病了很久的身體全好了,全身又充滿了勁。她穿著拖鞋下了床,走到客廳就見到滿桌子的補品。


    藍翎正與楚嬌嬌交談著。


    “姐,回來了。”藍羽喚道。


    “你怎麽起床了,也不多睡一會兒。”藍翎急忙迎了過來,“精神還蠻不錯嘛。”伸手到藍羽的額頭上,體溫很正常,臉上呈現出有兩三年沒有見到的紅潤。


    “是啊,一下子全好了。”藍羽笑笑,“讓你們費心了,對不起。”


    “說的什麽話,我們可是你的家人,又不是外人。”見藍羽的身體好了,藍翎高興得不得了。


    楚嬌嬌的心裏起了一絲懷疑,她剛才去見她的時候,藍羽還十分虛弱,怎麽突然之間就全好了。


    “姐,嫂嫂,我想去淩曉那邊看看,有半個月沒有過去了。”


    楚嬌嬌皺了皺眉,說道:“你剛好,過兩天再去吧。”她覺得有點玄乎乎的,太不對勁了。


    “嫂嫂。”藍羽抓著楚嬌嬌的手,不依地撒嬌。


    “好啦好啦,一會兒你哥哥回來,我們一起吃完飯後陪你去。”楚嬌嬌最受不了藍羽對她撒嬌,藍羽撒嬌她就投降。隻是,她的心裏毛毛的。


    沒一會兒,藍翔回來了,見到藍羽的身體康復十分的高興。那一餐,是這幾年來他們吃得最高興的一餐。特別是藍羽,今天居然有精神跟他們開玩笑了,還把小時候的糗事搬出來糗他。不過,他也不計較,相反還高應得很呢,仿佛又看見藍羽以前開真可愛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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