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眼見澍青背影映著慘澹月色,顯得清冷孤寂,頓覺心如刀絞。


    沈然與宏進了房間,二人靜靜脫衣上床,各自躺下,竟一句話也未講。


    五十三、破陣之法


    次日清晨,司徒宏與沈然都起得早,二人在山寨內各處轉了一轉,見到早有軍士在操練,其他人也是各行其責,井然有序。越往山寨外走,警戒越發嚴密,不少地方有專人把守,他二不也不可通過。這時兵士來報,寨主傳話,他二人用過早餐後便去張澍青居所的小廳,他在那裏等兩位過去議事。


    二人邊往回走,沈然開口道:“這張澍青確實有些手段,他若不為朝廷效力。倒可惜了。”


    “聽蕭風所言,我想他總該還保留些年少時的豪情。”


    沈然略點頭,過了一會兒,沈然突然說道:“昨晚你不必執意要與我同住一室。”


    司徒宏注視沈然答道:“我覺應該如此。”


    “也希望是你所願。”沈然說完,與宏對視片刻,自己先往前走。


    宏望著沈然背影,喃喃自語:“恐怕世間應該做的事並非全因心甘情願而為……”


    司徒宏、沈然用罷飯食來到議事廳內,兵士講寨主有事剛剛被人叫走,請他們稍候片刻。沈然四下看看懸在牆壁上的字畫,輕蔑說道:“俗不可奈。”


    宏瞪他一眼:“阿青不同於你我,自小有親人嗬護寵愛,想學什麽便可學來,更不如你,念書時請的先生就好幾個,還要選三四個小童陪伴……”


    正說著,澍青進門,宏連忙緘口。幾人一番寒喧,澍青還問他們住得可習慣,若有要求盡管提。


    又閑聊一陣,司徒宏正色說道:“我們這次奉周錦將軍之命來求青哥幫忙。聽趙杵哥哥講,想來青哥已經知道了。”


    澍青看看宏又望一眼沈然,淡然一笑,問:“若我幫這個忙,你們周將軍又會給我什麽好處?”


    司徒宏不禁吃驚,先想澍青是否在與自己說笑,可見他講的一本正經,不似玩笑,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沈然陰笑著問:“先要問張寨主有何要求?不過話講在前麵,若是要求還算合理,大家都好,否則……”


    澍青超然又笑,道:“我不過是要問周錦將軍對我有何要求,不會是喬裝改拌,隱姓埋名吧?否則他如何與其他那些武林義士講話。”


    司徒宏恍然,立刻答道:“若哥哥真有妙策破了那詭迷陣,我……我們去與周將軍講,他不會執意非要青哥屈尊、忍辱為呂朋戰事效力。”


    張澍青竟嗬嗬笑道:“屈尊,忍辱又算得了什麽!若能達到目的,我張澍青不擇任何手段。況且為了值得的,什麽樣的辱也能忍受……”澍青說到這裏,無意間與宏目光相對,司徒宏隻見澍青眼中閃爍片刻痛楚,卻澍青立刻移開目光接著道:“但呂朋之戰根本不值得。”


    司徒宏雖覺心口銳痛,還是鎮靜下來,問:“呂朋助戰畢竟是為國家為朝廷效力,是正義之舉……”


    “正義……”澍青不屑一笑:“呂朋原本是塞外小國,地肥水秀,百姓安居樂業,呂朋國王又是仁德之君,所以我中原才有這麽多懷才不遇的能人投奔他們,卻如今我朝大軍進發呂朋,搞得那裏民不聊生,哪裏來得正義之舉。”


    沈然眯起眼睛注視澍青,似笑非笑著道:“果然是驚世駭俗的強寇言語!你是說我朝攻打呂朋是不義之舉?”


    澍青搖頭,道:“無關義與不義。呂朋所處位置為我中原要塞,兵家必爭之地。這些年他們一日日壯大,越發不對我朝俯首稱臣,此乃我中原心腹大患,若今日不剷除它,恐怕後患無窮。出兵呂朋,對於朝廷,也算明智之舉。”


    “這樣講來,青哥是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的。我知哥哥從前也是豪情萬丈,要成就一番偉業的。”


    澍青聽這話,不禁一怔,然後淡淡答道:“你怎知我從前如何?況誰沒有過年少懵懂,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總之,我絕不會與你們同去呂朋。”


    眾人都沉默一陣,沈然收斂方才鄙夷神色,饒有興趣地盯住澍青,問道:“江湖上講的是行俠仗義,今日張兄以呂朋非正義之戰而拒絕助我等,若有一天,我中原被強人侵犯,張寨主可否會仗義相助?”


    “我中原地域遼闊,更不缺賢能誌士,若朝廷懂得任用有識之士,又體恤百姓辛苦,再施以仁政、新政,國富民強,外幫哪個敢進犯!若那朝廷壽數已盡??


    本是強弩之末,我一個小小的張澍青助與不助還能力挽狂瀾不成!“澍青說到最後一副司徒宏從未見過的狂傲、孟浪之態。


    “百姓呢!你能眼見我百姓流離失所,慘遭塗炭!”宏忍不住駁斥道。


    “大可不必拿百姓說事,為爭王權,為奪天下,哪個顧忌生靈遭塗炭,反而扮出一副為天下人謀福,拯救蒼生的嘴臉。到頭來又將我中原搞得民不聊生,再以天下百姓為名,要他人為其作嫁衣裳。”


    司徒宏憤然怒道:“休得縮在這山寨裏胡言亂語!若你隨我們去前方浴血殺敵,便可知無論是江湖豪傑或是朝廷勇士,沒有哪個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我等以血肉之軀換來的是一方平安。”


    張澍青低頭,良久才抬頭鄭重說道:“我對前方將士抱以欽佩之情。”


    司徒宏雖不免氣憤,聽澍青這般講也不好再說什麽,這時卻聽沈然笑道:“沒想到張寨主這般睿智又坦蕩!不似天下那些精明卻功利,忠厚卻蠢笨之人。但我懷疑寨主曾報國無門逆反心緒過重,若我為朝廷重臣,必要保舉張兄,想必兄弟會是個忠臣清官。”


    澍青對沈然輕笑:“忠臣保名節,jian臣謀利益,清官為名,貪官為利,待沈賢弟做官那日,我再考慮當個貪官還是清官不遲。”


    “你笑我做不了官?”


    “沈然賢弟貴為皇親國戚,我看你是悟得透了,不屑為官!”


    沈然朗朗笑道:“雖未能說服張寨主出征助戰,我卻要交你這個朋友!”


    司徒宏一旁聆聽,雖對澍青所言不以為然,更詫異沈然對他的讚賞之辭,卻因二人講得默契心裏生出一絲暖意。待那二人不講話了,宏想了一想,對澍青道:“既然青哥說得這般堅決,我們也不再難為你,隻是這呂朋戰火越燒越烈,我方將士死傷慘重,竟讓那些賊人得了逞,怎麽我中原竟沒人能破那妖陣!”


    澍青平靜答道:“我說不帶山寨弟兄們出征,但並未講不幫你們破那詭迷陣。”


    司徒宏沈然均是大驚,特別是宏欣喜,道:“哥哥怎不早說!”


    沈然笑曰:“到底是念及故交。”


    澍青也笑道:“非也,一來為保我風楊寨太平,二來我平素就喜好琢磨布陣妙處。


    那陣法我早已想明白,你們幾次失手,怕是總以為這等江湖妖術必定要武功高強之人擺陣與它抗衡,卻忽略那陣本身的薄弱之處,若你們用幾十個騎she好的排成陣勢先攻下對方四周,再由武林好手位於陣勢中央與他們撕殺,必定能破此陣”


    “哥哥快快講具體如何操練!我定要親手拿下那妖陣,若不是沈然以身為我擋箭,我便命喪於它!”宏說得不免動容。


    這邊澍青麵色微變,目光掃過沈然,遲疑片刻,才靜靜說道:“我已經安排好,你們隨我在山寨中演練,三日後便可將破陣之法融會貫通。我們自今日起便可開始習練。”


    司徒宏察覺澍青臉色變化,自知失言,隻好也低聲道:“我們這就隨哥哥去。”


    沈然對宏望了一眼,再凝視澍青,目光中竟帶過一抹憐惜之情。


    五十四、解毒


    場內,塵土飛揚,馬蹄雜踏。張澍青、司徒宏、沈然分別騎在馬上在陣中穿梭,飛快行進,隨著澍青手中彩旗變換,另外一些騎兵開始變化陣勢,中間步兵也如巨蟒蜿蜒蠕動,這樣演練了兩個時辰,澍青邊帶韁繩邊對那二人笑道:“原本宏根本不懂騎術,卻如今這般厲害!”宏聽著想說什麽,卻克意忍下了,而沈然那邊有得意之色。澍青繼續笑道:“必定是沈賢弟教授有方!”


    宏岔開話題說道:“三年前在家中,從不知道哥哥竟精通騎she。


    “話到此處,宏與澍青不免微征,澍青先笑道:“隻要上心,便可學得。你如今雙淩、宇程劍法都用得比先前好許多。”


    宏笑笑正欲開口,卻一旁沈然先笑道:“我教他騎she,他卻不教我武功,說什麽雙淩劍法是司徒家世傳,宇程劍法又是青哥所授,視如珍寶,非同一般,我騎she的本事倒被他騙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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