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萬死不辭。”


    林殊沖小仨兒行了一個禮,“三哥,來日再會。”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三哥,這一聲三哥慎重而認真,是感謝,也是一種認可。


    小仨兒愣在了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卻好像突然懂得了,這麽大的孩子多得是,為何督主獨獨對她這般特別了。


    “以命相報?”季星河輕輕闔起了雙眼,嘆息一聲,“未免也,太小看本官了罷?”


    這一聲嘆息在竹林裏頭如同那晨霧一般,被風一吹,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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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中之事尚好,不勞三弟費心了。若說本宮有甚子苦惱便隻是本宮那不爭氣的小峰了。”端貴妃半靠在鸞鳥戲重引枕上,雲鬢花顏,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卻更有一番風情。


    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簾子,相對飲茶。


    林三公子年滿十四之後便少來汀蘭宮,男女大妨在宮中看得尤為重,這般垂簾是必要的。


    “娘娘錯了。”林晟睿將手中的杯子放下,淡淡道。


    端貴妃“哦?”了一聲,有些訝然地挑了挑眉。


    “大殿下不是沒有開竅,正是開了竅才是。”


    “本宮那秋風兒可是頂頂的妙人兒,心性好模樣好,若是開了竅,怎麽會……”


    “秋風雖好,卻是您派下的人。”三公子笑道,“這小子才懂一點兒事,就要叛逆起來了,看來還是一個小孩兒啊……”


    “說起來,本宮這小峰也不知最近是吃錯了什麽藥了,突然開始正經起來了,做事有模有樣的倒有一個正形了,倒叫本宮有些欣慰了。”


    三公子隻是笑了笑,沒有回她的話。能有什麽藥呢?


    那是一個太單純直率的孩子,最大的優點是不像皇室子弟,最大的缺點也是不像皇室子弟。如果沒有人逼,恐怕永遠也沒法長大。這樣的單純直率自然是好的,但是他,姓祁。就算是現在這樣,林晟睿知道,不夠,遠遠不夠,端貴妃知道,季星河知道,尉遲琅也知道,二皇子更加知道。唯一不知道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茶冷了,端貴妃便差人換了一壺來,說是西域的貢茶,新泡的,味道別有一番風味。


    這時,前頭孫掌事卻進來通報導,“娘娘,周木來了。”


    端貴妃放下了手中的茶,隔著紗和林晟睿對視了一眼。


    周木,他怎麽來這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困到暈厥……三千送上……作者已死


    ☆、未至


    周木是林府的人,但是三少爺已經在這裏了,他又來作甚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那邊林殊已經回到了瞭然亭。


    果不其然,琳兒也被打暈了過去,可惜的是東廠的人沒有什麽憐香惜玉之心,直接把人丟在了原地。


    晨露生冷,這般八成是要生病的,林殊沒法,看了看天色,和約定的時間尚早,便先廢了好大一番的力氣將琳兒送回了重華宮,再回來在瞭然亭等著。


    寫了一副大字,抄了幾頁《辭海》,卻遲遲等不到三公子的人來。林殊心中隱隱有一些惴惴不安。直到了午時,依舊遲遲沒有來人。林殊跟在三公子的身邊久了,知道就算是有事脫不開身來,他也會事先派人來知會一聲,這般作為,實在不像是三公子。


    日落西山,斜陽拖長了影子。林殊這一天隻是吃了一些糕點墊墊肚子,《辭海》抄了好多頁,哪怕是最嚴苛的標準她這份作業也算是夠了,三公子卻遲遲沒有音訊。林殊不敢多想,收拾好東西就趕緊回了重華宮,這麽晚了再等下去無益,隻有找琳兒問個明白才是。


    琳兒不知為何和林殊說了一句話之後便被打暈了過去,直到了下午才醒來。琳兒心中暗道不好,雖然她不待見這個林殊,但是主子卻是在乎這個書童的,出了什麽事兒不是他們可以擔待得起的。等到得知是林殊把她送回來時,琳兒才鬆了一口氣。


    林殊來找她的時候琳兒才剛醒沒多久,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也覺得此事奇怪,可是既然公子答應了就該來才是,隻能安慰林殊稍安勿躁,明日再做打算了。


    三公子從來不是食言而肥的人,不可能連個知會的人都沒有,唯一的可能便是出了什麽事情,讓他無暇顧及其他了。林三公子向來有運籌帷幄之風度,才智非一般人能及,若是連他都自顧不暇,那該是什麽樣的事情?林殊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可惜在重華宮打探外頭的消息實在太難,林殊隻能懸著一顆心,擔心著三公子。然而,此時的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另外一種,讓人難以接受的可能。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連金兒都忍不住問了,“小梳子,你還回去麽……”


    林殊這才回想起來,原來已經這麽久了麽?這幾日她過得渾渾噩噩,竟是連時間都忘了。


    她說話的聲音悶悶的,一張剛剛養出點肉肉的小臉又瘦了回去,“回去,怎麽不回去……”


    她自然是……想回去的。


    第二日林殊又去瞭然亭,無果。


    第三日便去求見了大皇子,這是林殊能找到的,最了解林府情況的人了,但是大皇子碰巧去了西山狩獵,林殊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倒是知道了這會子林府怕是沒有出事,若是出事了,大皇子哪裏還有心思去狩獵,隻怕是要焦頭爛額了。


    第四日,林殊又空等了半天,飯點一到她便回了監欄,因為她知道,就算再等下去也沒用了。


    《辭海》在這幾天裏頭抄得差不多了,一筆一劃,是前所未有的認認真真,隻是要檢查這本《辭海》的人卻等不到了。


    林殊這才後知後覺起來,似乎,她又被拋棄了一次。


    她沒有哭也沒有傷心,頂著失眠來的黑眼圈安安靜靜地把《辭海》抄完了最後幾頁,平靜地將東西收進了盒子裏,去找到了琳兒。


    琳兒有些驚訝,那張麵癱臉都有了一絲表情,林殊隻說是給三少爺的,讓他好好保重。琳兒的訝然也隻是一瞬間的事,便答應了下來。


    回到重華宮,林殊拿起了自己的包裹,和小餅子他們告了別。


    知道她要走,金兒愣了愣,想說的話到了嘴邊看到她麵無表情的樣子還是咽了回去,隻說了一聲再會,便相顧無言了。


    林殊勾了勾嘴角,也說了一聲再會,背著包袱,走了。


    金兒突然心中有些酸澀,在心中道,這樣笑著,有點醜。


    林殊沒有去內務府,而是拐了一個彎,走上那條石子路。


    上次小仨兒給了她鑰匙,她便一直收著了。


    香木山的花都落了,殘紅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新綠的葉子還是碧青青的。林殊踩著石子路,往香木山深處走去。


    穿過浴池香湯,再走幾條路,便是樗蒲閣了。


    樗蒲閣的後門隻有兩個侍衛看守著,林殊從石子路上走來的時候,兩人都沒有反應,林殊進去也沒有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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