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可以代替密室,利用人群來隱藏。一旦開始放映,天花板的照明也會關閉,美鶴一度跟丟柳馬,很難想象她能在黑暗中找到柳馬他們。在電影院內奔跑,不管怎麽想都是擾民的行為,柳馬認為這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柳馬的腳也很痛。


    「哦……電影院啊。」


    「你是第一次去嗎?」


    「是啊,我的村子沒有電影院,所以對電影也不熟。雖然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你知道哪些電影?」


    「我想你大概不知道,那是九零年代的電影。」


    「為什麽是那麽久以前的電影?」


    柳馬也不是電影迷。如果是相當有名的電影,柳馬當然知道,但柳馬想大概不會有那麽剛好的電影。這個話題感覺會沒完沒了,還是別說了。


    「啊!找到了。」


    這是今天第三次的水壺攻擊。就算是柳馬,也快要忍無可忍了。柳馬回頭看向聲音的方向,隻見好幾次妨礙柳馬他們約會的相倉美鶴站在那裏。雫也還沒消失,如果她會像平常一樣行動,那麽逃跑是最好的選擇,但現在不同。


    柳馬再說一次,柳馬快要忍無可忍了。柳馬非常生氣。


    「你別開玩笑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跟在我後麵,我正在約會啊!什麽跟什麽啊,道謝是義務嗎?法律上寫著『不道謝者處以三年徒刑』嗎!聽好了,我隻說一次,給我聽清楚了!親切和道謝都不是義務而是自由意誌,做不做都無所謂。不求回報的親切,和不求回報的道謝,這種時候刻意道謝才叫作道謝!…………請你回去,真的。我真的不需要道謝。」


    「…………你在生氣嗎?」


    柳馬不顧周圍的注目,逼近她。沸點低和對方是女性都無所謂。被跟蹤而感到不愉快的是柳馬。如果叫警察的話,柳馬有自信柳馬一定會贏。雖然柳馬想認真地問她,但相倉美鶴這個人和普通的跟蹤狂有什麽不同呢?在柳馬看來,她隻是得到『道謝』這個大義名分,堂堂正正地行動的跟蹤狂。


    「我非常不愉快。這種行為叫做恩將仇報。」


    「怎麽會!我隻是想向柳馬同學道謝……」


    「既然如此,就讓我和戀人開心地約會吧!你一直潑冷水,真的很令人火大。」


    雫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是死刑犯的事會曝光,隻是單純地因為約會受到打擾而生氣。她已經無法忍受寶貴的約會時間被浪費一分一秒了。一次也就算了,居然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雖然在大眾麵前她壓抑著,但如果這裏沒有其他人的話,她一定會罵得更難聽吧。


    「……喂,我說你啊。」


    「我知道,你很引人注目對吧?」


    「不對,我感覺到藥子的氣息——而且是從那個女人身上。」


    「咦?」


    看來她感覺到的『氣息』和一般的意思不同。從別人身上感覺到別人的氣息是不可能的。但是以藥子來說,她的感應器是正確的,目前沒有懷疑的餘地。


    「……這裏會被人看到。你們兩個,跟我來一下好嗎?」


    她看起來像是在催促柳馬他們做出判斷,但抓住柳馬手腕的腕力卻讓柳馬無法掙脫。美鶴似乎老實地跟了過去,但柳馬希望她能用蠻力掙脫逃走。如果發展成打架的話,圍觀的人就會更多了,但雫很快地就解決了,騷動本身就像沒發生過一樣。柳馬好像聽到準備拍攝的男人咂舌的聲音……


    柳馬才想咂舌呢。


    「你打算去哪裏?」


    「一個不會被人看到的地方。因為你看起來非常困擾,所以我覺得還是好好地談一談比較好……嗬嗬。」


    她不惜中斷約會也要帶柳馬他們去的地方,是附近有名的廢墟貓屋敷。雖然沒有幽靈的傳聞,但據說這裏聚集了各種各樣的貓,據說有貓癡每天都會來這裏。


    雖然想被貓療愈,但今天連一隻貓都沒有,簡直就像配合雫的來訪一樣。雖然有名人來訪的風險,但也有入侵也不會被懷疑的好處。被雫帶來的柳馬他們在貓屋敷內部的和室裏,她終於放開了柳馬的手。


    「這裏就沒問題了。」


    「什麽,你要和柳馬同學分手嗎?」


    「分手?為什麽?」


    「因為輸給我和柳馬同學的愛。」


    「我可不討厭他。他沒有讓我喜歡上跟蹤狂的要素。」


    與其說是三角關係,不如說是單方麵的求愛。柳馬和雫是同一陣線,三角形無法成立。就像是現實中不可能存在的二角形和一角形交叉在一起。順帶一提,柳馬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二角形和一角形到底是什麽形狀?


    「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你的命運將取決於你的回答。為什麽你會感覺到藥子的氣息?」


    「就是告訴我柳馬同學名字的人吧。氣息……是什麽意思?」


    那家夥告訴雫名字?


    為什麽?


    話說回來,他怎麽能輕易地告訴雫名字呢?雖然不是全名,但這樣不就削弱了柳馬安全的保證嗎?


    「…………我換個問題。你為什麽要接近他?」


    「那是我——」


    「回答我。不準說謊。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雫的話變得含糊不清。之所以感覺不到殺意,是因為她不是衝著柳馬來的嗎?還是說,對她而言,柳馬並不是值得她抱持殺意的對象?不過,美鶴在被警告了那麽多次後還是完全不聽勸的表情實在很奇怪。具體來說,就是毫無生氣。一旦她沉默不語,她和精巧的人偶究竟有什麽區別?


    「我、喜歡、柳、馬同學。所以、道謝。」


    「啊啊,這是第二次了呢。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你能告訴我她的名字嗎?」


    「咦?」


    雖然柳馬隱約察覺到她會這麽做,但預想和實際卻如字麵意思不同。柳馬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不過仔細想想,凪雫是死刑犯,事到如今不可能會猶豫殺人。


    「告訴我名字。」


    但是請等一下。第一次是因為不知道她的能力,第二次是因為不依靠她的話就會被殺掉。先不論法律上的判斷,至今為止確實都是不可抗力。然而,如果柳馬現在告訴她名字,就再也無法辯解了。


    柳馬會變成自願殺人。


    事到如今,柳馬也不打算做些善良的舉動……但怎麽說呢,人類很難貫徹始終。雖然柳馬明知她是死刑犯,今後也打算繼續藏匿她,但並沒有做好殺人的覺悟。明明放著一個能輕易殺人的女性不管,柳馬卻不想間接和殺人扯上關係。


    偽善者?沒錯,柳馬毫無疑問是個偽善者。和閑人對真正善人充滿惡意的舉動相比,層次完全不同。柳馬真的是偽善者,隻是自以為善良而已。不過,就算理解這一點,柳馬也不會下定決心。


    被他人丟石頭的覺悟,柳馬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藏匿死刑犯就是這種行為,所以沒關係。但是……人類無論如何都會出現無法隻靠理論接受的部分。一度走偏的人事到如今才想回歸正道,這種想法未免太過天真,但柳馬還是要再說一次。


    柳馬不想成為殺人的幫凶。


    「……那個,雫。」


    「名字。」


    「相、相倉美鶴——啊!」


    柳馬說出來了。要是再拖下去,柳馬怕她的殺意會轉向柳馬。結果,打破柳馬自柳馬保護本能的,卻是更進一步的自柳馬保護。比起可能被殺的恐懼,柳馬更不願意讓自己成為壞人。


    連柳馬自己都覺得這種性格令人作嘔,越來越想殺死自己。雫大大地歎了口氣,重新麵對柳馬。


    「被擺了一道呢。」


    「什、什麽?」


    「那是假名。」


    假名!?


    這個事實不隻對雫,也對柳馬而言是個重大情報。


    首先,在那個時間點,使用假名並沒有好處。因為柳馬並沒有雫那樣的力量,就算她報上假名,柳馬也會像現在一樣相信那是她的本名。那麽,她為什麽要特地使用假名呢?那是因為她對柳馬有所警戒——


    不,她打從一開始眼中就隻有雫。她說喜歡柳馬、想向柳馬道謝,這些全都是表麵話,她隻是想借此來刺探雫的情報。柳馬隱約察覺到這一點,所以並沒有受到打擊,不過看來藏匿雫的行為,也順便奪走了柳馬的青春。


    「沒錯!那是假名!」


    在被識破的同時,美鶴用至今為止無法想象的高亢聲音,發狂似地笑了起來。這毫無脈絡可循的變化,讓柳馬難掩困惑。簡直就像現在才附身在她身上一樣……雖然外表沒有改變,但柳馬無法將她視為相倉美鶴。說話方式和舉止都差太多了。


    「可是可是,我報上假名也是為了柳馬哦?」


    「啥?為什麽?」


    「因為柳馬被那邊的女人隨心所欲地操縱著。我想隻要殺了她,柳馬就能得救了。對不起哦?不過這是個好機會,我們兩個一起殺掉她吧。這樣下去柳馬會變成罪犯哦?」


    「……我……」


    柳馬是做好覺悟才幫助她的。柳馬正想這麽說,雫卻早一步堵住了柳馬的嘴。雖然她沒有對美鶴做出警戒發言,但那隻手也物理性地告訴柳馬『不要說話』。


    「很遺憾,他已經是我操縱的人偶了。不管說什麽他都不會聽的。」


    「真的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啊。所以不管做什麽都沒用。別耍什麽小手段,直接來殺我就行了,對吧藥子。」


    雫曾經提及過藥子的氣息。雖然柳馬完全搞不懂,但她似乎掌握到了什麽。不然的話,她也不會說出這種虛張聲勢的話。


    「什麽正義啊,無聊。我在這裏就證明了你的罪行。明明都是同一種人,對吧,正義中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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