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生的會拉肚子。”


    “那吃中餐?”


    “大魚大肉的太油膩。”


    “西餐?”


    “這麽晚吃了會積食。”


    韶華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ok,那去哪你來定。”


    程成堆起一臉的笑,伸手一指:“你家!”


    “我家?”韶華愣了一下,隨即別有深意地看著他,“那…要吃什麽?”


    誰管吃什麽啊關鍵是到你家能找那些蛛絲馬跡!程成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臉上卻還是笑嬉嬉的:“什麽都行!我來燒東西吃,我在大學裏可有個‘天下第一廚神‘的封號,包你吃了不後悔。”


    這封號倒還真有,隻不過是屬於江律的,那時候全宿舍5個單身漢就全靠江律偶爾善心大發施捨他們一頓牙祭--而程成,無疑是最常強迫江律施捨的一個。


    所以當他進入韶華的廚房裏時,心裏還並不是很驚慌的。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吧。


    不就是做飯燒菜麽。有多難?看江律平常那叫遊刃有餘,他程成絕頂聰明還能叫這點小事難倒?


    於是十分鍾不到,廚房裏隨著一聲巨響,裊裊地騰起一團蘑菇雲,韶華瞠目結舌地站在廚房門口:“…美國衛星都快懷疑中國又試爆原子彈了…你究竟是怎麽辦到的…”


    廚房裏焦黑一片形如戰場這簡直是一定的了,韶華剛提起一個四分五裂的平底鍋程成就趕緊撇清:“不關我的事,我要做蛋炒飯來著,既然是蛋炒飯就要找蛋不是,找了蛋就要打不是,打了蛋還得找飯不是,然後我把你冰箱裏都翻遍了就是沒找到剩飯,誰知道這時候就突然砰的一聲--我發誓我什麽也沒做!”


    “你是一開始就把火力調到最高檔?”


    “恩。”


    “然後…沒放油?”


    程成很不想承認,但是猶豫了好久,還是點了點頭之後忙補了一句:“我也沒找到油在哪,所以不能怪我。”


    韶華一拍腦袋:“…好吧~~看來你隻適合辦案,去外麵坐著,我來處理。”


    程成被推出廚房的時候還在嘀咕:‘隻適合辦案‘?這話可千萬別讓付頭兒聽到,要不一準兒吐血身亡。


    不過被趕出來也好,程成沖廚房裏喊了一聲:“我能看電視麽?”


    得到同意後,程成把電視的音量開到最大,確定韶華處理“案發現場”沒那麽快出來,就拍拍手準備行動了。


    出乎意料的是家財萬貫的韶氏掌權人雖然也住在高檔社區,但房間不大,僅僅一臥室一書房加一個客廳而已,而且布局精巧裝飾簡練,完全不象一個浮誇的花花公子的住所。


    程成閃進臥室中,依然是毫不煩瑣的布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張居中的黑色大床,絕對是kingsize的。床邊放著兩大疊cd,程成一看差點把眼珠都給瞪出來,形式作風完全西化的韶華聽的居然全是《鳳儀亭》《鎖麟囊》《大登殿》之類的京劇,想像著韶華西裝革履捏著蘭花指唱“蘇三離了洪洞縣”就覺得一陣好笑,這個男人,與外界傳說的還真是有很大不同呢。程成把cd放回原處,翻開枕頭抽出一卷透明膠帶在床邊一粘,撕起時就粘起好幾根頭髮絲--看來韶華果真平時都住在這,他一麵想一麵迅速將膠帶收起--有了這個頭髮,就能對比馮嘉富指甲fèng隙中的人體纖維,看看有沒有相同元素,至少能確認,馮嘉富死前到底有沒有見過韶華。


    剛想起身,卻又發現床下丟著張小小的卡夾,彎腰揀起才發現裏麵是一個男人的照片,一張極具東方美的麵孔,眉目如畫,長身玉立,怎麽象哪裏見過似的,可是…沒聽過韶華有這麽個弟弟啊。


    “程警官。”身後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找到你想要找的東西了嗎?”


    程成見鬼似地回過頭,手裏的東西一鬆,啪的掉在床上--他他他怎麽走路完全沒有任何聲音的啊?!


    韶華走過去,將照片撿起來,平靜的雙眼裏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是將床頭抽屜拉開將照片收了起來,而後站起身,看向程成。


    “嗬嗬,你弟弟呀?”程成心裏有點發怵,趕緊沒話找話。


    “不。”他嘆,過了半晌才開口,“曾經的戀人。”


    “啥?”程成挖挖耳屎,生怕自己沒聽清楚,“他是男的!”


    “那又如何?”韶華闐黑的雙眸象有火焰在燃燒,他看定他,一字有字地說,“你也是的。”


    “我我當然也是!我怎麽看都是個大男人這還用你說!”程成象被踩著了痛處,立即臉紅脖子粗地反吼回去。


    “不…我說的是,你和我一樣。”韶華逼近一步,“都喜歡男人。”


    程成徹底地愣住。


    仿佛世界崩塌一般的絕望和恐慌,一點一點地蔓延,纏繞在他的心頭胸口,喘不過氣一般的痛苦。


    第5章


    “你放什麽屁!”他一拳過去,“誰他嗎的喜歡男人!”


    握住他的拳頭,韶華看向他,“程成,看到你的眼神,隻要是同道中人,都看的出來,你喜歡他。”


    “放放放放屁!全警察局都知道我最好色走過一個靚女我眼睛就直了口水就流了我是個正常男人我不是變態!”程成幾乎陷入了瘋狂,不可能,不可能的…騙了這麽久,瞞了這麽久,沒道理會被輕易看穿!他不相信!直到他被拉進一個懷抱之中--


    “喜歡男人就是變態?程成,每十個男人之中有三個都有同性戀傾向,他們都是變態?我們,隻是恰巧喜歡上了自己的同性,即便有錯,也是錯在上帝,我們隻是服從自己的感情,何錯之有?”韶華的聲音自耳上傳來,低沉柔嬈,蠱惑人心。


    程成連連搖頭,放屁,都是放屁!“你別想騙我!”他猛地推開他,“你一個全城都知道的花花公子,前些天還和女人開房,你想騙誰?!”他不要承認,不想承認!


    “那隻是假象,給天下人看的假象,就象你平常做的一樣,都在偽裝自己。”韶華冷靜地說道,“但不同的是我欺人不欺己,而你,連自己的心都要欺騙--你以為你這樣隱瞞一輩子,就能留在--”


    “住嘴!不許說了!”


    “就能留在江律身邊了麽?”


    腦子裏有一根始終繃緊的弦,斷了,赤裸裸血淋淋的傷口袒露在外。


    程成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一拳重重地砸在韶華的下顎上--他憑什麽,憑什麽這樣輕易說出來!!


    韶華沒想到程成有這麽大的力氣,被打地退了數步,重重地靠在牆壁上,才抬眼竟發現麵前的人,眼角一閃而過的水光,他苦笑道:“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就是喜歡一個直男,程成,你怎麽和當年的我…一樣傻。”


    “這不關你的事。”程成終於恢復了正常,盡管胸口還劇烈地上下起伏著,他站起身,撫平身上的褶皺,從韶華身邊擦身而過,“你隻是這件案子的涉案人,而已。”我怎樣愚蠢,也是甘之如飴,與人無幹。


    直到關門聲碰地一聲傳來,韶華才緩緩地伸手去撫下顎的傷口,一碰,如鑽心疼痛。


    “下手還真狠…”他呢喃道,之後慢慢地看向那個床頭的抽屜。


    “是你把他送到我身邊的麽?…”


    “哎…”


    “哎哎…”


    “哎哎哎…”


    莫名瞟瞄了一眼把臉趴在桌子上的程成,偷偷問王有德:“小王,這小子怎麽回事?”


    王有德搖搖頭:“昨天起就這麽個德行了,問江律都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每天都和吃興奮劑似的人怎麽就一下子蔫了。”


    一提到那個名字,程成就象膝跳反應一樣地直起身子,待看清江律並不在場後又再次灘在辦公桌上:“哎…”


    莫名都給氣樂了,上前一掌拍在他脖子上:“你發春啊?”


    程成把他手撥開:“你丫的才發春呢!我在思考,思考知道不?你以為誰都象你這樣單純可愛隻長四肢不長腦啊?”


    王有德捂著嘴巴偷笑,莫名惱火地剛想反擊,就見張餘大步流星地從過道上向刑事科走過來,頓時笑眯眯地拍著程成的肩膀:“好,好同誌,你就好好的思考吧~坐在這慢慢思,千萬別走開。”話沒說完,就以光速跑了個沒影。


    程成有些恍惚地抬起頭,看見張餘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程成小朋友,你的元氣都到哪去了?”張餘毫不客氣地伸手掐他的臉頰,把他的臉拉出來再彈回去地玩,要是往常,程成一準兒跳起來誓死反擊了。


    “閻王爺,今天就饒了小的吧。”程成有氣無力地再次趴了回去。


    張餘挑了挑眉,拉過椅子在他對麵坐下:“真難得,想案子想成這樣。”


    程成沒說話,心裏對付頭兒小小地愧疚了一下。


    “不過,難怪你絞盡腦汁了。”張餘揚揚手上的報告,“纖維對比出來了,死者手指中夾帶地人體纖維中,沒有一條與韶華吻合--說明至少在死者洗澡後至遇害身亡這段時間裏,韶華與死者並沒身體接觸。”


    沒有吻合的纖維?那麽,那天晚上韶華說的都是真的?他沒見過馮嘉富,他去開房不是為了找不再場證明人,他隻是欺人不欺己,他是個…同性戀--和他一樣。程成痛苦地閉上眼。,為什麽又想起來!


    這時候突然傳來敲門聲,江律探進頭來:“一進辦公室發現你不在,就知道你又被抓住了。”


    張餘哼了一聲:“‘抓‘住?江律,看來你是怪我平常冷落你了?”


    江律立即搖頭,趕緊轉移話題,“怎樣,分析報告怎麽說?”


    “基本上,韶華的犯罪嫌疑可以排除了。”張餘道。


    “真的?”江律伸手搭上程成的肩,笑道,“這次程大偵探可算失手了--”


    程成突然如遭電擊,肩膀一抖立即將他的手摔落。


    “你?--”江律有些詫異地看著,卻隻見程成已經起身走到張餘身邊:“那泥土的分化檢驗呢?”,“沒查出什麽特別之處,但是,做過酸鹼測試,這種紅土的酸鹼值達到了7。8,這在f城裏算是少見的土壤種類。而這類型的泥土一般隻用於培育特殊的喜酸植物比如海棠,杜鵑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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