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架的劉暮最終還是失望了,因為這個鬼草根本不跟她正麵剛。


    “來啊!你他媽逃什麽……”


    甬道裂開,劉暮被扔進伸手不見五指的泥土裏,周圍泥土被龐大的根係掀起朝她擠壓過來。


    眼看自己要被活埋,劉老板哪兒能吃這個虧,翻身一把抱住幾根根係,給自己創造了一線生機。


    “把我大姐還!回!來!”


    別說是地底,就是水泥地裏,隻要能容納根係的地方,就有空間讓她移動。


    當然,劉暮還是看準了這些根係足夠大,不過,“老娘的地下室呢,幾個億的項目,你他媽的就這麽給弄沒了?”


    一時間也不知道著急徐小鳳多一點,還是心疼自己的廢品站多一些。她瞄準的都是些粗壯的根係,走主杆就能有足夠大的縫隙,而從外麵看,那些甬道都被這些根纏繞,仿佛一根根巨大的血管一般在圖層中彎曲起伏。


    她就是被從裏麵扔出來的。


    就在她尋找的同時,徐小鳳那邊也在苦苦掙紮。


    她活了二十八年,身體上也沒經曆過這樣的痛苦。


    前十八年其實很幸福,平凡樸實但疼愛她的父母,年齡差雖然大但活潑可愛的弟弟,如果不是父母出事,他們一家四口本來可以和和美美。


    父母沒了,弟弟年幼,徐小鳳不得已退學回家照顧弟弟,同時肩負起經營店鋪維持生計,起初的辛苦幾乎要壓垮不到二十歲的她。


    可是看著隻會哭的弟弟,還有家裏親戚的刁難,好多回她都隻敢在深夜哄睡了弟弟之後一個人默默哭。


    冬至的夜晚海風淒厲還下起了小雨,父母走了幾個月,店裏的生意越來越差,加上她做的早點味道跟父母做的差太多,幾乎都賣不出去。


    那一晚,她已經收拾東西打算不做了。把店鋪租出去,租金夠將弟弟寄養到親戚家,她自己則出去打工。


    涼透的肉包子剛要倒掉,劉暮來了,把剩下的兩籠大肉包子都吃了。


    那時候的劉暮麵容黃白,又瘦又高,大冬天還隻穿了一件鬆散的灰毛衣和短到小腿肚的運動褲,腳上是斷過後又用繩子縫補的塑膠拖鞋,那縫補的繩子都不知道換了幾次,顏色也不一樣。


    可就是這模樣,卻蹬了輛堆成小山一樣的三輪車,都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力氣蹬得動。


    徐小鳳知道劉暮是轉鄉收廢品的,在不遠處還有個一間鐵皮房子的收購站。


    聽說她要關店,這姑娘當時沒說什麽,結果第二天天不亮就送來兩遝錢,“拿著,先把肉包和稀飯做好,花裏胡哨做那麽多種東西又吃不飽。”


    說完蹬著脫漆的二手三輪就走了。


    刺骨的寒風裏,自父母去世後徐小鳳第一次感覺到了人世間的溫情,她也根本不放心把弟弟給別人養。


    照劉暮說的先把肉包和白粥做好,從最簡單和擅長的開始,還真就慢慢好起來了。


    錢是兩年後才還上的,但徐小鳳卻是記住了這份情。


    還有這次災難前後救命的情誼,加在一起,哪裏是弟弟一個孩子可以還清的。


    更讓她無法釋懷的是,這株植物是她種出來的。


    不僅想吃了她和弟弟,還將廢品站全部占了,這可是劉暮勤勤懇懇、節衣縮食十幾年才攢下的家業。


    都是自己的錯,如果沒想著種菜不就好了。


    徐小鳳隻來及抱住弟弟,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直到劉暮將她叫醒,才發現自己成了這般模樣。


    她極力想要維持清醒,就無法忽視那種感覺——有東西不斷進入自己的身體,從脊背到大腦,像是要炸開一樣地痛。


    然後她‘看到了’,巨大的花朵,無數的藤蔓和根莖,雨滴落在葉子上,海風的腥鹹,還有在自己身上行走的牛波一。


    小暮呢?


    徐小鳳隻看到弟弟和牛波一,那小暮呢?


    她回來找自己了?對啊,以劉暮的性子,她是會回來的。


    怎麽辦,不能被控製,不能做出傷害劉暮的事,不能……被同化,不能失去自己。


    但是那些嘈雜的聲音如同尖刺一樣在大腦中爭吵,紛繁龐雜,幾乎要擠爆她的腦袋。


    所有的信息匯聚到一起,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勸她放棄掙紮,成為‘它們’的一部分。


    但她不想,要是放棄了,就會失去家人,會死。


    小暮說過,即便是末世了,他們一家人也要好好活著,“我不想死!也不想成為你們的一部分,你們……”


    如果是小暮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麽做?


    她啊,徐小鳳想著,她隻怕會跟這些植物討價還價,再以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達成合作。


    要怎麽達成合作呢?


    徐小鳳突然抬手,一把狠狠抓住背後連接自己身體的‘神經’,劇痛穿透脊柱直入大腦,“你們安靜點!”


    她本想多說兩句,但疼痛差點讓她暴露自己的軟弱,小暮說過,談判的時候越是害怕就要越強硬。


    ‘議論’停下來了,她甚至從這突然的靜謐中感覺到了多種情緒,作為一個性格大方的小老板,很多時候她並不在乎吃點虧。


    “我必須成為主導!你們雖然變異了,但在末世,什麽變異都比不上我這個人類的社會經驗有用,而且你們也感覺到了吧,要是我真的消失,我妹妹絕對會把你們連根鏟除。”


    做一把手這個事情,小市民徐小鳳以前從來沒想過,但這次,她不得不咬牙挺住,“也隻有看在我的麵子上,你們才能在這片地方生長下去,怎麽樣,你們也不想被人類的熱武器消滅吧?”


    一番話下來,威脅的作用有,卻沒有預計的大。


    ‘議論’聲再次將徐小鳳淹沒,但她已經沒有更多有利的條件拿來談判。對方隻是想要從她這個人類身體裏獲得一些屬於人類的情報這一點,她多少也意識到了。


    如果它們並不懼怕人類,下定決心要占據這塊地方,那她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這個地方本來就是我們的,野蠻的人類,這裏本來就是我們的地方,你們占領,你們索取,你們汙染,你們破壞……你怎麽敢說這是你的地盤!人類,這裏從古至今都是我們的……我們才是主人!”


    一道之前不曾出現的‘聲音’通過神經傳送入徐小鳳大腦,她立刻意識到這道聲音才是跟她連接的巨大植物,也是這整個植物群的老大。


    ……最開始,是種植在塑料箱中的蔬菜茁壯成長,但其中長勢最好的一條藤蔓卻十分陌生。


    既不是她認識的蔬菜,也不是她培育的種子之一,就在她疑惑它是不是從土壤中長出來的雜草,想要將它拔出的時候,藤蔓突然伸出尖刺,紮破了她的手指。


    那種痛楚很不尋常,尖刺有毒,又痛又癢,並且好半天都沒有消散的跡象。


    她當時想等找副手套再來除草,結果不到十分鍾,廢品站就被突然出現的巨大植物襲擊了。


    現在想來,她此刻感知中的巨大藤蔓不就跟塑料箱裏那根相似嗎?


    所以,“就是你襲擊了我們?哼,你既然讀取了我大腦中的信息,就應該知道生物進化的規則——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她幾乎說出了跟劉暮一個意思的話,也在這巨大的恐懼中選擇了自己的路。


    徐小鳳的手再一次狠狠用力,在抽筋扒皮般的痛楚中,將背後的神經絲往外拔。


    幾乎是在她痛呼的同時,植物群也發出了尖銳的‘慘叫’!


    徐小鳳從混亂中艱難地思考,可她剛有點眉目,想法就被讀取走了。


    “你想讓我妥協於你們人類?做夢,我隻要吸收了你,再把那個闖入的人類也消化了,看你們還敢跟我講條件!”


    對方的憤怒出乎徐小鳳所料,聽說有闖入者,她幾乎確定是劉暮回來救她了。


    她慢慢鬆開手,現在不是你死我活的時候,隻有這些神經連接可以利用。


    打定了主意,徐小鳳閉上眼睛,在痛苦中集中精力反向神經另一端探去。既然對方可以用神經讀取自己的信息,那自己反向操作也能控製它!


    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剛才讓小暮帶弟弟走的時候,她就已經嚐試過控製花朵。


    自以為已經完全掌控這個人類的大主花沒有察徐小鳳的意圖,並不具備多線程處理事物能力的它,正要對付被自己扔進泥土中的另一個人類。


    劉暮這邊,她攀爬的巨大根係突然生出無數細小根係,形成一層蒼白絨毛。隻等獵物再次靠近,就能夠用消化根係將其變成自己的養分。


    為了讓獵物出現,它還用根係擠壓泥土裂縫形成的空間,將劉暮逼迫出來。


    本來活動的地方就小,劉暮能拿出來的武器就隻有兩把匕首,周圍的泥巴朝她壓過來的時候,她隻能朝最近的大根係移動。


    吧唧,劉暮剛抱上,全身直接被白毛粘住,整個人動不了了。


    她甚至感覺到這些絨毛在往她鼻孔眼睛裏鑽,有心掙脫,但這些根係比之前那些都要難纏,不僅無孔不入還分泌出了酸澀的粘液。


    這種粘液會在她動作的瞬間變硬,簡直比強力膠都難纏。劉暮很快就被困在了硬化後的透明黏膠當中,仿佛琥珀中的昆蟲一樣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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